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0 夏菡探班
封齊和夏菡二人驅車前往一家淮揚菜館，兩個人坐在包廂里，封齊特地給她點了清湯。
到了吃飯的地方，聞著餐廳里散發的香氣，夏菡心情顯然比之前要放鬆很多，只是臉上還是笑容不多。
封齊為她盛上一碗湯，放到她面前，說道：「最近火氣這麼大，多喝點湯去去火。」
夏菡抬眼晲了他一下，然後拿起湯勺舀起清湯喝了兩口，然後說道：「怪我嘍？」
「怎麼能怪你？當然都是那個不領你情的人的錯，我老婆，什麼時候錯過？」封齊在這時候表現的就有些狗腿了，但是這招現在對於夏菡是非常奏效的。
「知道就好。」夏菡翻了個白眼，低下頭去吃自己碗里的東西。
「聽說虞舒影最近在劇組挺不好的。」封齊狀似無意地透露道。
「她能有什麼不好的，後台那麼硬，資源隨她挑，誰不給她三分臉面，哪像我這種爹不疼娘不愛的，誰都能欺負。」夏菡的氣還是沒有消散，說話間就有些賭氣。
封齊笑著，又給夏菡夾了一顆紅燒獅子頭到她碗里。
「怎麼說話呢，你有那麼慘嗎？那肯定是我不夠疼你！」他哭喪著一張臉，故作愧疚地嘆息了一聲。
她立刻伸手掐了他一把，急聲道：「不要調皮，我正憂傷呢！」
封齊舉起手來討饒，就見她用筷子將獅子頭戳開兩半，把另一半又夾到了封齊碗里，說道：「她才不難呢，混娛樂圈就當過家家一樣。」
「你就是喜歡嘴硬。」封齊說道，然後吃起了夏菡另外夾給他的那半顆獅子頭，「聽說她的哭戲一直NG，情緒不夠，表情欠缺，今天就因為她的那場人物性格轉變的場戲份，耽誤了劇組的進度，被導演當場批的下不來台。」
封齊知道的這麼清楚，顯然是特地打聽過了。
實際上虞舒影怎麼樣，根本不關他的事情，娛樂圈本來就難混，每個人都得經歷許多事情。
不過最近夏菡情緒一直不高，另一位主人公虞舒影的情況，他就多了解一下，好讓她們倆破冰，主要是要哄好夏菡才是。
夏菡手上吃飯的動作瞬間頓了下來，然後故作滿不在乎地說道：「和我有什麼關係，你告訴我幹嘛？」
封齊挑眉看著夏菡，問道：「真的一點都不想聽到？」
「誰稀罕她，你自己去探班唄，幹嘛總要告訴我。」夏菡說道。
「真的不在乎？我怎麼會稀罕她，我啊，就只稀罕你一個人，我做的，都是為了稀罕你，希望你高興些。行了，不提她了，你要是真的不想和她再有什麼交集，咱們就以後在也不提她了，好吧？高興點就行。」
封齊也不再多勸她什麼，因為他知道，夏菡是刀子嘴豆腐心，自己都已經把虞舒影的現狀告訴了她，能做的他都做到了，要是夏菡真的不想跟虞舒影和好，那以後自己也不會和虞舒影再有什麼聯繫。
「那你弟弟交代給我的事，我可就不能做到了。」夏菡小聲說道。
「管他幹什麼，只要你高興，其他人都不用管。」封齊說道。
夏菡手裡的筷子一直戳著碗里的米飯，都快把米飯戳爛了，還沒罷休。
封齊餘光瞥見她像小孩子一樣的動作，只是輕笑著搖頭，卻什麼都沒有再說。
虞舒影因為昨天一天戲份沒有完成，整個劇組的進度都被拖慢了，她不是不知道劇組現在對她的意見有多大，那些劇組的工作人員甚至都會直接不給她好臉色，一時之間，她似乎就成了眾矢之的，除了自己的經紀人助理，也就只有不得不跟她講戲的導演說話了。
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也沒有人能告訴她，她現在的狀態到底要怎麼調整，又要怎麼把這場戲演好，導演總說要她把自己的情緒醞釀出來，她逼著自己，想要讓自己的人物表現得豐滿，達到導演的要求，可是她似乎就是達不到。
