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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絲柔和從臉上飛閃而過，雲景辰低聲道：「除了談生意，我也想看看我母親的好友，是什麼樣子的……也許能從您身上，看到當年我母親的影子……」


  「如果他收購了合作社，我們就沒必要再針對風於澈了。」許宵對雲音說。


  雲音點頭，秀氣的眉擰起來：「如果他收購了合作社，我們就要面對他……」


  「你不想這樣的吧？」許宵憂心問。


  她只是無聲的點了點頭。


  自己最不想再面對雲景辰，可是為什麼又是他？


  「許宵，你有沒有覺得……」沉默了小會兒，雲音突然問，「風於澈和雲景辰長相有些相似？」


  「你是意思是……」


  「他不是爸爸的親生兒子，我懷疑風於澈……」


  「如果是這樣，你還繼續任務嗎？」許宵眼睛閃亮，望著沉靜冷漠的雲音。


  他們的車子驟然減速，最終停在了路邊，風聲掠過樹木，發出沙沙聲。


  「我……」似乎很艱難的吐出這三個字，「……繼續。」


  許宵無奈的一笑，意識到什麼，扭身抓住她雙手，口氣里滿是無奈和掙扎：「音……不如放棄，跟我離開這裡，我們回到以前的城市去，遠離這裡的回憶，我們從頭開始……」


  他的手用盡了力氣，箍得她腕骨發疼，雲音似乎剛被驚醒，驚愕的看著他。


  「我知道你放不下，不然早就放棄了這個任務，和雲景辰對立，只為了能看他幾眼，不是嗎？哪怕完成任務，讓他恨你，也比遺忘了你好！你不是這樣想的嗎？」


  許宵一改溫和的態度，今天格外的咄咄逼人。


  雲音抿著唇，良久，聲音輕的幾乎聽不到：「……對不起。」


  許宵的動作僵住，緩緩鬆開了他的手，嘆息著說：「五年前你剛跟我走的時候，心志堅定，意志如鐵，可是現在，你卻動搖了。我以為五年的時間足夠你忘記他，卻沒想到五年的時候更讓你想念他……」


  「音，不如直接做個選擇，我和雲景辰之間，如果你只能選一個……」


  「我選你！」雲音毫不猶豫的截斷他的話。


  「為什麼？」


  「因為在我失去所有，完全絕望的時候，只有你向我伸出了手……」雲音滿目憂傷，卻勾出一抹笑，眼眶裡漸漸濕潤，明亮的眸子似乎閃現出她這幾年所有的經歷，「你一直對我不離不棄，許宵，這世界上失去任何人我都不會再後悔，除了你。」


  「但你始終不愛我。」許宵苦笑。


  她沉默……


  許宵又開口：「那你與雲景辰為敵，他恨你，你后不後悔？」


  雲音搖頭：「我不後悔……從失去他的孩子那一刻開始，我就決定再也不為他後悔。」


  「那好！」許宵說，「我們約好下周去風於澈的家裡，到時候雲景辰一定會去，我們就在那時候行動，你有意見么？」


  「……沒有。」


  車子再次發動起來，在寬闊平穩的馬路上疾馳。


  「到時候小麥也一定不甘寂寞，她一定會出手的，我們趁此機會收拾掉所有羈絆！」


  夜深人靜，而皇城夜總會，卻燈火闌珊，歡快的樂聲和鼎沸的人氣，構成這座不夜城的輪廓。


  雲景辰只身前來，默默念著某個包間號碼，找到這個房間，敲了敲門。


  「進來。」是他熟悉的清冷聲音。


  雲景辰微微笑了笑，推門進去，順便關了門。


  包間里除了他，只有一個人，一個單薄的身影，默默坐在沙發上，眼眸如繁星，閃爍著莫名神采，定定望著他。


  驀然升起說不清的喜悅，雲景辰定了定神，才走過去坐在她旁邊，淡淡的開口：「約我來，想說什麼？」


  即使兩個人並排坐著，他與雲音，也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好似一道看不見的鴻溝。


  雲音視線一直在他身上，聲音飄渺：「來和你最後一次和平相處。」


  「哦？」


  「風於澈的事情，你不肯退出是嗎？」


  「沒錯。」


  「那麼……」雲音淡淡道，「我們就是敵人。」


  雲景辰臉上寒氣漸漸溢出。


  「你明知道風於澈和我的關係……還要堅持？！」


  事情到現在的地步，基本已經明朗，雲音早該知道，風於澈才是雲景辰的親生父親！選擇了這項任務，就等於選擇了完全背棄他！她真的下得了這樣的狠心？

  雲景辰不信雲音會這麼無情。


  可是由不得他不信……她回來后，是怎麼對季雲，他全看在眼裡，現在這麼對待他，就算是報復也不為過！

  雲音的聲音從一片死般的寂靜中生出，盤旋在空氣里：「他是你的父親……我知道，接了這個任務我才回到A市，之後才明白他與你的關係……雲景辰，有五年的時間，你都沒有找到他？偏偏等我接了任務你才明白他是誰？」


