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4章 心之牢籠

  一輛掛著軍用車牌的越野車在大路上疾馳，庄北海親自開著車。


  這軍方的車牌加上庄北海準備好的紅頭文件，一路上可以說是暢通無阻。


  車裡還坐著蘇薇，莫相思，洛涼……叮噹坐在後面，腿上放著一台庄北海剛剛組裝好的超性能筆記本，軍用三防材質，連入義眼網路后，還能調用兩顆北斗衛星。


  不得不說，庄北海的確是為她們提供了一切必須的資源。


  甚至是叮噹手裡的血袋，也是庄北海弄來的。


  越野車從滬寧高速下來后，穿過金陵城，進入長江大橋，然後走二橋高速，轉寧洛高速，最後進入南洛高速……


  全城一千多公里的路程，庄北海一直保持著旺盛的精神，他應該已經兩天一夜沒睡覺了，卻還是這麼敏捷，穩健，充滿行動力。


  這男人就好像是鋼鐵打造的機器人一樣。


  車子已經進入了龍門，前方百公里后，就是洛陽城，按照庄北海的計劃，進入洛陽休息三個小時，直接就奔赴偃師。


  「你不需要睡覺的么？」洛涼在副駕駛上好奇看著他。


  「已經習慣了。」庄北海不冷不淡的回應。


  車子停下，他在洛陽提前安排好了一間公寓式旅館，裡面連飯菜都準備好了。


  在這被包下的旅館里，莫相思和洛涼忍不住討論著庄北海。


  「唐月跟我說，他連睡覺都是睜著眼的。」洛涼搖頭：「我都懷疑他也是修鍊者了。」


  蘇薇已經沐浴完畢，身上的衣物洗乾淨后當場用氣息烘乾，現在她正梳著金色的長發：「庄北海不是修鍊者，我沒有感受到任何氣息，但他的確不像是普通人，似乎絲毫不受凡人的生理限制。」


  人可以忍住幾天幾夜不睡覺，但不可能保持那種精神狀態，庄北海既沒有服藥物，也沒有修鍊，實在是奇怪。


  叮叮的手機鈴聲響起，莫相思的手機，打開看看，她很是驚喜，是唐千雲。


  在這個時候，還能主動聯繫自己，這是難得的友誼。


  「要不要讓外面的庄少校幫你看看，這時候來電話，可能是個陷阱呢！」洛涼說著。


  莫相思一笑：「不會的，我相信他！」


  打開在線視頻，接入義眼網路，唐千雲依舊是風度翩翩，只是帶著黑眼圈，整個人略顯疲態。


  「相思，你在哪兒？我接到情報，你正在跟北海那傢伙在一起？」唐千雲上來就問道。


  蘇薇湊過來：「喲，小姨，這是誰啊？唐家的人？」


  唐千雲在視頻里瞪大眼：「這……這位就是蘇薇？」


  蘇薇意外：「我名氣現在這麼大了？」


  唐千雲深沉的看著她，看了許久忽然笑了：「沒什麼，我得感謝你，把唐東山和唐西河那兩個老怪物打得那樣慘！」


  莫相思暫時屏蔽了視頻，對蘇薇低聲道：「唐家內鬥還未結束，千雲所屬的那一派系，跟總參的唐老三是對頭，看起來你擊敗的那兩位老怪物就是唐老三一派的。」


  蘇薇對此毫無興趣，直接打開視頻：「唐千雲是吧……我正好想問你一下，唐月那孩子是怎麼回事？怎麼你們唐家這麼瘋的找他？把他嚇得都躲起來了。」


  唐千雲冷然：「此事無可奉告！」


  蘇薇一聳肩，那邊唐千雲又看向莫相思：「相思，我跟庄北海在國防科大的時候就是同學，我很了解他，他很危險，你不要跟他走得太近！」


  莫相思笑了：「我已經領教了你這位老同學的本事了，不過說起危險，我更奇怪他為什麼不需要睡覺！」


  唐千雲在視頻里做了個手勢，示意單獨談。


  莫相思猶豫了一下，搖頭：「你有什麼事直接說就好！」


  唐千雲有些尷尬，嘆口氣：「我跟北海的關係，比你想象的還要密切，他這個人，自從發生了那件事後，就再也沒睡過覺，這都十七年了！」


  什麼！

  洛涼都忍不住走過來：「你是說，庄北海十七年不睡覺了？」


  視頻里的唐千雲沉默許久，咬牙說出來了：「相思，你還記得代號為『地府』的那個案子么？」


  莫相思倒抽一口冷氣：「當然記得，那是十七年前發生在帝都的一件異能者大案。」


  她轉頭解釋：「那時候749司還參與調查過，一個很特別的案子。」


  十七年前，帝都出現了一位勾魂使者，案情介紹上說，這個勾魂使者似乎在利用人類的靈魂做實驗，當時的749司整理了一份完整的報告，卻被內閣高層視之為「迷信」，痛斥一番后不了了之。


