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疑問,誤會
於樂刻意不去看林奕德那張憔悴的臉,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故作冷漠的對林奕德說道:“你要和我說什麽,趕緊說吧。”
林奕德心中一疼,有些勉強的笑了笑,建議道:“我們進去走走吧,好久都沒來過這個地方了。”
於樂沒有搭話,但抬起了腿。
林奕德趕緊跟上於樂,與她並肩而行。
兩個人默默的走在處處皆極盡完美的公園裏,風輕輕的撫上他們的臉。明明是那般的不相同,但兩個人的表情,卻是如出一轍的凝重。他們似乎誰也沒有看到身邊那詩情畫意的風景,兩個人均是漫無目的走著,與公園裏那些或歡快、或激動的遊人,顯得格格不入。
好久,當於樂覺得累了,她走不動的時候,她便隨意的在路邊的長椅上坐了下來,絲毫沒有想到要與林奕德打個招呼。倘若不是林奕德的注意力一直在她的身上,隻怕他根本就不會知道於樂一聲不響的坐到了路邊去。
林奕德在於樂的身旁坐下,目不轉睛的看著於樂的側臉,眼神中的傷痛愈加濃重。
於樂沒有理會林奕德,任由他直勾勾的看著自己。她的心與神,完全被早晨的那件事情所影響,她根本就無法考慮其它,甚至連她與林奕德的事情也無力去顧及。
半晌,林奕德似乎終於想好了應該怎樣和於樂談話,試探性的開口問道:“樂樂,你說要到T市去找我,你為什麽沒有來?”
於樂連看都沒看林奕德一眼,冷笑著反問道:“你在T市不是已經有女朋友了嗎?我還去T市做什麽?”
“我沒有。”林奕德深吸一口氣,一臉認真的否認道。
“那和你上床的那個女人是誰?”於樂嗤之以鼻,即使那個女人真的和他沒有任何關係,她也無法承受他與別的女人上過床的事實。而這個事實,也是導致她會醉酒與冉逸辰發生關係的直接原因。就算林奕德不在乎她是否有過別的男人,但她不能原諒他的過錯。倘若她沒有懷上冉逸辰的孩子,也許她可以原諒他,並當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樣。隻是,發生過的事情,大概是真的無法自期期人吧。否則,她或許根本就不會懷上冉逸辰的孩子。
林奕德全身一顫,滿臉複雜的看著於樂,一時間無言以對。
於樂並不想多說什麽,若果不是因為她今天被孩子的事情所困,她絕對不會走到這個地方來。她和林奕德之間的事情,已經完全沒有解釋的必要了。如果他心裏真的有她,就不會一直不和她聯係了。她從期盼等到絕望,再從絕望等到心死,可他甚至連一條短消息都沒有給她發過。她該怎樣想?又該怎樣去相信?
“樂樂,你沒有去T市,你是怎麽知道這件事情的?”許久,林奕德咬了咬下唇,終於忍不住的問出了他心中最大的疑問。A市與T市相隔遙遠,於樂到底是從什麽地方得知這件事情的?連他自己一直都不太明白的事情,為什麽她會知道的這樣清楚?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於樂很想告訴林奕德,是某個有心人直接把相片送到了冉逸辰的手上,但她又怕會把冉逸辰拉下水。畢竟,這是她和林奕德之間的事情,她不可以再連累冉逸辰了。
“樂樂,你難道從來都不覺得奇怪嗎?”林奕德強壓下心裏疼痛的感覺,自顧自的繼續往下問。
於樂沒有說話,她真的無話可說了。如果林奕德一定要這樣東拉西扯,她回話,豈不是要讓他說的更起勁嗎?
“自從你遇到那位冉先生之後,我們兩個人之間,就再也沒有一次順利的時候。”林奕德歎了一口氣,從很久以前,他心裏就有這種感覺了。不過,最強烈、最清晰的感覺到的時候,是在他被突然調派到T市去工作以後。
於樂冷哼一聲,還是沒有說話。林奕德這算是什麽意思?想推卸自己的責任嗎?
