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黑暗的黎明中

  江寧人民醫院，洛涼在特護病房外抬手看了一下時間，皺眉轉身：「大禮堂那邊的安保是誰負責的？」


  「報告！是華政委親自帶隊負責的！」


  洛涼沉吟一下：「現在武警，特警，特戰旅，還有總參七部……人是很多，實力也夠強，但還沒有一個高效的聯動機制，你現在就打電話給總參的蘇將軍……不，我單獨給你個號碼，不麻煩蘇將軍了，聯繫一下夜月少校！請她聯繫一下各方面，我們要建立一個隨時可以溝通的機制。」


  特警立刻去了。


  此時，一位漂亮的女醫生走過來，看著洛涼：「請問，你是秦思語的家屬么？」


  洛涼急忙道：「是，大夫，她怎麼樣了？」


  女醫生微微一笑：「你是洛涼吧，我聽薇薇說起過你的。」


  洛涼仔細打量著她，想起來了：「您是梅醫生，我們好像見過的……」


  至於在哪兒見過，洛涼卻是想不起來了。


  梅竹君嘆口氣：「洛隊長，秦思語情況很不對勁，大家都是朋友，我不瞞你，醫院已經通知防疫部門了……」


  洛涼大吃一驚：「防疫部門……」她轉頭看到了特護病房走廊的窗外，看到了那一輛輛衝進來的黑色麵包車。


  那可不是「防疫部門」那麼簡單，而是貨真價實的「防生化部隊」！

  梅竹君卻好像還沒明白事情的嚴重性，輕鬆道：「其實也沒什麼，我們初步化驗分析，可能是一種粉狀孢子的過敏反應，具有傳播性，不過需要誘發催化劑才會傳播，應該沒事的。」


  不對！洛涼渾身都驚悚起來，狠狠推開特護病房內里的小門，病床上擺著散亂的呼吸器和針管，卻不見了秦思語的蹤影。


  洛涼立刻抓起通話器，厲聲道：「封鎖醫院，一隊主診樓，二隊病房樓，三隊眼科大樓！」


  梅竹君驚呆了，一把抓住洛涼：「那病人們怎麼辦？」


  洛涼立刻又下令：「除急救搶救類病人，其他一律勸退，右側診斷樓放開一個入口。」說完又看著梅竹君：「今晚值班的醫生統計一下，名單交給我，你們院長也通知一下，讓休班的醫生趕過來幾個，就在三號診斷樓，負責那些可能的急救病人。」


  梅竹君臉色蒼白：「你，你懷疑醫院發生了病毒事件？」


  洛涼沒說話，只看向了外面的三號診斷樓，這座樓和整個醫院的主體建築隔著一個院子，被感染的可能性很低，所以把那裡開闢出來成為急救地。


  轉過頭，通話器里有特警報告，通過醫院的監控視頻，發現了秦思語的蹤跡。


  洛涼這才對梅竹君低聲道：「薇薇曾經跟我說過黃泉宗一直在培育一種蘑菇毒素，你剛才說的粉狀孢子病毒，就是菌菇的那種吧？」


  梅竹君點頭：「是的，採樣顯示出自某種亞熱帶的菌菇，但這種過敏反應打一針『伊曲康唑』就好了啊……」


  洛涼拿起通話器：「嫌犯秦思語在哪兒？」


  「報告，在查體大廳！」


  查體大廳……梅竹君忽然捂嘴驚呼：「那裡剛剛為一批老幹部查完體呢！」


  洛涼已經沖了出去，來自四省市的老前輩們查完體后，馬上就去了人民大禮堂，現在她已經敏感的抓住了什麼。


  一邊沖向查體大廳一邊飛快撥打華青山的電話：「政委，政委！不要讓老幹部們進禮堂，他們可能攜帶了病毒！」


  電話里華青山的聲音都尖銳起來：「什麼！你確定？」


  「完全確定，秦思語是個誘餌，是個陷阱！」


  「來不及了，綵排結束很久了，現在他們正在跟各位領導見面握手的……」


  洛涼心裡真的涼了一半，一股巨大的恐慌感籠罩了她，李政山臨死時的交代讓她一直堅持到了現在，而如今，自己卻落入了對方設置好的陷阱里！

  「封鎖大禮堂……」洛涼只能咬牙：「通知總參七部的蘇將軍，希望作戰旅可以協助，不能再讓病毒擴散了……」


  她來到了查體大廳，防生化部隊也隨之進入，洛涼示意特警們退後，對迎面來的一個全身穿著防護服的男人道：「病毒源就在這大廳里，但我想單獨進去處理一下，給我十分鐘時間！」


  對方呆了一下：「有這麼嚴重？」


  洛涼皺眉：「沒這麼嚴重你們為什麼都出動了？」


  男人站直了：「我們接到了一個叫洛天鷹男子的報警信息，又得到了總參某部的直接命令，現在來的是觀測小組，控制小組和凈化小組在後面，所以你應該有足夠的時間。」


  洛涼愣了一下，大哥報的警？又得到了總參的直屬命令？

  她沒時間多想，示意最近的特警過來：「把你的槍給我！」


  特警遞給她一把手槍，洛涼上膛，蹲下，這把槍塞到了褲腿下，然後拔出自己的槍，推開查體大廳的門。


  門吱呀一聲關上，這裡面的醫生護士已經走了，空蕩蕩的大廳里，除了查體設備就只有一個人了。


  秦思語披著一件醫生大褂，背對門的方向，正在抽著煙。


  她不時咳嗽著，聽到洛涼的腳步聲，轉身，微笑：「你反應的很快嘛，以前我老說你天真幼稚，現在你成長了不少。」


  洛涼手槍抬起：「黃泉宗是怎麼收買你的？」


  秦思語低聲一笑：「收買？749司和黃泉宗本來就是一個組織，而我，也是這組織的優秀成員，談何收買？」


  她空洞洞的左眼下，依稀可以看到銀色的線條，驚悚而又充滿金屬感：「我好奇的是，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來到醫院后，你好像一直派人守著我？」


