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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補刀

  在山洞口底下,小說中魯濱遜藏軍火的位置,原本有一些敞開的縫隙,這會兒正有一隻爛手伸出來,隱約可見肉下的骨頭。


  爛手一隻接一隻,後面男人的腦袋一個接一個。


  自然也是爛的。


  元陵沒有陰眼,看不清發生了什麼。


  被我攥著沒命的跑,一邊跑一邊問:「幹啥?幹啥?雖然我知道你這麼跑肯定有什麼恐怖的東西出來了,但能不能跟我說一下是啥?哎呀我去,從小到大養尊處優的高冷元少形象,被你拉的一跑全沒了。」


  如果這會兒後面沒有鬼魂移動的破風聲的話,我一定停下給元陵一個大嘴巴子。不年不節我又不過生日,這麼多廢話幹什麼。


  跑了一會,慌不擇路。


  落洞中真的跟迷宮一樣,小路岔路多的數不勝數不說,而且九轉曲折,石室一個接一個,跟酒店的房間似的。


  估計是五通神兩口子住在這裡,閑著沒事挖的。


  面前就一間石室,我抓著元陵就進去了。


  動耳一聽,空中的破風聲也沒了。


  「安全了?」


  元陵不傻,一見我停下立刻出聲了,聽聲音累的夠嗆:「我我說……後面什麼東西,你告訴我一下,我好有個心理準備。二十幾年我連路都沒走過,這一波把我給累的。」


  「不走路,坐輪椅啊?」


  我十分看不慣元陵,要沒他偷走囚屍運到這來,我在楓葉國際學校的時候就把囚屍用馬皮包了和杜先生交接了,還跑到這裡來幹什麼。


  元陵一向和我不對付,但這會兒落洞中黑漆漆的看不見,鬼又多。


  他沒有符咒和法器,知道我有陰眼,全仰仗我引路,破天荒的忍住了性子,沒有懟我。


  還開始耐著性子和我解釋:「你看啊,咱們現在應該停止內戰一切對外,找出口出去才對,而不是在這裡互相傷害是吧。小姐姐,你就跟我說一下那些東西是什麼吧?」


  「一群男人。」


  我說:「雖然全身都開始爛了,但還能看出他們身上穿的服飾,是山下的苗民,還有一些穿的婚禮服的,應該是被扔進洞中進獻給洞神的男子。」


  「對了!」


  元陵也想起來了:「書上記載五通神為一男一女,陰陽同體。苗女是獻給男五通的,那男子就是給女五通的。」


  「那你完了。」


  元陵一口幸災樂禍:「那些死去的男子,肯定也沾染了女五通的習氣。那,現在大家同是天涯淪落人,能停止互相傷害一切對外了吧。」


  「算了算了,暫時休戰。出去我再跟你算賬。」


  我一聽元陵說的挺有道理,也嚇得虎軀一震,原本還是元陵的吃瓜群眾,現在嚇得連手上的瓜子都掉了。


  心裡頓時萬馬奔騰,無語問蒼天。


  但無論心裡如何千軍萬馬,面上異一定要淡定,要穩,一定要穩。


  這會兒外面沒鬼,我先把情況問清楚。


  「你剛才說你爬上來的?」


  我推了他一下:「你上山幹什麼?難不成囚屍被你們弄丟了,你們想上山偷鳳凰女的蠱么?我說你們怎麼啥都干?」


  「瞎說!」


  元陵此平時虧心事做多了,在這麼陰暗的環境中沒有法器,不時四處張望,對我的話漫不經心,脫口而出一句:「我上山找師父的。」


  「你師父?」


  我一聽,問:「陰山老祖公孫弗忌坐下,現在在玄門中能叫出名氣的只有黃茜。其他的弟子,比如你師父,存在感很低啊,完全跟沒這個人似的。你師父誰啊?跟你一起運囚屍就算了,上鳳凰山幹啥?」


  「哼。」


  元陵在黑暗中冷哼一聲,黑暗中我都看到他不屑的勾了勾嘴角。


  沒有回答我的後半句話,反而拉起了家常:「老祖偏心黃茜師叔,當然把一門秘法都傳給她了。有了秘法,誰還不是個高超的陰路子先生了。」


  「那可不一定,」


  我有心和元陵抬杠:「修行這個東西啊,就是天資所限。」


  「有些人,就算沒有絕妙精微的秘法,憑藉天資照樣能自學成才,有些人蠢鈍如豬,就算給他天書上,他也看不懂啊。不對,天書是給聰明人看看的。」


  「幹什麼?」


  元陵一聽,似乎有些受傷:「幹什麼說這麼難聽的話,我師父天資不算差好不好。雖然拜在師祖門下,但好多東西都自己悟的。能做到師父坐下的大弟子,已經很不容易了。再說,你以為黃茜師叔為什麼那麼受師祖喜歡?」


