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3 等價交換
夏菡可憐林昔昔現在的境況，卻又無能為力。封齊站在她身邊說道:「封雲現在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公司里嚴禁領導和藝人之間有男女關係，他是不僅敢無視我的要求，還敢要求我為他破例去給這個小姑娘更好更多的資源，簡直是膽大妄為。」
「我只是可憐她一個小姑娘，要忍受封雲那樣的壞脾氣。」夏菡語氣里有些惋惜，「其實她或許真有實力，只是時運不佳。」
「我倒是覺得她並不值得可憐。」封齊說道。
夏菡不解地轉過頭看著他，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很簡單，她想要留在公司，想要飛黃騰達，想要紅，想要更多資源，那麼她總要付出代價。她傍上封雲這個金主，當然就不可能和封雲是同一個等級的，等級不平等了，她自然也不會受到平等對待。這就是她要為此付出的代價。」
夏菡看著林昔昔情緒低落地坐在那一動不動，嘆了口氣問道:「萬一她是喜歡封雲呢？」
「喜歡？她當初抱上封雲的大腿的時候就應該知道他們之間只是交易，不會是什麼愛情。你別太侮辱愛情這個詞呀，封雲我太了解了，他是個喜歡搞收藏的，這些年來交的女朋友，各種款式的都有，還真是差了這種普通小丫頭的，玩玩而已，你難道能感覺到他們之間有愛情？」封齊很顯然對夏菡說的「喜歡」不以為然，「說什麼喜歡，不過是一個喜歡皮相身體和新鮮感，一個喜歡權力，這種需求上一拍即合而已。」
「況且，你太偏頗了。同樣都是女人，同樣都是傍金主，怎麼柳葉傍你哥，你就看低人家，這小姑娘你卻處處替她說話？更何況你後來對柳葉改觀了，知道她是有真本事兒的，這小姑娘有什麼，你倒是說說！」封齊勾起唇角冷笑了一下。
夏菡一呆，轉而無話可說。
封齊很少對她用這樣犀利的口吻說話，但是當他說完之後，夏菡就知道自己剛剛的確心態不對了。
她長嘆了一口氣，還想再問什麼，就看到封雲從遠處的衛生間出來，直奔著了球場而來。
林昔昔看到后立即站起身給封雲遞上毛巾。
「封雲，我，我不是故意的。」林昔昔小心翼翼地說著，期望能得到封雲的原諒，卻見封雲就像什麼都沒聽見一樣，帶著林昔昔又重新回到了球場上。
「快來打！」封雲喊了一嗓子，眼神之中充滿了鬥志，完全是不認輸的狀態。
夏菡和封齊對視了一眼，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兩個人上場了。
上場後果不出所料，林昔昔依舊正常發揮，光是雙發失誤就送給了他們一局，封雲剛剛在衛生間冷靜下來點的情緒，又一次處於爆發的邊緣。
到最後一個球他自己失誤沒有接到后，封雲惱火異常地大叫一聲：「不打了！總輸有什麼意思！」這句話也不知是對誰說的，反正是不打了，這句話是當時救了林昔昔的惶恐，也讓夏菡如釋重負。
如果再打下去，夏菡真的要太有心理負擔了，好像只要自己是贏了，就會讓林昔昔處境艱難三分。
球打完了，夏菡也是出了一身汗，和林昔昔兩個人一起去浴室洗澡，兩個人正脫著衣服，夏菡的目光，很快被林昔昔膝蓋上那塊蹭破皮后出著血的傷口吸引過去。
「怎麼傷到的？」夏菡詢問了一聲。
林昔昔趕緊縮起腿，不肯讓夏菡看到。
「沒事的沒事的，一點小傷，我自己不小心磕到的，不用擔心。」林昔昔有些急地解釋，樣子更加可憐。
「你這傷口都出血了，要做一下處理的，不然也會感染髮炎的。」夏菡好心提醒她，見她畏畏縮縮的樣子，又有些無奈地問她，「就這樣，也願意跟著封雲嗎？」
林昔昔像是沒有聽懂她的話，茫然地看著夏菡。
「我是說封雲對你又不好，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在欺負你，也不重視你，你這麼委屈自己跟他在一起值得嗎？」夏菡說出自己一天下來的感受。
卻見林昔昔低下頭沉默了會，然後說道:「值得的，夏小姐你不知道，我之前在公司，總是以為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努力認真，就一定能被別人看到，會給我一個公平的機會，但是我這樣的想法完全是錯誤的。他們並不會因為你幫他們多倒了幾杯水，多帶了幾次早飯，就對你客氣。他們把我當成廉價勞動力，廉價到公司淘汰制一開始，他們就毫不猶豫地把我踢出去。我知道他們看不上我，我沒有背景，沒有特別突出的長相，就算再努力，都改變不了這樣的事實。」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低著頭連肩膀都抬不起來，好像整個人都要被壓垮了一般。