“我剛被派去T市的時候,曾無意間聽到幾個同事在議論,說為什麽總公司派來的人是我,不是另外一個早就已經安排好的同事。”林奕德咬牙沒有去理會於樂的沉默,不論如何,今天他一定要把心中所有的疑惑和想法全都說出來。不管於樂相信與否,他都必須說清楚。否則,他們之間的誤會將會永遠存在,永遠都不能真正解除。
於樂抿了抿唇,就是不說話。林奕德要說,她就讓他說個夠,她堵不住他的嘴,也塞不住自己的耳朵。但是,相信不相信就是她所能掌握的事情了。他就算說的天花亂墜,她不相信,那又有什麽用呢?他還以為她仍然是從前那個傻呆呆的愛著他,對他深信不疑的白癡嗎?她寧願相信冉逸辰或是楊光,也絕不會再相信他。
“還有……那件事情。”林奕德忽然一把握住於樂的手,滿臉慌亂的解釋道:“我被幾個同事灌的爛醉,等到醒來的時候,才發現我身邊躺著個…女人。那個女人,我根本就不認識,帶我去喝酒的那幾個同事,全都是男的,我們是在正經的飯店吃的飯喝的酒,如果不是有人故意安排,怎麽可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於樂用力的把手抽了回來,她不能否認,林奕德的話最終還是影響到了她的心緒,讓她原本就已十分淩亂的心情,變的更加淩亂。她為什麽要來這個地方?她為什麽沒有在見到林奕德的時候轉身離開?她又為什麽會給林奕德對她說出這些亂七八糟的話的機會?難道她心底對林奕德仍然餘情未了嗎?她怎麽會這麽沒有用?她怎麽可以這樣愚蠢?
“樂樂,你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麽知道這件事情的?你是從哪裏知道的?你在A市,我在T市,如果沒有別人告訴你,你怎麽可能會知道這件事情?但是,誰會知道你是我女朋友,誰又會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情?你仔細的想想,假如不是人為,你又怎麽可能會知道?”林奕德有些激動的伸手握住於樂的雙肩,這件事情無論他怎樣想,他始終無法想明白。倘若他不是被人暗算了,倘若不是有人故意要拆散他和於樂,又怎麽可能會發生這樣荒唐的事情?那天晚上他一點知覺都沒有,就算他真的喝多了,也不至於會一丁點感覺都沒有。
於樂沒有推開林奕德,雙手緊緊的捏成了拳。林奕德越說越亂,她也越聽越亂。心裏和腦子裏,全都亂哄哄的。她沒有力氣去分析,也無從去思考。她好累,她真的好累。
“還有,自從發生那件事情以後,我每天給你打無數個電話,發無數條短消息,但是,你始終沒有任何回音。電話永遠接不通,短消息發過去了,從來都沒有回複。我悄悄的飛回A市好幾次都沒有找到你。而且,那次我請假回來陪你過生日,為什麽冉先生會突然帶你到國外去?為什麽?難道你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嗎?你真的就這麽相信他嗎?我們在一起那麽長的時間,你一點都不相信我嗎?”仿佛是憋堵的太久,壓抑的太深,林奕德越說越不能自控,甚至連握著於樂雙肩的手,也控製不住的加大了力量。
“夠了,我不想再聽了。”終於,於樂再也受不了了。她猛然站起身,失控的打斷林奕德似是永遠都無法再停下的傾訴欲望,抬腿大步離開。她感覺心裏似乎有什麽東西要爆炸了,她理不清,也看不透。她不知道,她什麽都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樂樂!”林奕德下意識的伸手去拉,卻沒有拉住。
“你別跟著我,我不會原諒你!”於樂停下腳步,決絕的對林奕德說出一句違心的話,再次大步往前走。
林奕德怔怔的看著於樂迅速走遠的背影,許久,他終是不能自己的跑向了於樂。等他在大門之外追上於樂時,於樂已經騎上了她的摩托車,並飛速離開。