  「實際受害者共有七名，死時身上沒有任何痕迹，但雙眼無神，表情恐怖。」莫相思看著唐千云：「難道這些受害者跟庄北海有關係？」


  「其中三名受害者是一家人，就是北海的父母和他的妹妹！」唐千雲嘆息：「後來是我唐家出手，找到了那個怪物，但遺憾的是，我們沒法處置它！」


  「沒法處置是什麼意思？」


  「簡單來說，那個怪物可以無限的附身，採用物理手段無法消滅它，如果想徹底消滅，可能得動用特殊的手段，然而家族覺得那樣不值得。」


  「所以庄北海是走投無路了？」


  唐千雲沉默一下，搖頭道：「不！他決定自己動手，我說過，北海不是一般人，他的想法也不一般。」


  莫相思和洛涼對視一眼，都是覺得奇怪：「既然無法從根本上消滅那怪物，庄北海當時還是個少年吧，他是怎麼做到的？」


  唐千雲舔舔嘴唇：「一般人想都想不到的法子，他……他把那怪物關了起來，囚禁了！」


  這聽起來愈發讓人疑惑了。


  唐千雲握緊拳頭：「囚禁在了他的心中！說起這個，我到現在還是深為佩服！」


  囚禁在心中？洛涼有些茫然。


  蘇薇卻是立刻明白了，悚然：「當真是非同尋常的法子！」


  ……


  ……


  庄北海坐在車裡，他沒有下車，執意要在這裡休息。


  車裡還有一直忙碌的叮噹，庄北海摸著懷中三顆特製子彈，心中稍有平靜。


  他睜著眼，很快進入了淺層睡眠，非常淺的睡眠模式下，他可以聽到四周所有的動靜。


  這些年，都是這麼過來的。


  在他的思維意識中，一團灰色的影子正冷冷盯著他，彷彿在時刻準備著尋找機會。


  「沒用的，我不會給你機會！」唐千雲的意識浮動起來，靈魂與這團灰影對峙著。


  灰影無奈：「這都十七年了，你囚禁了我足足十七年，還要繼續么？」


  以自己為誘餌，還是少年的庄北海故意誘惑那怪物進入自己體內，然後以自己的靈魂為賭注，用鋼鐵般的意識囚禁了它！


  怪物永遠無法離開他的身體，只能想盡辦法奪走他的靈魂。


  這是賭博，也是一種常人想都想不到的恐怖手段。


  十七年來，庄北海從不能進入深層睡眠，也從不敢放鬆自己，沒有聚會，沒有戀人，朋友也很少，在軍營里不聽歌不看電影……凡人一切的娛樂都被他拋棄。


  到現在，可能他的所有人類的情感都消失了，變成了一台機器。每分每秒都要跟一個靈魂怪物對抗，已經把他磨練成為了一個怪物。


  車門打開，修整完畢的洛涼她們鑽進了車裡。


  庄北海立刻發動車子，精神抖擻：「二里頭遺址就在偃師市翟鎮的小學附近，早先國家做夏商周斷代工程的時候那裡很熱鬧，現在嘛，只剩下一個工作隊在那兒，為了維持一部分費用，當地以前試圖開發過那地方做旅遊區，後來被叫停了，其實也沒人想去看那個東西。」


  庄北海詳細介紹著這片遺迹的保存工作：「我看過視頻和圖片，其實那地方就是個土圍子，裡面全都是簡陋的城池框架，對現代人來說，一點樂趣都沒有。難怪越來越荒涼，這對我們來說是好事，我跟當地部門說了，咱們是一個攝影隊，要拍紀錄片的，所以把整個遺迹包下來了，兩天內無人打擾！」


  厲害啊！

  庄北海還把在洛陽準備好的偽裝用的攝影器材都拿出來了。


  車子已經過了洛陽白馬寺，還有不到10公里就到地方了。


  車裡，洛涼和莫相思卻是忍不住一直看著庄北海，眼神中帶著幾分同情之色。


  庄北海對這種同情和憐憫似乎毫無察覺，他目視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