「你現在看的是封少他欺負我，可是，現在我依舊能留在公司實現我的理想。也不會有人再敢當面給我難堪，不敢再拿我當茶水小妹，就連授課老師都會對我格外重視，就是因為他肯欺負我啊。你看，我被他一個人欺負，卻能免去被更多人欺負，我又有什麼不值得的呢？」
這麼一段話，對於夏菡來說，實在是信息量大，她只想過新來的實習生多多少少都會被欺負，這是一種各行各業都會存在的狀況，但是真到了面對的時候，又總是一次比一次殘酷。
夏菡沒有體驗也不會去體驗，有一個金主罩著是什麼感覺，但是最近接連遇到的兩個女孩，一個柳葉，一個林昔昔，都是吸附著金主在這行里站腳，到底金主對於她們來講，是好是壞，她也看不明白說不清楚了。
於是當天晚上回去，夏菡就打了個電話給柳葉。柳葉似乎心情還不錯，正在給夏源煲湯。
「怎麼樣啊最近？」夏菡問道。
「還不錯啊，最近在家休息，沒戲拍，就只能休息了。」柳葉回答道。
「不是說我哥還給你量身打造了一部電影嗎，什麼時候開拍？」
柳葉仔細想了想，當初夏源是有提過這件事，可她也只是一笑了之，並沒有太放在心上，難道這事是真的？
「你聽誰說的？」柳葉笑著問道。
「我怎麼說也是夏氏二小姐，這點消息都不靈通，以後就不混啦。」夏菡故作輕鬆地說。
「不知道呢，要是真拍，我還怕會給夏源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其實能有點戲拍對於我來說已經很不錯了。」柳葉倒是知足者常樂型的，並不對夏源要求太多，或許也是有過經驗的，知道對金主要求太多，並不一定是好事，反而會遭到厭棄。
「夏源肯定是有心理準備的，他既然這麼重視你，肯定是要把你捧起來的，不惜一切代價。」夏菡說道。
「你就不擔心夏氏會因此受到影響嗎？」柳葉好奇道。
「夏源既然作出這個決定，就一定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我替他瞎操心什麼？況且你也有真本事兒啊，又不是不耐用的花瓶，而是非常實用的，我還等著你拿獎呢！」夏菡說道。
柳葉哼笑一聲沒有再說其他。
「夏源現在不在你身邊？」
「還在外面應酬，我怕他晚上回來酒喝多了，等會還要給他弄點醒酒的東西。」柳葉開了小火，低聲說道。
夏菡這就想起之前和柳葉談話時，柳葉表現出的對夏源所有生活習慣包括細節上的了如指掌。柳葉甚至戲稱這是「敬業」，把金主當成「事業」來做，對於夏菡來講，也是別開生面的一種說法。
兩個人明明沒什麼其他東西可談的，都可以掛電話了，柳葉習慣性的要等對方先掛電話，等了很久，夏菡都沒有，於是她就有些琢磨著夏菡今天打這個電話來的真實意圖。
「夏菡，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跟我說或者是有什麼問題想要問我？」
夏菡沉默著，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開口向柳葉問這件事。
「沒事的，你有什麼事可以直接問我，方便說的，我都會告訴你。」柳葉善解人意地說道:「有話直說才像你嘛，不然支支吾吾的，反而讓我覺得心神不寧的。」
夏菡猶豫著，最後還是決定，把今天在網球場遇到的事跟柳葉說了一遍，包括封齊對自己說的話。說完之後，就輪到柳葉沉默了。
直到夏菡再次出聲叫了她一下，柳葉才淡淡笑了一聲說自己沒事。
「封總說的很對，既然她知道自己從金主身上得到了很多，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資源和幫助，那麼她就有義務讓金主高興。金主沒有義務去適應她，去包容她，畢竟這是一個等價交換，就像做買賣一樣，不又不是談戀愛，金主高興了才會給資源，要不然憑什麼！」柳葉說這些話時，一點沒有為林昔昔感到可憐。
她也是這麼過來的，深諳這之間的關係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