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小孩子的把戲

  晚飯做好了，黃姨出來招呼他們過來吃飯。


  洗了手出來，兩人面對面安靜地吃著自己碗里的，空氣里只聽見瓷勺偶爾碰到湯碗的聲音，誰也不說話，異乎尋常的安靜。


  冉昊宸半垂著眼，半聲不吭地喝著湯，彷彿將自己當成了隱形人。簡惜瀾不動聲色地看他一眼，想說點什麼緩解氣氛，轉念一想又覺得太刻意，最後還是保持了沉默。


  其實，不久之前冉昊宸還不是現在這樣的。


  他從小開始話都很多，嘰嘰喳喳個不停，就跟個麻雀似的，芝麻大點的事情到了他嘴裡都能念叨半天，上課的時候看見同學打瞌睡流了一桌子的口水了，任課教授的頭更禿了，上學路上看到有隻狗在地上隨地大小便，結果卻被它主人轉身踩到了，諸如此類等等等。有時候，他還會突然停住聲音，驚異地瞪著簡惜瀾的臉不說話。


  他第一次這樣做的時候，簡惜瀾幾乎立即上了她的當，皺眉就問：「怎麼了？」


  冉昊宸期期艾艾的，一副想說但又怕她生氣的樣子，被她催了兩次才小小聲地開口：「你頭髮上……沾了米。」


  簡惜瀾皺了皺眉，下意識地抬手將自己的頭髮捋了一遍，卻沒有摸到他所說的米，抬眼看冉昊宸，他還是無辜的瞪著大眼盯著她頭上的某個地方。


  「在哪裡？」實在摸不到目標，她忍不住又問他。


  「那裡，就是那裡，你耳邊旁邊的。」他煞有其事地指直她的左邊的耳畔，表情純良得讓人懷疑不起來。


  於是她重點捋了幾遍左邊的頭髮，可還是沒有找到。她疑惑地看向他，冉昊宸仍是一動不動的盯著她的頭髮。


  她終於起身，去洗手間照鏡子找那個似乎存在著的米粒。


  沒多久等她回到餐桌，就見到冉昊宸拍著桌子笑得眼淚都要飆出來，看見她綳著一張黑臉，更是笑得氣都要喘不過來，她當時都恨不得直接拎起他的衣領狠狠地來個過肩摔。


  那天夜裡，冉昊宸又偷溜到她的床上，她見他就來氣，將他的手掰到背上發狠地摁在床上，弄到他痛得直喊著女俠饒命。


  隔了沒多久，他又這樣玩，已經有了先前的案例，剛開始她沒上當，任他一個人在那耍把戲，可最後還是沒能抵住他愕然一眨不眨的目光，最終還是禁不住又摸了一把頭髮。


  冉昊宸又樂不可支地哈哈哈笑了個半天，這回她當場將他的臉摁進了碗里，逼迫他沾上一臉的米飯讓他自己慢慢擦。


  從此之後，她就再沒也沒有上過她的當。她對自己說，即使頭髮里有個蟲子，她也讓它留在那，絕對不去動。可冉昊宸依然故技重施，隔一段時間就企圖耍一次，因為她上足了防備心，他便轉移了，動不動就說她頭上有樹葉有針線。


  次數多了，有一次她終於爆發了，冷著張臉質問：「冉昊宸，你覺得你這樣有意思嗎？」


  冉昊宸笑眯眯地，心情很好地對她說：「你又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沒意思？」


  她不是他，也從沒這麼無聊過，所以她始終弄不懂他從這種小孩子的把戲中究竟獲得了什麼樣的樂趣。


  可鏡頭這樣的安靜，到底還是太反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