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心裏的天平
似是冉逸辰的提醒,才讓於樂忽然想起,她留在冉逸辰身邊的時間竟然都已經快有一年時間了。三百多個日日夜夜,每天二十四個鍾頭。說長不長,說短卻絕對不短。可是,這麽簡單的問題,為什麽她就是答不上來呢?不僅她嘴裏答不上來,就連她心裏也同樣沒有答案。
於樂的沉默,似是讓冉逸辰有些抓狂。他輕輕的搖了搖於樂的肩膀,劈哩叭啦的一頓說道:“樂樂,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揪著那些懷疑,你自己分析啊,我是什麽樣的人,你不清楚嗎?就算你不了解我的為人,我的工作這麽忙,我有心也沒有那個時間去算計,去安排。這麽多的事情和問題,不經過精心的策劃和安排,怎麽可能會實現?如果有一堆破綻和漏洞,那麽我這樣做了又有什麽用?你遲早會知道,到時候,你照樣會離開我。我這麽做,圖的又是什麽?我又不是白癡。”
倘若不是冉逸辰心底十分清楚自己都做了些什麽,連他自己都會被自己的這番演技所期瞞住。事實上,曾有那麽一瞬間,他真的以為自己從來都沒有算計過於樂和那個醜男人。
於樂還是愣愣的看著冉逸辰,許久,都沒有回過神來。她的心真的動搖了,冉逸辰說的這樣嚴肅,這樣認真,不論她心中的懷疑有多深,此時此刻,也漸漸的消散了。其實,即使冉逸辰今天沒有這樣解釋,又或者,他無法把一切都解釋清楚。也許到最後,她依然還是會原諒他。盡管按照正常情況來看,她應該和林奕德重新走到一起。隻是,不論林奕德表現的如何興奮與熱情,她的心都無法再為他溫暖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她一直覺得自己並沒有放下林奕德。可等到他們真的解除了所有誤會,有機會重新走到一起的時候,她卻退縮、猶豫了。心底深處,更有一個空間,始終存放著另一個人的身影。哪怕與林奕德麵對麵,哪怕懷疑如此深重,她仍然還是會為那一抹身影牽掛不已。
“樂樂。”冉逸辰真的快要沉不住氣了,他的那番說辭,連他自己都被打動了,為什麽於樂卻像塊石頭似的頑固不靈?
“你說,你不喜歡男人,那舒偉奇也不喜歡男人吧。”於樂似是反應有些遲鈍一般,冉逸辰說了好半天以後,她才倒回他之前早就坦白過的一件事情。
“對。”冉逸辰完全沒有察覺到任何不妥,很是誠實的用力點了點頭。
“那那天晚上,你身上的吻痕,是怎麽一回事?”於樂深吸一口氣,冷冷的吐出一句質問。先前,她還沒有想到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就在她想開口妥協的刹那,她的腦海中突然出起了冉逸辰滿身吻痕的畫麵。這時,她才驚醒,如果舒偉奇和冉逸辰沒有過曾經,那那天晚上出現在冉逸辰身上的吻痕,就絕對不可能會是舒偉奇留下的。而這卻意味著,冉逸辰還是騙了她,還是有事情瞞著她。
冉逸辰一愣,霎時後悔不已。他完全把那天晚上的事情拋到了腦後去,所以,才會不假思索的對於樂坦白了。早知道於樂會提起那天晚上的事情,他打死也不會坦白。或者,找別的方式來解釋。這下好了,他該怎樣圓這個謊?
於樂默默的看著冉逸辰,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她的心再次墜入了深淵。她寧願冉逸辰從前真的喜歡過舒偉奇,因為,這樣的話,那些吻痕便一定是舒偉奇留下的。但不曾想,事實背後的事實,更加的不堪。她得到了事實,然而真正的事實,竟是那樣的殘酷。
無奈的笑了笑,於樂推開冉逸辰的雙手,起身走進了臥室。她輕輕的關上房門,靠在門板上,心中禁不住一陣陣酸澀。如果林奕德的背叛,是遭人暗算。那麽,冉逸辰的背叛,總不可能還是被人算計的了吧。他這樣的身份,誰敢算計他呢?何況,張靖忠一直跟隨在他的身邊,除非他回到家裏。除非他自己想犯錯,否則,誰又陷害得了他呢?
