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勉眼睛半眯,打量著蘇煙,他不相信她的話,挑眉反問:「是嗎,要是可以的話,就不會對著艾米說想有個人陪陪吧。」
蘇煙登時沒話可說。
看來艾米把她剛才講的話都跟張勉說了,她這是在給自己打臉。
「謝謝你了。」蘇煙無力的說一句。
「你這女人,怎麼那麼客氣?」張勉一副不解的樣子,之後拿起夾在座位上的雜誌看了起來,而蘇煙則把外套搭在肚子上,閉起眼睛準備休息一下。
醫生讓她最近要多卧床,她不但沒有做到,還帶著孩子到處顛簸。所以她要趁著縫隙時間進行休息。雖然心裡有事,但是情緒經過大起大落,蘇煙最後還是疲憊的睡著了。
張勉本在看雜誌,直到發現身邊的人很久一動沒動,他側過頭,發現她已經睡著,而搭在肚子上的衣服不知什麼時候滑落在地,張勉伸手,將那件衣服拿起,抖了抖,然後重新蓋在她的身上。
他靜望了一會蘇煙,她的長發只是簡簡單單束成一束馬尾,不貼服,反而有些凌亂,數根髮絲還從橡皮筋中跑了出來。雖不施粉黛,可她的皮膚本就白皙,比其她濃妝艷抹的女人好看多了,可張勉還是從其中看到了蒼白和虛弱。
她呼吸勻長,而且看起來有煩心事,她睡著時連眉頭都是輕皺。
不過,如果不是有煩心事,也不會一個人懷著孕到處跑吧。
不久前當他接到艾米的電話,說要他去找一個女人的時候,其實他心裡是很不樂意的。他以為所有跟自己老公鬧矛盾出逃的女人都一樣,只要逮到一個人,不管對方願不願意,都會吱吱喳喳傾訴一番,或者訴苦,或者埋怨。
張勉可不願當這種女人的垃圾桶。
可是在剛才初見蘇煙時,才發現她並不是自己想的那種女人,反而,她還處處擔心會麻煩到自己,可勁說對不起,不好意思之類的。
這才讓他沒法狠下心真的對她不管不顧。
直到耳邊響起女乘務員訝異的聲音:「張先生,您怎麼跑來這裡坐了。」
這才把張勉的思緒拉了回去。
他收回視線,望向乘務員,露出一抹職業的笑容:「看見朋友了,所以和她一起坐。」
「原來這樣。張先生,請問你要喝什麼呢。」乘務員禮貌的問。
「咖啡吧。」張勉隨口應道。
「那,那位小姐……」乘務員看向熟睡的蘇煙。
「不用了。」張勉接過乘務員遞過來的咖啡,喝了一口。
很快,飛機就到達了深城的上空,直到飛機著地發生一陣顛簸,蘇煙才捂著肚子轉醒過來,窗外的天色已經轉為昏暗,這班機的到達時間是傍晚六點。
機艙里傳來甜美的女聲,提醒著大家深城到了,外面溫度幾度到幾度之類云云,燈光剎那間全部打開。
蘇煙揉揉眼睛,把披在肚子上的外套拿起來穿好,她明顯覺得深城比G城冷多了,可能因為深城靠海吧。
等人群散得差不多,張勉從椅子上站起,打開行李艙拿出蘇煙的背包,蘇煙伸手想接過,沒想到張勉直接搭在背後拎著就走,蘇煙連忙跟上。
走到頭等艙時,張勉才重新接回自己的公文包和箱子,接著兩人直接走到了機場主樓內。
見他沒有任何一絲把背包還給自己的想法,蘇煙忍不住開口:「張先生,背包我自己拿就行了。謝謝你。」
張勉對她的話仿若未聞,接著自顧自又道:「你跟艾米約在哪裡見?公司的人開車來了,我送你一程。」
「……智華花園3棟19樓。」蘇煙察覺到張勉已經開始無視了她的道謝,沒敢再不知好歹。
張勉只是哦了一聲。
之後蘇煙跟著他的腳步出了機場大樓,果然發現一輛黑色的小車已經停在門口,司機看見張勉,快步迎了上來,然後再看看蘇煙,臉上帶著疑問:「張總,這位是……」
「艾小姐的朋友,先送她去智華花園,再去公司。」張勉抬頭鬆了松領結,似乎回到深城就跟回到家一樣,可以暫時放鬆。
司機拉開後座的車門讓蘇煙上車,張勉則自己從另一側上。
車子在行駛過程中,張勉的手機響了,蘇煙從他的說話語氣中猜測得出來電人應該是艾米。
張勉掛了電話之後,直徑朝著司機直徑吩咐:「先去深城大飯店吧。」
之後張勉才轉過頭對蘇煙講:「艾米說她的廣告拍攝進展延誤了,讓我先帶你去吃飯。不用對我說謝謝或者你忙你先走之類的,我今晚沒事,回公司也只是處理幾份合同。而且我也餓了。」
蘇煙看著張勉一串串的話,怔了一下之後,笑了:「你好像特別怕人對你客氣。」
「人還是隨意一點比較好,不是嗎。禮貌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就是拘謹。」張勉道。
蘇煙嚼了一下他的話,之後點點頭,覺得很在理。
到了大飯店時,兩人坐在大堂,張勉把餐牌遞給她:「我也不知道孕婦什麼該吃什麼不該吃,所以你來點吧,反正我什麼都能吃。」
蘇煙也沒有客氣,直接點了三菜一湯,之後就把餐牌還給服務員。
在等待上菜的過程,蘇煙看著已經黑下來的天色,突然想起她的手機還沒開機,急忙從包里掏出手機,但當她的指尖放在開機鍵那一刻,她又猶豫了。
該不該開呢。
不開的話會讓他擔心,可要是沈祐打電話給她,問她在哪,他說明天要帶她去醫院,那她又該怎麼辦呢?
