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守祠
婦女在前面一聽這話,回頭看了我們一眼。
我忙鬆開江追雲,生怕她以為,我們會打情罵俏情難自持,把我們趕出去了。
堂屋,桌上只有一盞煤油燈。
昏黃的燈光下有一個男人,五十多歲的樣子,臉皮有些搭拉。正用一雙沒有神採的眼睛,打量我和江追雲。
「誰叫你把他們帶回來的?「
男人開口質問:「陌生人借宿會借走運勢?何況還是這樣乾柴烈火的小年輕?快出去快出去。」
說完,就攔住我們往門口趕。
「老公。」
婦女忙攔住他,在他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又拍了拍裝有江追雲給的兩三千塊錢的口袋,男人才停了,讓我們坐。
婦女去弄晚飯,我們和男人在聊天。
在聊天中,知道男人叫鄒信友,和我們一樣,職業給人算命的。難怪,對農村和玄學上一些習俗一一奉行。
他會一些淺顯的面相和八字,在街上給人取痣為生。
生活過的並不怎麼樣。
不一會,婦女端晚飯上來了。
有一小盤臘肉和炒小鹹菜,另外有一大盤蛋花湯。上面還有幾片少的可憐的紫菜,似乎覺得過意不去,她在裡面滴了幾滴香油。
另外,便是一大盤白米飯了。
看他們家徒四壁,平時過的也不怎麼好。
在農村,過年殺了豬都是準備吃一年的,平時都不怎麼舍的吃。今天如果不是我們來了,那臘肉和蛋湯也是沒有的。
「真不好意。」
婦女說:「你們看,我們家裡沒什麼吃的。你們城裡來的,吃不吃的下喲?」
「沒事。」
我抄起筷子,吃了一塊臘肉。
菜雖然簡陋,但還是很乾凈的,我這人吃飯沒什麼別的要求,衛生最重要。如果弄的不幹凈,山珍海味我也不吃。
而且,我本來就在農村長大的,對這些風味一點都不介懷。
只是江追雲這個城裡人,不知道他吃不吃得慣。
一看,卻發現他一臉淡定。正夾起一小塊臘肉在吃,姿態十分優雅。那樣子,整的跟個神仙用餐一樣。
跟他一比,我這吃飯的動作只有一個詞可以形容:惡俗。
可能兩個人都餓了,畢竟從醫院到松竹鎮這一天時間,什麼都沒吃。不一會,那桌上的菜都見底了。
鄒信友一看,就說去給我們再弄點菜,到廚房找他老婆去了。
「江追雲。」
我一邊喝他給我勺的湯,一邊問:「你說,今天那個烏二爺為什麼不讓我們進祠堂,那祠堂是他家開的啊?」
說這話的時候,只是想吐槽一下不滿。
江追雲卻說:「不用說,烏二爺是申氏祠堂的守祠人。」
「守祠人怎麼了?」
我說:「不管怎麼樣,我們還是要進去看一下的。現在外面的風水都看過了,沒什麼問題。古怪肯定出在裡面。」
江追雲點點頭。
他說:「想一下怎麼搞定守祠人,烏二爺不好對付。今天我們也看見了,那些三屍蟲,能隨時在人意念不堅定的時候,尋找機會,鑽進人腦中。」
這時,鄒信友從裡面走出來,正好聽見了我和江追雲的對話,手中的小鹹菜碟子「啪」一聲掉在地上。
我忙想去幫他撿,卻被他一聲呵斥住。
他語氣驚恐:「你,你們見過烏頭了?」
烏二爺名字叫烏頭。
我一聽,把下午的事跟他說了一下。又問:「鄒叔,為什麼你一聽烏二爺這麼激動?還有,那烏二爺在申祠到底什麼來頭?」
「不知道不知道!」
鄒信友和躁鬱症一樣,突然異常狂暴。圓睜一雙渾濁的黃眼:「你們今晚不要在我這裡住了,快走,快走。」
說著,又把我們往外趕。
婦女從廚房出來,正好看到這一幕,忙上去拉鄒信友問:「怎麼了,怎麼了你。好好的,又發什麼神經?」
「他們招惹了烏頭!」
鄒信友一把甩開她的手,表情和咆哮帝一樣,吼道:「招惹了烏頭,能不能活的過今晚都難說。把他們留在我們家,不是要跟他們一起死嗎?」
婦女一聽,也不攔他了。
