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我以為你要死了
「是飯不和胃口嗎？」
宋嘉毅應了之後，沈小荷推開門輕聲問道，臉色平靜，好像這只是一句背出來的話，沒什麼感情。
「出去也不跟我說一聲。」
宋嘉毅沒有停止手上的工作，涼涼拋一個水包給她，說明，這都是她的錯了。
沈小荷哪裡會不知道，她知道如實告訴他，她跟程千煜的事情的話，他必然是更加生氣。
「程千煜來找我，我跟他出去了一躺。」
果然，他手上的按鍵，突兀的發出一聲重響，然後雙手停止不動，他抬頭望他，眼中，竟然蒙著一層灰敗，「跟我撒謊都懶得，是嗎？」
她從來不會為了讓他好受一些，說個善意的謊言，真誠得可怕，又可恨。
沈小荷的眉蹙著，與他對視，他眼中的灰敗固然讓她心驚，讓她不忍，但是虛假的希望，她一點兒都不想留給他。
「他就要成為你的姐夫，你為什麼這麼恨他？」
沈小荷想不明白，他們剛認識的那天晚上，她就知道他並不僅僅是幫助他，而是帶著恨意，要讓程千煜當眾出醜。
那次之後，他們見面的沒一次，宋嘉毅的身體都緊繃著，對程千煜散發出一種濃烈的怨恨感，說的話，都帶著刀子，根本沒有尊敬自己的未來姐夫的意思。
宋嘉毅呵呵一笑，因為程千煜的存在，他遭受了那麼多嘲笑，那麼多懲罰，他恨。
現在他甚至要來搶走自己喜歡的女人，他更加恨。
那些程千煜能解決的難題，他卻只是差了一點點才能解決，永遠差那麼一點，就要被奶奶狠狠的責罰，小小的十五歲年紀，就要跪著，抄寫厚厚的幾百頁的商戰案例，一天有一天，膝蓋都跪出血了。
被家族的孩子圍著，狠狠的取笑，吐口水，各種折辱，知道宋佳佳磕破了頭，才讓他起來。
這樣的情景，隨著程氏的發展，隔三差五的上映，後來他去了M帝，他以為要消停了，偏偏他又回H市，打破他原來的上市計劃，他一定要打敗他，讓他從高高在上的地方摔下來，摔得頭破血流。
「因為，我以為你喜歡他。而我，喜歡你。」
面對沈小荷，他也不想說話，這確實是戰火升級的原因，是他在「程氏影城」出事的原因。
突如其來的告白，讓沈小荷緊張，沒發說話，此時，要是地上有個洞，她願意鑽進去，要是有個時光寶盒，她願意回到一分鐘之前，寧願自己沒說過那麼傻的問題。
「快吃飯吧，你的腳恢復是需要營養的。」
快速說完這句話，她轉身要離開。
宋嘉毅又一次面對她逃開的背影，心中一疼，像刀子割在上面，咽了下，干著聲音問，「小荷，下個月能到片場陪我嗎？做我的助理，我給你工資……你知道，這部電影對我很重要。」
她回頭，學他一樣，露出白白的牙齒，笑，「可以的，免費。」
距離下個月有十多天，程千煜應該會沒事了。
沒想到第二天醒來，報紙，網上鋪天蓋地的新聞是，程千煜在自己公司的影城發生事故，至今重傷，昏迷不醒。
她迷濛的雙眼一下子清醒，這不可能，她昨天見到他，明明很精神。
又重複的翻來覆去看其他相關問題，個個都說得跟真的一樣，打給武小磊，他的答案也是這個。
她左立不安，排排徊徊，腦中盤旋一個詞，昨天他的精神抖擻，是因為迴光返照？
想到這點，手腳發軟，不穩的從衣櫥拿出來要換的外出服，被卡住，心煩意燥的亂扯一通，一時不查，被衣鉤划傷手，鑽心的疼。
要不是他要救她，根本就不會有事，要是她放棄以往的渴望，他就不會帶她去哪裡，也不會受傷。
她閉上眼睛，這些自怨自艾的馬後炮，在腦子攪成一團，突然手機的鈴聲響起，心神一驚，腦子瞬間明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無論他怎樣，治好他才是正事。
看到是皮爾的電話，她立馬點了接聽。
「他怎麼樣了？」
她清朗著急的聲音，在醫院病房響起，皮爾聽了，一副「我說什麼來著？」的表情，程千煜抿唇一笑。
骨節分明的手指，拿起電話，取消揚聲器，用充滿磁性而柔情的嗓音，低沉的說，「我沒事。」
是他的聲音！
他沒事！！
突如其來的興奮，讓沈小荷猛的眩暈，腦子一片空白，太好了，他沒事。
她多害怕，他死了，因為她的緣故死了。
她害怕。
「小荷，對不起，應該早點跟你講的，但是想著讓你早點休息，就現在才告訴你……你到底怎樣了，你說句話。」
最後一句話，有點重音節，帶著命令的口吻。
沈小荷被唬得，終於回魂，「我以為你要死了。」
她的聲音帶著可憐的哭腔，用手一擦，發現自己已經滿臉淚痕，趕緊呵呵笑了兩聲，緩解氣氛。
程千煜重重捶了自己受傷的腿一下，尖銳的痛，這是他對自己的懲罰，沈小荷在哭，而這是因為他欠缺考慮，甚至帶著「惡意」的想要得到她的關心，才故意延緩跟她說，新聞是假的，他其實很好。
「放心，我不會死的。」
「記得，你答應我的話。要是反悔，要是反悔……」
她傻傻重複兩次，要是反悔，他都已經死了，還能怎樣呢?