「虞舒影，再來一遍。」導演也被她搞得沒脾氣，整個人坐在椅子上對著虞舒影喊了一聲，有氣無力的。
虞舒影聽了導演的話，又勉強自己重新振作起精神，開始往片場走去。
這場戲是場雨中的戲，上次沒能趕在雨停之前拍完，這次只能進行人工的雨水，成本加大不說，反覆多次的來，誰都吃不消。可這場戲就是這麼重要，不得不花費成本人力的來完成，虞舒影內心很糾結，所以對自己這反覆多次的NG也是顯得很焦灼。
「1,2,3，準備！開始！」打板師一聲喊下，虞舒影坐在地上揚起臉，讓自己剛剛上好妝的臉在雨水中不斷洗刷。
「你不要怪我，是你自己蠢，真以為在這後宮之中有什麼姐妹情深？大家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你難道不承認，你對我也是利用的多嗎？」宮中一個嬪妃站在她面前，一個宮女舉著傘為她遮著雨。
「不是的，不是的！我是真的拿你當姐妹，我給你做了那麼多事，我以為我們真的是朋友！」虞舒影扮演的麗貴人兩手抓著嬪妃的裙角，搖著頭，被雨水洗刷濕透的臉，仰視著嬪妃，雙眼睜大。
「卡！」導演又一次沒有意外地喊了停。
「虞舒影，你要我說多少次，表情，情緒要表現在你自己的臉上，不是就靠著瞪眼，你的情緒一點都沒有，表演不是吹鬍子瞪眼，你是在演殭屍嗎？我就問你，你到底還能不能演好？」導演大發雷霆，他真的是耐性全無了，要不是虞舒影是投資方的千金大小姐，他早就讓她收拾東西滾蛋回家了。忍著三天了，不管你怎麼跟她塑造形象，要她把自己這個人投入到角色中，都是毫無用處。
她該怎麼麻木瞪眼還是怎麼麻木表演，我行我素。
「你是故意跟我作對嗎？雨停了！還拍什麼拍，大家都散夥回家好了！」導演一怒之下，摔下劇本直接走人。
虞舒影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坐在泥地上，落湯雞一樣狼狽，導演的話讓她難堪，無與倫比的難堪，可是她說不出一句為自己辯駁的話，她的確演的很糟糕，她沒辦法把自己代入到這樣的一個角色中，更簡單直接的說法，就是她根本沒有辦法體會這個角色的感受，就沒有辦法表現出這個角色該有的狀態和神色。
她也想演好，可是她駕馭不了。
原來演戲這種事，真的是要天賦，她明顯資質欠缺。
「真是的，我都來來回回淋雨多少次了，再這麼淋下去，我都要傷風感冒了，煩死了……」飾演嬪妃的那個女演員，和飾演宮女的那個女演員一起轉身往休息區走，邊走邊抱怨，聲音不高不低，正好讓虞舒影一字不漏的聽進了耳朵中。
虞舒影雙手撐在泥地上，用力摳進泥土中，指甲都隱隱作痛。
她什麼時候變成了別人的負擔累贅過？
從小到大，她都是最受老師教授喜歡的那個學生，沒有人不誇她聰明，對所有的事都是一點就通，卻唯獨在這場戲的表演中，喪失了所有的自信。讓她不得不懷疑，自己是不是應該放棄表演。
畢竟，她才剛起步，如果就此退縮，還不會為別人造成太大的困擾……
「哎？夏菡哎——」
「啊，真的啊，她怎麼來啦？」
「我們劇組什麼時候請到她的，她來探班還是演戲啊？」
「她是要復出嘛？她要演什麼角色啊，客串嗎？」
……
忽然，虞舒影聽到了一陣陣的騷動聲，坐在地上的她抬起頭，就看到了夏菡手裡拎著兩大袋的咖啡走過來，面帶微笑地和導演主演打招呼，餘光不時向虞舒影身上溜過，卻還是和導演聊起了一些以前合作的事。
「夏菡啊，你怎麼來啦？」導演和夏菡合作過一次，兩個人關係還算好，夏菡雖然演技沒有那麼出神入化，卻是難得的較真和刻苦，所以對於夏菡，導演還是很有好感的。
