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羽衣
抬眼一看,一個老太太擋在朱長臨面前。
花白的頭髮,身子佝僂又瘦小,雙手張開,和老母雞護崽一樣,對吊死鬼一點不怕,一臉堅定將朱長臨護住。
「媽!」
朱長臨脫口而出。
我一見,忙叫停了吊死鬼。
它退到一邊,陰測測的三白眼一下盯住陰山老祖。那是它的身體,乍一見有點懵比,怎麼會有兩個它。
一下明白過來后,盯住陰山老祖不放。
朱長臨一見他媽出現在面前,驚嚇之餘十分激動。當時他媽走的突然,他還有好多話沒對媽說。一見這情景,拉上他媽說話去了。
哪還顧得上我。
陰山老祖一見朱長臨指望不上了,早一手拿出一個袋子,將桌上陰女肢體裝進去,往窗外一丟,手下的小鬼即刻運走了。
同時運走的,還有三十個雞蛋。
我一看,知道陰山老祖用的身體肯定不行了。否則,他首先會選殺我滅口,而不是把手上的屍體什麼的都弄走。
這時,他頭上的蒼蠅越來越多。
散發出一股腐臭的味道,他命門就在那了。
《搜神記》上說過這樣一件事:揚州有一名刺史,有一天,他到各處巡視。路遇一名女子在哭泣,便問女子在哭誰。
女子說:「我在哭我丈夫,他在火里燒死了。」
刺史一聽,讓手下人把屍體抬上來,
這刺史有一個本事,能和屍體說話。但只能讓屍體回答是與不是。等他和屍體一交流,屍體說自己不是被燒死的。
於是,刺史讓人把女子抓起來。
這時候,他看到屍體頭部有一些綠頭蒼蠅在飛,便叫人剝開頭髮來看。一看,發現死者的頭部插著一根鋼針,便嚴刑拷問那個女子。
女子這才招認,自己因為通姦而殺了丈夫。
此後,但凡有借屍行操縱者,靈感都從這件事演化而來。故命門都在頭頂上,要破開他的法術,只在他頭頂插上鋼針即可。
陰山老祖沒了後顧之憂,想先下手。
手一伸,要把銷魂刀從地上撿起,地上卻早沒了刀。電光石火間,那刀一下,插在他頭頂的命門上。
他「咔」一聲,倒在木地板上。
江追雲從房樑上跳下來,看了陰山老祖一眼。
「江追雲!」
我忙跑過去:「不會吧,堂堂的陰山老祖,就這樣被放倒了?」
「他屍解遁了。」
江追雲淡定的搽了搽手:「不然這一刀下去,他的魂可就吸在裡面了。他不跟我們硬拼,不是他打不過我們,而是那身體壞死過度,使用期限到了。」
「今天,如果遇上陰山老祖的原身,說不定我倆都會交代這這兒了。」
我點點頭。
能成為一派掌門,並以老祖為稱的,實力指定不一般。
撿起地上的刀問:「這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
江追雲說:「當然是上交國家啊。銷魂刀除了駐魂,也十分愛吃靈魂。這把刀要交到上面去。不然留在手上,以後玄門中出點什麼事,第一個有嫌疑的就是持刀的人。」
我一聽,把刀收起來,回去后乖乖上交給了冷宜香。
畢竟,我可不想再有一次辛西山鱉寶事件了。
這邊,朱長臨和他老母親說完了話,出來的時候眼睛紅紅的。
他看了我們一眼說:「我的事你們都知道了,我做的不對,我母親也訓斥我了,你們殺了我吧。」
「.……」
我一臉黑線:「現在是法制社會,你應該去自首。」
「對喔。」
朱長臨說:「我現在就去!」說完,大步子一邁向外走去,不一會又折回來:「不對,我還有事沒辦。我要先回家,對了,你們回去拿東西不?去的話一起走。」
「當然。」
我點點頭,順手把萌萌從耳朵里拉出來。
把她手上的二十顆魂魄往張伶月和辛雁飛身體里提推,二十顆不同顏色的光融入二人的身體里。
不一會,小飛睜眼了。
看見了我,一把抱住胸部:「卧槽!師父,你怎麼在我房間。這是incest你知道嗎?再說師公他……卧槽師公!」
江追雲一把拉起他:「起來啦小夥子!」
同時,張伶月也醒來了,我忙把她拉起來。
她一下明白怎麼回事,看到自己胸前一大片類似草莓印的紅斑,怒目而視朱長臨:「你對我做了什麼?我怎麼全身無力?」
「不能怪我!」
朱長臨無奈的攤手:「你們自己貪嘴,吃了相鼠肉。本來,這肉吃了會讓人渾身起紅斑,因為相鼠肉的怨氣引起的。等你們紅斑長遍全身,就要喂湖中的蟛其。蟛其長成相鼠,又給人吃,如此循環。」
「所以有句話:昨日吃別人,今朝被人吃。」
「不過你們很幸運,有兩個修為還不錯的朋友,又在我的在三阻攔下,那個人沒有當場將你們分屍。」
我一聽,問:「那老人什麼人?你怎麼認識他的?」
「幹什麼?」
朱長臨似乎十分不想我們打聽,但仍說:「他是我們村裡的一個老人黃伯,我以前沒注意過他。不想他什麼時候拜在陰山門下的,有一手精湛的陰山術法。」