冉逸辰呆呆的望著臥室的方向,心裏一陣懊惱。他絞盡了腦汁,也沒有辦法想出一個合理的解釋。思來想去,最後,他隻能決定,實話實說。畢竟他和那個祁睿雪並沒有走到最關鍵的那一步,所以,他隻要說實話就好了。
思及此,冉逸辰立即站起身,走到臥室的門外,對屋內喊道:“樂樂,我沒有背叛你,真的沒有。如果你不信的話,你現在就給偉奇打電話,我和他當麵對峙。”
於樂咬了咬下唇,沒有出聲。以冉逸辰和舒偉奇的關係,就算冉逸辰真的做了,舒偉奇也一定不會出賣他。找他來對峙,又有什麽用?
“樂樂,我把偉奇和張靖忠全都找來,你想問什麽,你就直接問他們,那天晚上我喝的爛醉,我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是偉奇帶我回家的,也是他告訴我,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你問他,事情的始末他最清楚,當時,他還把張靖忠找了過來。”冉逸辰說完,拿出手機,就真的準備給舒偉奇和張靖忠打電話。他實在是有些鬱悶,說真話,於樂不相信。他編的那些假話,她反而比較相信。早知道如此,他就一直騙著她瞞著她好了。
察覺到冉逸辰是真的要打電話,於樂突然打開門,伸手搶去了冉逸辰的手機。
“樂樂,我沒有騙你,是真的,相信我吧。”見狀,冉逸辰趕緊把於樂抱進懷裏,半無賴半撒嬌的磨她。
於樂看了看手裏握著的冉逸辰的電話,又抬頭看了看一臉委屈的冉逸辰。良久,她隻能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她有些無法理解,她為什麽會阻止冉逸辰打這個電話。或許是,她也不能相信舒偉奇和張靖忠的說辭,才會阻止的吧。
“樂樂。”冉逸辰還是有些心虛,於樂不言不語的態度,讓他摸不透。
“他們和你的關係這麽好,他們的話,能信嗎?換作是你,你會信嗎?”於樂原本什麽都不想說了,但想了想,她還是吐出了心中的看法。
“樂樂,在這件事情上,我真的沒有必要騙你,假如我真的要對你不忠,我身邊又豈止一兩個自動送上門來的女人?除非真的忙的要加班,否則,我都會盡可能的空出時間來陪你,你說,我哪裏還有時間對你不忠?”冉逸辰有些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第一次感受到被冤枉的滋味。雖然他很清楚,那天晚上要不是舒偉奇及時出現,他的不忠就會成為事實。可是,他從未也絕不會對於樂不忠。他不是那個男人,所以,他就是死也絕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於樂抿了抿唇,盡管,她有些相信冉逸辰的解釋,但心裏卻更加的不是滋味了。她甚至有些後悔,不該任由冉逸辰一直糾纏著她。他每天都會麵對太多的誘惑,也許現在他能夠抵禦得住。可一輩子的時間這麽長,他能夠每次都抵禦都住嗎?