  「我……」雲景辰一時無語。


  「中間有人在阻撓你，我知道，她就是想要我與你對立，想要我絕望。」雲音苦笑了一聲，繼續說，「如果我放棄任務，按照團規要投票表決，如果其他人不同意放棄，我要麼引咎辭職，要麼繼續執行任務，所以我沒得選擇。」


  她竟然在向他解釋！


  外間的音樂聲震耳欲聾，這裡卻靜的落針可聞，雲景辰緩緩點頭，道：「你有選擇，為什麼不肯退出雇傭團？我可以給你其他的一切你想要的東西！」


  雲音搖頭：「我不要。」


  雲景辰猛的起身，正面對著她！

  他的雙手，搭在她雙肩上，深邃的眼眸，如一個黑色的漩渦，幾乎要把她吸進去，他說的話，也那麼充滿了誘惑：


  「為什麼不肯跟我走？我們打賭的一個月里，你住在雲家，過的很開心不是嗎？憶兒也很喜歡我，你可以帶著她，遠離打打殺殺，重新開始安穩的生活！我不逼你離開許宵！只要離開雇傭團，一切還能繼續！而且更幸福！」


  雲音面無表情，怔怔看著他：「為什麼……非要我回雲家呢？」


  雲景辰一愣，旋即咬牙切齒的低吼：「我他媽的愛上你了！行不行？！」


  他再難控制自己的感情，驟然俯下身，咬住她冰涼的唇。


  如夏天最涼爽的東西，冬天最暖人的誘惑，輕輕一嘗便放不開。雲景辰按著她的肩，狂風驟雨般吻她，過往記憶緩緩回放：從他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從他正式執掌雲氏開始，從他奪走她的清白身子開始，從他欺騙她奚落她開始……從她五年前失蹤開始……


  雲音的手微微一動。


  雲景辰身子微僵，手上用了力，卻始終不肯放開她，吻的更深入，更纏綿。


  唇上一痛，他嗅到血的味道，雲音的手撫上他胸膛，然後用力一推。


  兩人分開，一個依舊坐著，一個麻木站著。


  死一般的寂靜。


  雲景辰抬手抹過嘴唇，綻開一抹似罌粟的微笑，面容美的嚇人：「我不信你對我無情，如果你無情，就不會單獨約我來這裡，說這些沒用的廢話！」


  她約他來，聲明不見其他人，甚至連許宵，都不知道今晚之約。


  雲音輕輕垂下頭。


  「是的……我愛過你……」夢囈般低語，她第一次說出不為人知的內心，「我愛慕過你，偷偷的暗戀你，因為我自始至終都知道你我沒有血緣關係，但這感情天理不容，我藏的很好，沒有任何人知道……除了我的好朋友紫雯。」


  「但你傷害我太多了……雲景辰，一次又一次，最後讓我失去了所有，我發誓，再也不會愛你，不會和你在一起，甚至不再見你……任務完成後我就離開，因為面對你，總是讓我無法冷靜……這樣不好。」


  「傻瓜……」雲景辰蹲下來，捧起她的臉，輕柔的說，「你分明還愛著我……」


  「我有許宵了。」


  雲音接下來的話讓他一怔，心漸漸涼下來。


  「你想不出他在我心裡的地位……在我失去所有萬念俱灰的時候，他向我伸出了手，這幾年生死不棄，守在我身邊的人是他，如果沒有他我早就死了！沒有人能替代他在我心裡的位置，你也不能！」


  「你的意思是說，我和許宵之間，你只會選許宵？」


  「對，永遠是他。」


  雲音抬頭，堅決的與他對視，瞳孔越發像無暇的寶石。


  雲景辰英俊的臉上，緩緩浮起無奈的笑容，他坐回原位，苦笑：「那……你還找我來做什麼？！」


  「來告訴你，不要收購合作社，遠離風於澈。」


  雲音的最後一句話，收回了所有的感情，如她所說，她的心裡，從此只有許宵。


  雲景辰冷眼看她，也恢復了自己的冷靜，縱使話語間還帶著不易察覺的輕顫：「不可能！」


  他開始後悔，如果當初不是自己那麼絕情那麼狠毒，又怎麼會有現在的局面？！


  雲音抿了抿唇，淡淡道：「那麼下周我們要去風於澈家做客，你也一定會來吧？到時候見。」


  「好，到時候見。」


  雲景辰起身，拉開包間門，邁步的前一刻又頓住，轉回身：「還有件事我想問一下，許宵說你曾懷了我的孩子……我想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