林奕德黯然的站在原地,目送著於樂越來越小的身影,最後,終究還是徹底的從他的視線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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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逸辰慵懶的靠在椅背上,百無聊耐的看著落地窗外的世界。
天空有些陰沉,使得辦公室裏的氣氛多少有些壓抑。冉逸辰回頭看了一眼堆了滿滿一桌的文件,又繼續將視線投向了窗外。不知道為什麽,從早晨開始,他就一直有些心神不寧。
隨著時間的流逝,這種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他甚至無法專心批閱文件。就連張靖忠跟他說起工作上的事情時候,他也會莫名的走神。於是,他所幸就什麽都不做了,整個人都懶洋洋的癱在椅子。卻仍然無法減輕心中不安的感覺。
“咚、咚、咚。”
屋外響起一陣規律的敲門聲,冉逸辰打了個哈欠,應道:“進來吧。”
冉逸辰話音未落,張靖忠已經推門而入。他的臉色明顯的有些不太好看,有種無法形容的沉重。他緩步走到辦公桌前,對冉逸辰說道:“冉總,你要調查的事情,已經有結果了。”
“她那天去哪了?”冉逸辰隨口問道,他知道於樂可能沒有完全說實話,隻不過,他也不擔心於樂會做出些什麽讓他不高興的事情來。
“醫院。”張靖忠幹脆的回道。
“醫院?!”冉逸辰一愣,頓時坐直了身體,急急的追問道:“她怎麽了?她身體出什麽問題了?”
“她懷孕了。”張靖忠的臉色更加難看,似乎他對於於樂懷孕這件事情,他很有意見。
冉逸辰全身一震,整個人的呆怔在了椅子上。他是不是聽錯了?於樂懷孕了?她真的懷孕了?為什麽她不告訴他?她有了他的孩子,怎麽可以不讓他這個父親知道呢?
“離開醫院後,她哪裏也沒去,在一個小公園裏坐了一天,直到天黑才回去。”張靖忠沒有理會冉逸辰誇張的反應,麵無表情的繼續往下說。
張靖忠的話讓冉逸辰霎時回過了神來,他猛然想起,他從家裏出來以前,所看到的於樂留給他的那張便條紙上寫的內容。天啊,於樂現在是個孕婦,她怎麽還可以跑去墓地去?就算她是去拜祭她的父母也不行。
想到這裏,冉逸辰一把撈過手邊的座機,準備給於樂打個電話,親自去把她接回來。太好了,實在是太好了。於樂懷孕了,懷的是他的孩子。這一次,任何人都別想把他們分開了。
冉逸辰太過興奮,以至於連手指都有些顫抖,半天也沒按對於樂的電話號碼。
“冉總。”見狀,似是猶豫了好一會的張靖忠終於還是忍不住的開了口。
“怎麽了?還有什麽事?”冉逸辰握著話筒,看向明顯有些不太對勁的張靖忠。他早就察覺到張靖忠有問題,但他的心思全在於樂身上,才會忽略了他。
“她今天…去了衛生所兩次,一大早一次,中午以前又去了一次,不過現在已經回去了。”張靖忠輕輕的吐出一口氣,說出了他實在不怎麽想告訴冉逸辰的事情。如果冉逸辰知道了,他一定會非常的受傷。
“她不是去墓地了嗎?”冉逸辰下意識的反問了一句,似乎他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有什麽地方不太正常。
“她已經…把孩子拿掉了。”張靖忠咬了咬牙,終究還是吐出了他最最最不願意對冉逸辰說起的話。是的,於樂已經把冉逸辰的孩子拿掉了。
當他得知於樂懷孕的消息時,他真的很高興,很為冉逸辰高興。這樣一來,冉逸辰一定會非常的幸福,非常的開心。但他萬萬沒想到,他還來不及把於樂懷孕的好消息告訴冉逸辰的時候,竟然又得到了於樂去衛生所把孩子拿掉了的噩耗。
冉逸辰默默的看著一臉沉重的張靖忠,眼神中充滿了不敢相信。可是,無論他怎樣在張靖忠的臉上找,他都不到半點玩笑的跡象。這個事實,讓他握著話筒的手忽然一鬆,無線話筒便直直的摔到了地上去,發出一聲沉悶的哀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