047 不是說不來的嗎？

  下午的課程只有兩節，放學后也還不到四點。


  出了教室，冉昊宸便和湯陽他們分道揚鑣，自己一個人無精打采地走在林蔭小道上。音樂社的社長一早就在群里發了通知，讓今晚有份演出的人下課後直接到練習室集合，爭取在正式演出前多排練幾次。


  路過球場的時候，他的腳步頓了頓，還是不幹地給簡惜瀾打了個電話。


  那邊很快就接通了，只是話筒里一片靜悄悄的，她沒出聲，安靜地等著他主動說話。


  冉昊宸磨蹭了幾下，語氣稍顯生硬地交代：「我今天可能很晚才回家，要演出，還要和社團的人出去玩。」


  簡惜瀾正在翻資料，聞言，也只是很輕地哼出一個「嗯」。


  他又不可遏制地喪氣和鬱悶，幾乎咬著牙再次詢問：「你真不來？」


  「不。」她應得很乾脆，多一個字都不給。


  冉昊宸想了片刻，又說：「今晚我要和社團的人出去玩，到時候可能要喝酒……車子我是不能開了，要不你就來吧，結束后你還可以跟我們一起去玩。」


  翻資料的動作一住，簡惜瀾握著手機，聲音多了幾分淡漠：


  「我跟你們一群學生似乎玩不到一塊吧？你要真喝了酒，我可以派人去接你。」


  漠不關心的語氣，讓冉昊宸幾乎是瞬間想起了她那張面癱臉，看來，他這熱臉是完全貼在了冰塊上，當下抑鬱得「啪」一聲直接把電話掛了。


  到了練習室，冉昊宸將內心的鬱結全部都寄予於音樂中，活生生地將原本輕柔舒緩的小夜曲硬是拉成了怨夫進行曲，一把琴聲憤恨中透著幽哀，憤懣中又充滿著憂鬱。


  正在一旁幫著社員化妝的社長不得不讓他停下來，很無語地瞪著他，


  「冉昊宸，你這拉的是什麼？哀樂嗎？不要以為綵排就可以不認真啊！」


  冉昊宸臉色陰陰的，僵僵地坐在那裡也不回嘴。負責鋼琴伴奏的安琳見他這樣，以為他是第一次登台演出心裡緊張才所致的，放柔了聲音安慰道：

  「冉昊宸，你是不是擔心自己發揮不好？沒事的，今晚就是一個很普通的演出，放平心態就好。」


  冉昊宸看了她一眼，將小提琴放下來，起身就往外走：「我出去透口氣。」


  社長追到門口，不放心沖著他背影嚷嚷：「你別走太遠啊，你和安琳就在第三個節目，很快就排到的。」


  「知道了。」


  離晚會開場還有二十分鐘，冉昊宸從洗手間出來，正要去後台時，一抬頭就看到從會場大門閑步走來的簡惜瀾。


  冉昊宸眼睛瞬間睜圓了，整個人就呆立在原地。就在剛剛，他已經做好了即使她不來也要好好表演的心理準備，正當他決定放棄時，她居然出現了！


  就在他發愣之際，簡惜瀾發現了他，邁著步伐慢慢地走過來，神色很平靜地望著他的臉。


  冉昊宸穿了套黑色的燕尾服西裝，裡面的襯衫領口鑲了點蕾絲花邊，卻一點都不顯得花哨，反而襯得他的臉愈發精緻俊秀，穿上西裝的他，身形修長挺拔，少了點稚氣多了幾分成熟，清雅又翩翩風度的感覺。


  冉昊宸終於回過神來，故意撇了撇嘴，用反諷的語調掩飾，

  「不是說不來的嗎？」


  雖然嘴上在埋怨，他的心裡卻禁不住暗暗地竊喜，下午還跟自己嘴硬，哼哼，結果還不是來了。


  「沒辦法，許校長親自讓人送了邀請函過來。」簡惜瀾一邊說著，一邊從兜里掏出個金色信封晾在他面前，「盛情難卻，我只好勉為其難過來走一趟了。」


  冉昊宸猛地伸手一搶，翻開信封，從裡面抽出了一張十分精緻的邀請函，上面的字全是用金箔印的，比他先前那張像電影票似的破卡片高檔了不知許多倍。上面寫著為了感謝簡惜瀾多次對本校的康概贊助，特恭請來校參觀演出云云的，其中還夾帶一張節目單。


  冉昊宸重點檢查了座位號，居然是第一排最中間的位置，嘴角一下就耷拉了下去。這不就是校領導的旁邊嗎？這一小片的位置是全場視野最好的，向來都是校長他們獨享的寶座。


  他滿不是滋味地在心裡「嘁」了一聲，難怪不稀罕他的票，原來早就有VIP坐席了。


  把邀請函塞回她手裡，冉昊宸不服氣地挑起眼角，剛想回幾句嘴，就看見一群眼熟的校領導從大門浩浩蕩蕩地走過來。


  見到簡惜瀾，一群人立即過來同她握手寒暄，氛圍頓時有點像國家領導人在外交會晤，冉昊宸默默地往後退了一步，很自覺地跟這群人拉開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