「要是反悔，我就是小狗。」
她想到他汪汪叫的場面，噗嗤笑出來。
他低沉的笑一下，很好的給了階梯，這個傻乎乎的沈小荷，很好，他又見識了她新的一面，以後他都不會這樣嚇她了，他知道，她在乎他的。
沈小荷終於收拾好東西出門，竟然沒有看到宋嘉毅。
「見過宋先生嗎？」
她想過去醫院看程千煜，怕他又生氣，覺得還是先說一聲的比較好，於是問來做工的阿姨。
「先生很早就出去了，說要回公司處理一些事情。……嗯，他說小姐你有什麼事情要找他的話，隨時給他電話。」
她點點頭，宋嘉毅成長了，她一直只是把他當做一個，長不大的孩子，從一開始的協議，要她做這做那的，到後來在熊哥那裡幫她解決債務，那炫耀的態度，就是青少年邀功，無理取鬧的形象代表。
可是最近，他工作強度越發的加強，彷彿一瞬間長大，知道自己的使命，並且自覺擔起來，是個男子漢的樣子了。
她給他去了電話，她還沒開始說話，他就柔著嗓音，說，「吃早餐了嗎？」
許是這簡單的幾個字，他放進去的情緒太多，沈小荷愣一下，才說，「吃了，那個……我想去醫院看下程千煜，畢竟他重傷也是因為要救我。」
欠了宋嘉毅的人情，沒還完，轉眼，又欠了程千煜的救命之恩。
「那……我叫司機送你。」
出乎意外的，她原本以為他會生氣，想不到，意外的配合，有點不敢相信。
但司機出現的時候，她才知道他怎麼答應得這麼乾脆，原來用她來代表宋氏影視，給予程千煜關心慰問。
她為難了一下子，可是想到她終究還要待在這裡，找到當年宋佳佳做的事情真相，那個花籃，終究是由她的手，拿進去。
程千煜的眸光，見到，冷下去，看了連雲一眼，他就知道要拿下去毀掉。
「既然從沒人看到的入口進來，還拿著別人的花籃，幹什麼？」
果然，不止宋嘉毅看不順眼程千煜，程千煜也看不過他。
她為難的在原地哆了下步子，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不過看到他精神頭是好的，就安心許多。
而他們對視，又相看無言的樣子，在皮爾看來，就是赤果果的虐過，這眉目含情的，當他不存在啊！
豈有此理。
他噌的站起來，在沈小荷身後，毫不客氣的推了一把，把人給推到程千煜的病床上去，對上他帶了微怒的眼神，猥瑣的說，「你自便哦~」
關門，走人。
沈小荷栽在病床上，幸好臉對著床尾牆壁上的電視機，上面播著什麼她不知道，苦惱於不知道怎麼起來。
「怎麼，我的石膏腳很好看嗎？」
過了尷尬的一分鐘之後，程千煜確定她確實要「裝死」之後，開口打破僵局。
嘟囔幾聲，她才站起來，剛才脖子砸到，有歪，她一手放在頸脖後面，按摩一下，慢悠悠的轉頭面對他，看到他被護頸圈圍住，表情酷酷的，「比不上你帶上羞恥圈的臉好看。」
她嘴角的笑壞壞的，把他比喻成一隻貓，把頸圈說成是防止貓貓舔節育傷口，用的伊麗莎白圈。
實在讓他哭笑不得。
「小弟弟可沒有動刀子。」
嗯？沈小荷不懂，他眼神曖昧的看眼下身，再點一下頸圈。
終於她反應過來，她比喻的羞恥圈是貓節育用的，他……他卻反將一軍，開車了！
流氓。
她小小說了一聲，臉瞬間紅粉粉的，非常可愛。
「很高興，這次ZF的大力支持，我相信，這個項目一定會讓H市的人均GDP大幅度增長……」
電視里傳來宋嘉毅的聲音，沈小荷下意識的好奇回頭看，看到上面顯示的新聞，「這個項目，不是你們程氏跟市裡約定好的嗎？怎麼變成了是跟宋嘉毅了？」
最近她惡補財經金融知識，H市最近最大規模的一個項目，就是程氏在談的，據說細節都談得差不多，現在他「重傷在床」，就被宋氏截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