“樂樂,你這小腦袋瓜子就別胡思亂想了。”冉逸辰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於樂的額頭,他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在胡思亂想。她別的事情可以懷疑他,但在這件事情上不行。
“你先回去吧,我要一個人靜一靜。”於樂揉了揉被冉逸辰戳疼的地方,退出他的懷抱,下了逐客令。她現在心裏亂亂的,無法清醒的麵對他。
“好吧。”冉逸辰不想勉強於樂,隻能勉強自己。再者,看於樂的模樣,想必他對她說的那些話,她至少聽進去了大半。那麽眼下,他的確不需要再把她逼的太緊。
不知是出於禮貌,還是別的什麽原因,於樂親自把冉逸辰送出了門。她還走到客廳的窗子前,向樓下望去。直到冉逸辰的車子完全的消失在了夜色下,她才轉過身來,重新麵對著冷冷清清的客廳。
林奕德送她的白色玫瑰花,依舊鮮嫩的盛放著。花香,淡淡的盈滿了一室。可是,這花香裏卻因冉逸辰的出現,而滲透了專屬於他的氣息。
不知是於樂心中的拉鋸,還是室內兩種氣息的拉鋸。矛盾的天平,一上一下,難以平衡。不論傾向哪一邊,都拉扯著她心中的疼痛與不舍。這一刹,她真的想逃了。
反觀於樂的矛盾與掙紮,正在回家途中的冉逸辰,卻是終於扔下了一下大大的心理包袱。他真的已經受夠了,已經事情已經鬧到了這個地步,那他也沒什麽可擔心的了。從現在開始,他要光明正大的和於樂在一起,他要氣死那個醜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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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冉逸辰突然跑到於樂家裏,解釋了一大堆後,她的生活開始變的不平靜了。
林奕德和冉逸辰仿佛是在競賽一般,每天都會先後出現。然而,因為冉逸辰比較自由,所以,在黏人的程度上,他一直處於上風。並且,他清楚的了解林奕德的行程,而林奕德對他卻完全沒有發覺。
這樣的狀態持續了一個星期後,於樂終於也受不了了。她知道,她必須和一方了斷,或者兩方都幹脆的了斷。可當她靜下心來以後,她才無奈的發現,她不可能兩方都了斷。而且,從一開始,答案就清清楚楚的刻在了她心底,她隻是不想去看清楚罷了。
雖然和林奕德之間的誤會,真的已經完全的解除了。盡管林奕德心中依然深深的愛著她,也並不介意她和別的男人有過關係的事實。但是,她清晰明白的看到,她與林奕德走在一起的時候,那種感覺,已經有了改變。她不知道再走一走,他們是否還能獲得從前的溫馨與默契,眼下卻是沒有的。
至於冉逸辰,雖然他欺騙了她,隱瞞了她,但他的愛卻比林奕德的愛更深。並且,他們已經發生過不止一次兩次的關係。在她產生懷疑以前,他們已經如同一對夫妻那般。
想拒絕林奕德,走到冉逸辰的身邊去,她不舍。想拒絕冉逸辰,回到林奕德的身邊去,她同樣不舍。每每這時,於樂心裏的天平就會搖擺不定。一次又一次,始終不能幹脆的做下決定。
而林奕德和冉逸辰就像是什麽都不沒有察覺到一樣,天天輪流在於樂的眼前晃悠。晃的於樂直想找個山洞躲起來,永遠都不再見這兩個男人。
下班的時間又到了,手上做著收尾的工作,於樂卻期盼著時間能夠過的再慢一些。因為她下班太晚,所以,林奕德沒有辦法在周日到周四的晚上來接她下班。於是,理所當然的,於樂將來要麵對的人便是冉逸辰。也許是每一次林奕德的出現,帶來的壓力,總是會小一些,這便導致了於樂有的時候,更願意去麵對林奕德,而不是總散發著強大氣場的冉逸辰。
換了衣服,背好包包,一步一步,慢吞吞的挪出咖啡店的刹那,於樂毫無意外的看到了冉逸辰的身影。他非常高調的站在路燈下,任由從他頭頂傾泄的燈光,將他整個人的照亮,像是生怕沒有人知道他的存在一般。
“樂樂!”一看到於樂,冉逸辰立刻就屁顛屁顛的抬腿奔到了她的麵前。然後張開雙臂,一把抱緊了她。
溫暖的懷抱,有力的雙臂,讓原本有些不太情願的於樂,不禁有些沉淪。她忽然意識到,比起林奕德始終溫柔的擁抱,她似乎更迷戀冉逸辰的懷抱。
“樂樂,去我家吧。”抱了好一會,見於樂一直沒有反對,冉逸辰忽然把雙唇湊到她的耳邊,用一種近乎蠱惑的語氣,輕聲呢喃出他的邀請。他現在對自己越來越有信心了,他完全不介意那個醜男人的垂死掙紮。
“……不去。”於樂不能否認,她的確動搖了。但她不敢讓自己真的沉淪,至少在她還沒有做下決定前,她不能再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