聽朱長臨的語氣,他並不知道陰山老祖的占屍法,只當他是村裡的老人。不知何時學會了一手「精湛」陰山的法術。
「看樣子,你對陰山還很崇拜。」
江追雲一精湛二字,挑眉看了他一眼。
「哪有哪有!」
朱長臨摸了一下鼻子,連忙說:「既然你們都行了,那回去吧。」說完,走在前面,順著來時候的竹林,回到了朱長臨的家門口。
此時,天已經接近亮了。
鄉下人起的早,走到田坎上。遠遠看見朱長臨家的右邊亮著燈火,他老婆大著個肚子,提著一桶水從裡面出來。
一見朱長臨,嚇得臉色一變。
是本能的那種。
卻一秒換了一副笑臉:「你回來了,人都處理了的怎麼……」還沒說完,又注意到了朱長臨身後的我們,十分不解:「你……他們.……」
「沒什麼,你先進去吧。」
朱長臨淡淡的開口,他老婆便順從轉身進廚房了。我看了一眼他老婆的背影,除了有身孕略顯粗重,其他還是很美的。
穿著廉價的衣服,卻掩不住一身的氣質。
再說來,她五官也極美的。杏眼尖臉,鼻膩鵝脂。這樣美的一個人,怎麼會心甘情願跟了朱長臨這樣,面相醜陋,心相也兇惡的人。
「小丫頭,小丫頭。」
正想著,卻見朱長臨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小丫頭,你看什麼呢這麼入神?」
「沒什麼.……」
我當然不會說我覺得你和你老婆不般配啊。
忙找了個理由:「朱哥,你們家的廚房,怎麼設在右邊。左青龍右白虎,白虎一張口即要吃東西,不傷人命即缺損錢財。」
「我問你,每年的五六七這三個月,是不是你們家最窮的時候?」
「你怎麼知道?」
朱長臨本能的一問,又反應過來:「也對,你那麼大本事連黃伯都能對付,還能不知道這個?」「的卻,每年的這三個月是我們家最窮的時候。五年前最慘,那時我去全身上下,四個兜一樣重,一分錢沒有。銀行卡加起來不足一百塊。」
說完又感嘆:「命啊命,這個命生來就是註定嗎?我就不信我會一直那麼窮,所以才跟黃伯學養相鼠,想加入陰山改變命運。」
「沒想到。」
他說:「命運不僅不讓改變,還始終技高一籌,讓你們出現在我這裡。現在,我還即將去牢里過下半輩子了。」
「風水怎麼樣,無所謂了。」
「你還有老婆呢。」
我說:「還有你孩子呢。這樣,你把右邊關了,另外選一間當廚房就沒事了。」
「不用了。」
朱長臨擺擺手:「他們也用不上了。」說完,向屋裡大喊了一聲:「老婆,出來!」
他老婆一聽,連忙出來了。
臉上仍閃過一絲害怕的神色,問:「怎麼了?」
「雪衣娘呢?」
朱長臨四處看了一下,沒見那隻白鸚鵡。手指在口上打了口哨,尖銳的一聲響后,那白羽鸚鵡不知從哪兒飛出來,撲稜稜落在門口的椅子上。
「雪衣娘。」
朱長臨對著那隻白羽鸚鵡,像在和人說話一般:「你帶白霜走吧。」
白霜,即朱長臨老婆的名字。
白霜一聽朱長臨的話,手一抖,不明所以的看了朱長臨一眼,眼中還有一絲絲不可置信。
朱長臨說:「這些年,是我強迫了你,現在你自由了。」
白霜還是不可置信,站在那愣住了,眼中淚水滾滾而下。
我們都以為,她是對朱長臨莫名其妙的的說分手傷心的時候,雪衣娘開口說話了:「羽衣,羽衣,沒有羽衣她走不了。」
說完,撲稜稜的飛起來:「你把她的羽衣藏什麼地方了?」
朱長臨一指草垛:「那。」
雪衣娘一聽,飛過去用爪子抓起面上的枯草,一根根的丟到一邊。我們想上去幫它,卻被它尖利的叫:「走開走開都走開!雪衣和雪霜不需要人的幫助。」
我們只好在一邊干站著。
不一會,雪衣娘將枯草抓走大半,現出裡面一堆白色的東西。一看,正是一堆白色的羽毛,中間還有一條嫩黃色。
「找到了,找到了。」
雪衣娘十分欣喜,不停叫:「雪霜,快過來呀。」
白霜一見,也十分高興。
本來想過去,又看了朱長臨一眼,生生定在原地不敢動。
「你走吧。」
朱長臨沒看白霜,硬生生甩出一句話。
白霜一見,忙向雪衣娘跑過去。
拿了羽衣往草垛后一躲,不一會草垛後面發出一陣柔和的白光,便見兩隻白羽鸚鵡飛出來,其中一隻是雪衣娘,另一隻不用說也知道是誰了。
兩隻鸚鵡得了自由,一下飛不見了。
「師父,我沒眼花吧?」
小飛揉了下眼睛,又跑到草垛後面,確定沒有人又跑回來:「鸚鵡能變成人?如果沒有親眼所見,說破天我都不相信。」
「怎麼回事,小月兒你知道嗎?」
張伶月也好奇的問我。
我看了一眼朱長臨:「這一切還得多虧羽衣的功勞,朱哥對嗎?」
朱長臨沒有說話。
張伶月卻問:「羽衣,什麼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