「林導這是不歡迎我的意思啊？我啊，特地來看看您的，怕時間久了，您就把我給忘了，以後我要是復出了，不還要指望林導演多給我一點機會嗎？」夏菡笑眯眯的和林導寒暄著。
林導接過了夏菡送來的咖啡，喝了一口說道：「你可拉倒吧，就你這樣身家背景的，還需要我給你表演的機會啊？我倒是要多多仰仗你給我一些好機會導戲呢。」
林導也是個八面玲瓏的，對於夏菡即將擁有的身份還是很看重的，自己雖然是導演，可金主卻是凌駕於他之上的人物，想拍出好電影，就得指望投資方多多支持，所以封齊就萬萬不能得罪的，傳聞封齊又是個寵妻狂魔，由此推論，只要能讓夏菡高興，封齊那邊就是很好辦的了。
「林導還是這麼喜歡開玩笑啊？呵呵，怎麼樣，今天拍的進度效果如何？」夏菡雙臂抱胸，姿態輕鬆地問道。
「嗨，別提了，劇組裡的新人，一直拍的不順，我也在為這事發愁呢，情緒調動不上來，我也是什麼招都試了，可人家就有本事一點都領會不到，我就恨我自己不是個女演員，不然我就親自上陣了。」林導搖著頭時分惋惜地說道。
「您不會是說虞舒影吧？」夏菡笑著問道。
「哎，就是她啊，整個劇組，就她是最新的演員了，投資方塞進來的，不接不行，可關鍵是，之前沒有什麼具體矛盾的地方，演得還挺馬馬虎虎的，這不是到了最緊張關鍵的地方了，她經驗不足基本功不夠的缺點就尤其強烈的暴露出來了。我也是氣得沒辦法了。」林導說道虞舒影就是一肚子怨氣，看著實在是痛恨虞舒影的拙劣演技，所以面對夏菡都剋制不住要說上一二了。
夏菡的目光終於正面投向了虞舒影，看著她因為雨水而花的妝面，把整張臉染的髒兮兮的不說，那雙眼睛也沒有生氣地低垂著，坐在那一動不動，像個佛像。
夏菡看了虞舒影一會兒，然後笑著對導演說道：「那個是我以前的舞蹈老師，大學也表演過幾場話劇，要說一點基礎功都沒有還不至於，就是可能現在還沒找到角色該有的那個感覺，等會您要是放心，就讓我想想辦法吧。」
夏菡來之前，就已經打聽好了虞舒影的電影拍攝進度，就卡在這麼一個姐妹反目成仇的戲碼上，本來這就是一個大衝突，情緒一定要飽滿，但是虞舒影就是一點都表現不出來，原因夏菡太了解了。
「你可不能因為她是你曾經的舞蹈老師，就這麼偏袒的說話哦。」林導不贊同地舉起自己手中的咖啡杯對夏菡示意說道。
「怎麼會？」夏菡笑著否認道。
「那你有什麼辦法能讓她打開情緒，表現飽滿一些？你要是能做到，今天晚上我就請你吃一頓。」林導說道。
「真的嗎？那我就拼了林導的這頓飯，也要好好試一試了？」夏菡開著玩笑地對林導說道，「那我現在就去準備一下？我看您這邊也不早了，儘早拍吧。」
林導點頭，但是眼神還是有很大成分的不相信，這也不怪他，實在是虞舒影的表現太讓人失望了，也讓林導有一種朽木不可雕也的無奈感，所以對於夏菡的話，他就太難相信了。
夏菡慢慢走到虞舒影身邊，虞舒影也慢慢地從地上站了起來，花著臉地看著夏菡，嘴巴微張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看什麼？不認識了？不是你要我來探班的嗎？」夏菡板著臉，嚴肅地問道。
「不，不是。」虞舒影聲音很輕微，她覺得太丟臉了自己，而這樣丟臉的時候，竟然還被夏菡看到了，這讓她更加覺得羞恥。
「別說了，我剛剛也大致了解了你的這個戲碼，起身去把衣服和妝容重新換一遍，我來和你試戲。」夏菡一拍虞舒影的肩膀，就像在鼓勁一樣，話卻把虞舒影驚了一下，說道：「你和我試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