  「為什麼?」


  我聽元陵的語氣,以為有什呢八卦潛規則之類的,或者有什麼想想就令人激動的事,忙問:「什麼原因你師祖那麼中意黃茜?」


  元陵冷哼一聲:「黃茜其實不叫黃茜,叫公孫茜。你知道他們什麼關係了?」


  「啊?」


  我一聽,一下想到在黃茜家中的陰觀上,那兩顆人頭。黃茜說過是她父母,我當時還佩服這女人心真硬,連自己的親生父母都能放上去,搞半天是領養的啊。


  元陵說:「黃茜師叔,是師祖的私生女。」


  「師祖和水鏡相法的傳人冷宜香,也就是現在的冷二先生,兩個人從小青梅竹馬。當時兩個人已經訂婚了。」


  「但師祖這個人,別看他只是個陰路子先生。年輕的時候也長相英俊,行為風流倜儻四處留情,和一個女子生下黃茜。」


  「那女子生下黃茜就死了,師祖和冷二先生婚禮在即。只能把黃茜送下山,寄養在江城黃姓夫婦家中。」


  「黃姓夫婦也是陰山弟子,師祖把黃茜養在他們家做黃家的女兒,指望能瞞天過海,但不知怎麼仍被冷二先生髮現了,因為這事,還牽扯出師祖其他的風流債。兩人情斷,冷二先生更說出和師祖死生不復相見的話。」


  「師祖雖然萬花從中過,也做不到片葉不沾身。」


  元陵走不動了,坐在的地上話也多:「但他真的十分喜歡冷二先生,只是改不掉那好色的臭毛病。兩人情斷之後,師祖深受打擊,也不願認回黃茜了,就讓她一直養在黃姓夫婦家裡。」


  「難怪。」


  我想起黃茜的老公馬子名,當時說了一句她父母不要她,黃茜就大受刺激殺了自己老公,堪稱江城黑寡婦。


  「陰山老祖不肯認黃茜,一定是黃茜最深的痛處。」


  「可不。」


  元陵又說:「剛開始那幾年,師祖簡直痛不欲生,一見到黃茜就會想起和冷二先生的事,因此,偶爾去看看她對她也沒什麼好臉色。黃茜師叔開蒙早,懂事也早,很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知道黃氏夫婦和自己的親生父親是幹啥的。」


  「不就陰山的陰路子先生?」


  我說:「接下來黃茜立志好好學習陰山法術,終於通過自己的努力得到了生父的認同?」


  「嗯,差不多。」


  元陵說:「黃氏夫婦之所以一直住在江城東,因為早在他們祖先三代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為陰山籌備陰觀。院中到處都是陰觀的關節,時常要人照看,尤其是晚上,走開不得。」


  「陰觀一法,在書上記載,需要經過六代的淬鍊才能有巨大的威力。可能是因為選地址原因,雖然是在城東那種烏煙瘴氣的地方,但始終比不得山上山北水南的至陰之所,效果不佳,陰觀不猛。」


  「還不猛那?」


  我一聽,說:「那陰觀上,煞氣都成猩紅色了,拔地而起的時候,怎麼也有成百上千道,這還叫不猛,那麼請問你們陰山對猛的定義是什麼?」


  「你去搗亂的時候看到的,陰觀已被師叔改造過的。」


  元陵說:「她想到用人的手骨四肢,埋在院中的陰木之下。四肢和手骨都是陰觀上的人頭割了生下的,埋在的地下。」


  「一來輸送地下的陰氣上陰觀,二來讓樹上的人頭因為眼看自己支離破碎的屍體就在眼前,卻可望不可即,生出更大的怨氣。」


  「加上她又聲稱用上不傳秘法,陰觀果然威力大增。長成你去看到的那個樣子了,如果不是你這臭丫頭搗亂,陰觀早就成了,定能在十年一度的道器大會上嶄露頭角。誰知四代人的心血毀於你手,你說我們陰山的人恨不恨你?」


  「說話就說話!」


  我白了他一眼:「扯上我幹什麼?我也只是遇上了,我外公從小教育我心存善念,遇到這起子害人的事決不姑息,誰讓你們運氣不好嘛。」


  心想江追雲家還不是運氣不好,籌備多年準備在三破日催動的血屍被我一把火燒了。


  「所以。」


  元陵說:「師祖一看黃茜聰明醒目,之前他自己從未教過黃茜陰路子上的東西。全靠黃氏夫婦和她自己摸索,加上她當時才十幾歲,師祖沒想到她如此本事,把陰觀催得如之好,這才認了這個她這個女兒,將一生所學盡數教給她。」


  「她學了師祖那麼多東西,我師父自然不能與之實力相當了。有什麼奇怪的,哼。」


  「當然有啦!」


  我一心想扎元陵的心:「你剛才也說了,黃茜小時候可從來沒受過陰山老祖的教育,全靠她自己的五悟性改造陰觀,最後得到陰山老祖的認同和賞識。那你師父在前期和黃茜差不多啊?怎麼沒悟出一個陰觀似的東西,讓你師祖賞識他啊?」


  「.……」


  元陵一臉黑線:「行行行,算你狠。欸,說好的不互相傷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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