蘇煙猶豫幾秒,之後還是選擇把手機直接放進包里,不再管。
為了孩子,她要自私一次。
張勉注意到她的舉動,漫不經心的問:「跟老公吵架了?都懷孕了,還學人離家出走,真長進。」
「不是離家出走。」蘇煙聽出張勉語氣中的嘲諷,急急的反駁。但話一出口她反思一下自己的舉動,確實跟離家出走差不了兩樣,蘇煙拿起放在旁邊的檸檬水喝了一口:「總之非走不可。」
坐在對面的張勉哦了一聲。
蘇煙放下玻璃杯,看著張勉糾結幾秒后:「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請說。」張勉後背靠著凳背,樣子有些懶。
「用你身為男人的角度,可以幫我解釋一下什麼情況下你才會不要你的孩子嗎。」蘇煙說起這句話,語氣滿含失落。
「孩子多大了?」
「很小。」
「生出來不足月的那種?」
「還沒生出來,就是剛懷沒多久的那種。」
「像你這種嗎。」
「嗯,是……」蘇煙意識到自己掉下一個陷阱,聲音頓時停止。
張勉看著蘇煙後知後覺的樣子,笑了笑:「我還沒有過為人父的感覺,但我想,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不要我的孩子的,除非……」
「除非什麼?」
「我不想讓那個女人生下我的孩子。」
「……這樣啊。」蘇煙低頭,摸著肚子,若有所思。
不一會,菜就上齊了,兩人吃完之後,張勉讓司機送她到智華花園。
下車時,張勉抬頭看了一眼某幢單位,發現燈還是黑的,就知道艾米還沒回來,他嘆口氣,一副覺得自己是被艾米耍了的感覺,便轉過身對司機說:「你先走吧,今晚我就不去公司了。」
「這……」蘇煙有些為難。
聽張勉這語氣,是還要送她上樓,對么。她跟張勉才認識短短几個小時,看他的表現蘇煙就知道艾米還沒回來,雖然張勉的人很好,但是畢竟也是孤男寡女,那感覺……而且她已經打擾他大半天了,要是最近害得他連公司也不能回……
司機已經開車走了,張勉側過頭看了一眼蘇煙,淡淡開口:「你放心蘇小姐,雖然我一直單身很少接觸異性,但我對孕婦真的沒什麼興趣。」
「……」張勉的一句話,讓蘇煙登時無語。也是,如果不是有張勉帶路,她現在估計還要在外面等艾米呢,而且她初次到別人的家裡,也不能讓別人把鑰匙交給她讓她自己上去。
這多不禮貌,想了想,蘇煙率先開口:「不好意思。」是她想太多了。
張勉沒說話,一直走在前頭帶路,直到電梯上了18樓,蘇煙以為是其中一間單位,卻沒想到,竟然一出電梯就是艾米的家!換言間,整層18層,都是她的家!
面積有多大可想而知。
一出電梯門蘇煙看見張勉用卡刷了一下那個門禁系統,之後他帶她往裡走。
蘇煙發現艾米的家布置有種奢華的味道,有幾片地磚下竟是一個魚缸,裡面養著幾條錦鯉,蘇煙看著都不忍心踩了。
張勉直接把她的背包拎到一間客房前,才遞給了她:「蘇小姐這幾天就住這間房吧,為了防止蘇小姐誤會我有什麼企圖,我就不進去了,被子和枕頭等生活用品全部在柜子里,浴室出門右拐。我的生活區在左邊,所以沒什麼事我是不會過來這邊的,你就放心吧。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