  洛涼從兜里拿出了一枚晶元：「這是薇薇逃亡的時候留下的晶元，也就是你在青年旅館信號屏蔽器上的晶元。」


  秦思語皺眉。


  洛涼眼神黯淡：「這裡面記錄了劉寶山死亡時的一段地磁波，薇薇本來是想要以這個作為證據洗清嫌疑的，後來我研究這晶元，意外的發現了裡面還有一段信號……」


  她踏前一步：「分離出的信號，正是你義眼發出的波段，也就是說，劉寶山死的時候，你就站在旁邊，你跟那個鄭科長合演了一場戲中戲！」


  秦思語拍手：「帥氣，你還真學會了不少呢，本來我們是要對付蘇薇的，誰想到她竟然能逃出密封屋。」


  洛涼收起晶元：「這就是你犯罪的直接證據，但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麼要背叛自己，背叛自己當初加入警隊的誓言？你不是這樣的人啊！」


  秦思語摸著自己空洞的左眼，低頭尖笑起來：「背叛？洛涼，我在北疆的時候，一個月拿多少工資你知道么？不到4千，我立過兩次二等功，獎金加起來只有三萬，還不夠人家買一雙鞋的。」


  洛涼失望極了：「就是為了錢？你就是為了那點錢？」


  「閉嘴！」秦思語尖叫起來：「你懂什麼，你當然不會在乎錢，呵呵，你是洛家的大小姐，你小時候的一個芭比娃娃，都頂得上我半年的工資，你知道什麼？我受傷后，我，我當時受了什麼傷你知道么？」


  她拉開了自己的大褂和下面的病衣，露出了赤裸的全身。


  全身上下，蒼白色的肌膚卻裂開了道道口子。


  秦思語繼續撕扯著自己的這層仿生皮膚，頓時露出了下面的真容！

  洛涼轉頭不忍看，秦思語仿生肌膚下，全都是傷痕，而從胸口到脖頸，一個十字形的疤痕更是觸目驚心。


  「洛涼，你接到過我犧牲的通報吧？那次行動，我們整個大隊，十二個人，就我一個活了下來，你知道上面怎麼說的？懷疑我們中有受賄的黑警，哈哈，連個集體三等功都不給，我就躺在北疆那破爛的醫院裡，每天帶著呼吸機還要接受調查，因為只有我一個活下來了嘛……」


  洛涼眼含淚水：「別說了，思語姐，越是這樣你越不該和壞人在一起啊。」


  秦思語手裡的煙頭都在顫抖，她冷笑：「後來還是咱們的老隊長，呵，斷了一條胳膊的緝毒英雄，他老人家背著一麻袋烤饢，去省里蹲了三天三夜上訪，才給我批下來一個傷殘補助，十萬塊……」


  十萬塊……


  秦思語重複著：「十萬塊，十萬塊，十萬塊，哈哈！還不夠我三天的治療費……」


  她已經瘋狂起來：「我今年已經二十九歲了，我多少年的青春都奉獻了，最後得到的是什麼？」


  洛涼擦去眼淚：「思語姐，你為什麼不跟我說，我有錢，我可以幫你！」


  秦思語看著她，空洞的左眼似乎都在笑：「從你入隊那天起，我就一直找你的麻煩，是因為我羨慕你，嫉妒你，我怎麼有臉要你的錢！」


  她的短髮散開，說著的話如刀子一樣割著洛涼的心：「我只想靠自己，749司的人來了，不但治好了我，還給我安裝了義眼，心臟起搏器……最妙的是，我可以自己賺錢了，大把的錢，我可以買一屋子的鞋，一箱子的化妝品……」


  洛涼深吸一口氣，槍再次舉了起來：「現在你就甘心做749司的走狗，渾身帶著病毒來到這裡，以犧牲自己為代價，換取你所謂的幸福？」


  秦思語微笑：「鄭天明已經死了，749司就是我的了，我不會放棄的，至於你說的毒，呵，對我這種已經不是人的怪物來說，沒什麼大不了的。」


  秦思語渾身最少有一半器官都是人工機械的，可以說是最完美的毒素攜帶者了。


  洛涼手指勾動扳機，還未按下，一根柔絲如閃電般出現，勾住了她的槍，拉了回去。


  秦思語握住洛涼的槍，立刻舉起，對準洛涼的眉心，連續開槍。


  咔咔咔，沒有子彈，是空槍！


  秦思語呆了一下，洛涼已經蹲下身，拔出了褲腿下的槍，槍聲響起，秦思語傷疤下的心臟起搏器被擊中，一段電火花出現，她就像玩偶一樣手舞足蹈起來。


  又是一聲槍響，秦思語眉間現出黑黝黝的洞口。


  第三槍，擊中了她的左眼，從後腦穿出，她這才停止了舞蹈，仰天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