她對我說:「小丫頭,這回不怪我不留你們了。烏頭的厲害,我們這裡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因此,沒人敢進去申祠,也沒人敢在附近住下。」
「你沒發現這裡只有我們一家嗎?」
我一聽,十分好奇:「烏頭這麼可怕,你們為什麼還住這?」
「正因為可怕,我們才不敢搬。」
婦女嘆了一口氣,才說出了原因。
鄒信友年輕的時候,因為窮。去外面走南闖北,當人販子,從山西拐過一個孩子,轉手賣到河南。
當他拿著賣人的錢,辛辛苦苦回到家的時候。
卻得知一個驚天噩耗。
自己的老婆和孩子被人拐賣了,到現在都沒找到。因此和前面看的面相一樣,婦女和鄒信友是二婚。
而這時,山西丟孩子的那家人,不知用什麼方法找來了。
當時,鄒信友還有兩個小弟。
一看人找來了,上去就是干。
那人不知道用什麼招,一揮手就有什麼東西鑽進他們身體里去了。他們一下倒在地上,在自己身上不停的抓,直到把自己抓的血肉模糊,力氣用完才死了。
兩具屍體,躺在祠堂前的空地上。
那人一看,口中又發出一個奇怪的聲音。
然後,一個讓人頭皮子發麻的畫面出現了。
只見一隻豆綠色的蟑螂,從屍體的口中爬出來。一隻兩隻三隻.……越來越多,密密麻麻的把兩具屍體都蓋住了。
跟著,屍體被那些蟑螂吃了,一小塊骨頭渣子都沒留。
地上的血也舔乾淨了。
那人手上一揮,不一會功夫,蟑螂們一個也不見了。地上一片空白,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沒人去報警說他殺人。
畢竟,找不到屍體,說蟑螂吃掉了,誰信吶。
不用說,那人就是烏二爺。
烏二爺又看了一眼,在一旁嚇尿了的鄒信友。正打算下手殺了拐賣他兒子的元兇,卻在動手的時候,一眼看到了他身後的祠堂。
烏二爺看到那個祠堂,先奇怪的打量了一眼,又四處看了一下。眼中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
在那一刻,做了一個決定。
他不殺鄒信友了,在他身上種了一隻蟲子,叫噬神蟲。
顧名思義,這種蟲子,以人的精氣神為食。難怪,在進來的時候看到鄒信友,眼中一點神氣都沒有。
前面說過,眼有一分神,才有一分一祿。
眼睛無神,衣祿全無。
用噬神蟲吃他的神,又不殺死的他,就是要讓他一生貧賤,一生都在永遠生活在翻不了身的痛苦中。
(普通人相由於心生,又有神從身體里發源。只要等雲開霧散,氣色一開,總有出頭之日。而這蟲子,直接把人家的神斷根了。)
烏二爺,果然夠狠。
而他之所以這麼做,是他要住在申祠了,他要找個人照顧他的衣食起居,幫他煮飯洗衣服什麼的。
一住下二十多年,鄒信友也給他當了二十多年的長工。
不過,他十分清楚,烏二爺走的那一天,還是會殺他的。他現在,不過苟且偷生多活一天算一天。
「不對啊。」
我一聽,問:「烏二爺的年紀看上去,才三十多歲。而鄒叔五十多了,時間對不上啊。」
江追雲一聽,白了我一眼。
他說:「你忘了,蟲子和蠱一樣,都有駐顏的功效。」
我一下想起來了。
以前,在觀音塘濕地公園,看到黃茜用蟲子一下醫好了自己。而且因為那個蟲子,三十多歲的她看起來跟十八似的。
烏二爺也一樣,外表年輕,其實和鄒叔差不多大。
「嗨呀。好氣呀。」
我笑了一下,不滿的撅起了小嘴:「果然,戀愛中的女人會變傻。江追雲,你說,我是不是智障了?」
「喔,我的智障寶寶。」
江追雲摸了摸我頭,說:「我的智障寶寶,你怎麼會是智障呢?」
「又不對啊。」
我一下想起:「那這麼說?烏二爺自己留下當守祠人,職位是他自己給自己封的了?申家並沒有請他在這裡守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