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又見母親
其實這一塊孟清源也想到了:「你讓你的心腹和杜七叔商量一個辦法出來。杜七叔與我每天都會有聯絡的。」
「不行!」周景琛想都沒想便搖了搖頭,「這樣有些事情知道的人太多了。」那他想和自己的清兒說點悄悄話都不行了。
「清兒,要不我安排個小丫鬟到你身邊,一是保護你,二是我們兩個聯絡起來也方便。」周景琛自認為這建議非常合情合理。
孟清源見他神態認真,絕不像是說笑,口吻也一本正經,似乎絲毫不覺得自己的建議有什麼不妥,驚訝得忘了搭腔。
瞠目結舌了一會,船靠岸的聲音,將她的意識喚了回來。孟清源生出一種啼笑皆非之感,她還沒和他算之前他派人監視她的帳,他竟然還想出明晃晃放人在她身邊的主意,膽子也太肥了吧。
誰知這時周景琛的腦瓜又靈光起來,似是早料到她要說什麼,不等她說話,便笑著低聲道:「這些時日,我有些公事,讓我日日殫精竭慮,幾乎未合過眼,好不容易才能陪清兒走這一趟,能喘口氣,真是十分開心。清兒慢些,我扶你下船。」
這話說得帶些懇求的意味,聲音更是透著濃濃的疲倦。
孟清源念頭轉了幾轉,雖然明知他這話有顧左右而言他和裝可憐的意味,她態度依舊軟了下來,扶著周景琛的手,上了岸,輕聲道:「你要是乏了,一會兒你早些回房歇息吧。」
周景琛跟她對視,他可一點也不想回自己房中歇息。幾張薄被,諾大個床,一個人躺在上頭,有什麼滋味?
更何況他今晚為了與孟清源說這些話,費盡心思做了好些安排。
他這人最大的優點恐怕就是懂得把握機會了。眼下溫香暖玉在旁,說什麼都不如做些什麼來得解渴。周景琛回頭看了看,侍衛們的烏篷船剛剛靠了河岸,離他們倆還有些距離。
便大著膽子,厚了臉皮,拉著孟清源柔軟的小手:「清兒,你答應我吧,我們兩個都起過誓了,就是一個小丫鬟,你要是覺得用的不好,就再給我退回來,好嗎?」說著整個人像個大形犬似的往孟清源身邊蹭。
孟清源往旁邊躲了躲,又往身後看了看,見紅錦已經往她身邊走過來了,忙道:「你快放手。」
周景琛耍無賴:「你不答應,我就不放手。」說著另外一隻手也握了上來。
孟清源心裡恨恨,這個傢伙倒是會挑時候,孟清源餘光看紅錦已經過來了,不好直接甩開周景琛的手,無奈道:「好了,我答應你,你快放手。」孟清源後來才知道,今天的一時心軟,給自己找了些什麼樣的「麻煩」。
周景琛這才心滿意足的笑了,但兩隻手卻依然沒有放開孟清源的小手,衣袖掩著,兩隻手掌併攏了搓著孟清源的手心、手背,像是淘氣的孩子遇到了心愛的玩具。
孟清源微微一笑,反手抓住周景琛一隻手掌,用力一握,看見周景琛臉上露出誇張的齜牙咧嘴的表情,方放了手。
周景琛把孟清源送到日暖閣的院門口,孟清源對周景琛說道:「琛表哥,這樣你就不用和我去靜慈庵了,明天一早我帶著我的人就出發,你這邊有了余恆的消息,就通知我,我就回來。」
周景琛點頭,「也好,我這就去安排,你也累了一天,今晚好好休息吧。」
孟清源向周景琛施了個禮:「琛表哥也不要過於勞累,也早些休息吧。」
周景琛戀戀不捨的看著孟清源進了院子,覺得自己的心情從來沒有這樣愉悅過,人也一點不覺得困累,精神抖擻的開始熬夜安排事情。
只苦了手下人,見今日的五殿下像吃了葯似的一般精神,只能努力的醒了神,小心的應付。
孟清源休息的很好,早晨起來只覺得神清氣爽的。等到了前廳用飯,就見周景琛已等在那裡。眼裡帶著些血絲,眼底也帶著許青色。
「琛表哥昨天沒有休息好?」孟清源關心的問了一句。
周景琛還真是一夜沒睡,前半夜和手下人安排事情,後半夜躺在床上想著昨晚的事情,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只覺得一顆心甜的都要冒了泡。
不過也知道孟清源也累了,今天還要起早出發,才按下做那閨房偷香之人的念頭。但也一直睜著眼睛,盼著天明。
見孟清源問了,只笑著說,:「只是昨晚安排些事情,睡晚了,我的侍衛已經和你手下的杜泉碰過了,等路上讓他再告訴你吧,你那邊有什麼事,一定聯繫我。」
一頓早飯,千叮嚀萬囑咐的,孟清源好脾氣的一一應了。
等孟清源上了孟府的馬車,出了莊子,周景琛一直痴痴的站在路邊,再也看不見馬車的影子了,才悻悻的回去了。
馬車上,孟清源看著紅錦一直抿著嘴在笑,「外面的風景那麼好看嗎?你剛才從車窗探了一會兒頭,就高興成這個樣子?」
紅錦往孟清源身邊湊了湊,小聲說:「我在笑那五殿下呢。」
「他有什麼好笑的?」孟清源奇怪的問道。
紅錦抿嘴,「奴婢看那五殿下看著我們馬車的樣子,就像小姐小時候養的那隻松獅犬,每次你出門的時候,它都會趴在門口,就那麼可憐兮兮的的看著小姐。」
孟清源嗔了紅錦一眼,:「這話你也敢說,人家可是堂堂的大周朝的皇子呢。」
紅錦不好意思的一笑,:「奴婢不就是和您說了嘛,小姐,昨天晚上,你……五殿下……」
孟清源瞟了一眼紅錦,:「吞吞吐吐什麼呢?」
紅錦鼓了勇氣,:「小姐,婚姻大事還得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呀,尤其五殿下還是皇子,有些事情他自己做不了主吧?」
孟清源用手點了點紅錦的額頭,:「你說什麼呢?」
紅錦用手悟了額頭,嘀咕道:「昨天我在後面的烏篷船上,聽那五殿下使人去買香案、香爐,我偷偷的瞧了,那五殿下好像要和你在船頭……」私定終身這四個字,紅錦怎麼也不敢說了。
孟清源笑了笑:「我只是和五殿下做了一個誓約罷了,你不要瞎想了。」
紅錦哦了一聲,心裡卻是不信的,她拿眼角看了自家小姐,就見小姐的耳朵都有些紅了,心裡便按下決心,那五殿下的確風神俊美,身份也配得上自家小姐,對自家小姐現在看也是極好的,但這婚姻大事卻不能私相授受,如果那五殿下做不了自己的主,不就把自己家小姐給坑了嘛,自己在這件事一定得多些精神頭,千萬不能讓小姐吃了虧。
孟清源這時想起昨晚和周景琛盟誓的場景,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了。那情景怎麼看都有些像話本子上男女私定終身的樣子。她竟然和他還交換了信物,孟清源在心裡哀嚎一聲,只覺得臉都熱了起來。
那個煩人的傢伙,孟清源用手摸了摸胸口,衣服裡面帶著的玉墜子,幸虧上次紅錦沒有去藥王谷,所以一直以為這是杜神醫送給自己的,可千萬不能讓這小管家婆知道這是周景琛的東西,否則又是一場官司。不過自己要過幾天不帶這玉墜子了,紅錦也得懷疑,周景琛知道了肯定也得鬧騰,只能先帶著吧。
一路主僕各懷心事,馬車中午時分到了馬爾山。孟清源安排杜七叔在山下的農莊里休息,自己帶了紅錦上了山。
到了靜慈庵門前,紅錦叩了叩門上的銅環,出來的仍是上回見過的那位代發修行的女尼,此次見了孟清源,連忙雙手合十道:「孟施主請進。」
一行人到了寮房,紅錦仍在此等候,孟清源跟著女尼到了去了後院。到了後院門口,女尼合什道:「孟施主,安華郡夫人正在後山禮佛,請您在院子里等她。」
孟清源推開院門,仍舊是翠竹青青。現在已經快到九月,池塘中的睡蓮還有正房前的花草仍是奼紫嫣紅,花開正茂,也不知母親是怎麼養的。
孟清源坐到石榴樹下的逍遙椅上。竟在旁邊石桌上看見一盤子在寧安長公主生日宴上的贛南貢桔,母親也知道那件事了?孟清源拿起一個金黃圓潤的桔子,放在鼻端,清香怡人的果香,直沁心底。
孟清源輕輕一笑,扒開桔子,放了一瓣到嘴裡,酸酸甜甜,味道果然好吃。
孟清源放鬆了身體,躺在逍遙椅上,輕輕的搖晃的椅子,望著藍天白雲,只覺得平和美好。
不知不覺中,竟然睡著了。
等她醒過來時,天色已近黃昏,孟清源揉了揉眼睛,才發現自己的身上蓋了一塊薄毯,捏起毯子,孟清源嘴角上揚,真是一個好覺呀。
抻了一個懶腰,孟清源一躍而起,隨手打了一套形意掌。最後一式,孟清源原地左右輕輕一劃,身子一蹲,往前傾斜做了個漂亮的收尾姿勢,柳腰細擺,裙擺在地上鋪出一個大圈來,像一朵清艷的海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