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陰債
找了田言好久。
出門的時候,她卻已經在大門口等我們了。她一身黑衣迎風而立,黑髮飄飄。我一看,那頭髮,似乎比來酒吧之前,更有活力了。
田言的男朋友一看,忙過去問:「你去哪兒了?擔心死我了。」
我又一個大白眼。
大兄弟,剛才田言被人欺負的時候,你去哪兒了。
現在才問,馬後炮。
田言卻一臉不在乎的樣子,說:「沒事,我們回學校吧。打滴滴走,對了,月樓,你回不回去?你今晚要是跟男朋友出去住的話,我就不給你叫車了啊。」
江追雲一聽,脫口而出:「好哇!」
說完,還一下攔住我的肩。
我一把打掉他的手,說:「沒,你們誤會了,我們是普通朋友啦,我當然要回寢室睡了,你們都在寢室,那多熱鬧。」
「什麼,你居然要拋棄我!」
江追雲一臉委屈,說:「看來,我今晚要一個人在梅花館獨守空房了。」說完,掏出手機給莫一聲打了個電話,莫一聲十分鐘后就開車來了。
他先讓莫一聲把我們幾個女生送回寢室,再去接他。
我和她們上車就走,也沒給他梅花館的鑰匙,反正這傢伙懂得溜門撬鎖,用點小鬼開開門這樣的黑科技,他熟悉的很。
在車上的時候,何小荷說:「嚇死我了,剛才在酒吧的那個婦女,好凶。一把年紀了還出來泡吧。她老公不會管管她么?」
我說:「你沒聽那個女的叫那個虎哥什麼?再說了,那女的還沒結婚呢?」
「你怎麼知道?」
何小荷忙問,十分好奇。
我說:「那婦女,雖然一身橫肉,但肉上呈一股流氣。這種氣,長期在風月場所里溜達的人才會有。她今天在這個愛人的枕邊哭泣,明天在另一個已婚男人的枕邊哭,流連歡場。婚姻運早被沖沒了。」
何小荷一聽:「原來如此。」
她和趙默默,對我的相術都十分相信。只有田言,在一旁不屑地撇了一下嘴角。
一回寢室,我又注意到田言的頭髮了。
那頭髮似乎,得到了什麼滋養,一副生機勃勃的樣子。那可是假髮,想起她說在什麼地方接的,就喊了她一聲:「田言。」
「幹什麼?」
田言的語氣淡淡的,我知道,她還在為下午吃飯時候的事生悶氣。
我也不管她,直接問道:「你這頭髮,在哪兒接的呀?」
聲音細聲細氣的,好讓她她覺得,我不是在質問她,而是隨口一問。等問明白了,我再去那家理髮店看看,這頭髮太不正常了。
她卻十分敏感的看了我一眼:「你問這幹什麼?」
何小荷一看,知道我兩以前就不很對付,生怕我們兩又掐起來,忙說:「月樓她今天下午跟我說你頭髮接的好看,她也想去接,你看她那頭髮短的。」
說完,生怕田言生氣。
田言卻淡淡的「喔」了一聲,沒再理我們。過了一會,又盯著手機說了句:「你死心吧,那兒的頭髮不是想接就能接的。如果沒有熟人,是接不到的。」
我一聽,更確定頭髮有問題了。
誰踏馬,哪家理髮店不是希望自己生意越多越好,對於接頭髮這種大單子,一般都來者不拒,哪個聽說開門做生意還挑顧客的。
我一想,乾脆跟她直說:「言言,你這頭髮真的有問題……」
這話一出,何小荷和趙默默都嚇了一跳,不是我的話恐怖,而是她們知道,我這話肯定又惹到田言了。
果然,田言沉默了半天,說:「傅月樓,我知道你一直看不起我。但你能不能別老拿我的頭髮說事,我不就去接個頭髮嗎?怎麼,你不就覺得我接了頭髮比你好看,你嫉妒么,你也想去接,我不告訴你店在哪裡,你就說頭髮有問題,你到底什麼居心?」
「言言。」
我還是語重心長,給她講了一下死人頭髮的故事。
她一聽,臉上發白,但嘴上咬的死死的,說:「你別講這些嚇唬我,你就是嫉妒,你不過看不慣我在寢室里住。好,明天我就搬出去。」
第二天,田言真的搬出了寢室,正式和她第二任男朋友同居了。
當時,我還看到一個新聞。
說昨天晚上,一個婦女在去靈感酒吧之後,一夜白頭不說。一張臉和八十歲的老太太一樣,整個人都不好了。醫生說她提前衰老,現在就是八十歲,沒幾天活頭了。
很明顯,婦女八十歲的運勢,都被什麼東西吸走了。
我忙去找田言。
田言一副你怎麼又來了,到哪兒都還甩不掉你的樣子:「你來幹什麼?」
「田言。」
我說:「那個婦女的運勢,你吸的?」
「對!」
田言男朋友不在,她也不閃躲了,把臉一仰,看著我說:「我吸的,怎麼了?」
她卻嫣然一笑,說:「吸了又怎麼樣,那臭女人,一生的運勢那麼壞,還不夠我用一天的。我就拿來滋養頭髮了,你放心,我才不會用她運勢,那不是替她倒霉嗎?」
我一聽,十分震驚,田言怎麼會這樣的邪術。
田言用的,是一種和借陰債一樣的法術。
所謂借陰債,原本是蘇州上方山的一種陋習。和放債一樣,放債人通過陰路子先生,將自身的運勢放出去,借給他人。約定什麼時間,連本帶利的還。
這種債,放的時候是陰路子先生用鬼邪放。收的時候,也是陰路子先生用鬼邪去收,和錢債不一樣,到哪兒都躲不掉。
而這種陰債,是還不清的。當地還有:「上方山陰債借不得」的說法。
而借陰債的媒介,又很多種。
像田言接頭髮,就是其中之一。將放債那個人的頭髮,接到田言身上。陰路子先生再一番捯飭,田言就能繼承那個人的運氣。
但這種陰債,周期極短。
等田言用完了借來的運勢,她就要百倍千倍的還,這輩子的運勢不夠還,就透支下輩子的還。一直到還清為止。
而她透支了運勢,肯定會早死的。
等下輩子投胎的時候,因為運勢透支,又得一輩子貧賤。或者能不能轉世為人,做豬做狗都不一定。
一聽我這樣說,田言柳眉一豎。
她說:「我知道,我樂意。接頭髮之前我都想清楚了。與其一輩子貧窮,倒不如痛痛快快活一回。就算那天要死,我也享受過了。我真的受夠了窮日子!」
最後一句,發自內心的歇斯底里。
「言言,你聽我說。」
我說:「為了一時的痛快,搭上幾輩子不值得。我給你看過相了,你只是少年辛苦,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聽我說,趁現在還沒泥足深陷,讓我幫你把頭髮剪了,你就能回歸正常的生活了,我看了一下,你的運勢還剩很多,說明以後會有很多錢的,不急在這一時,好嗎?」
田言低下頭,似乎在思考。
但她突然抬起頭來,說:「不,我不要剪頭髮。我要是沒了頭髮,又會和以前一樣,窮的連都吃不起,天天被人鄙視,男朋友也不會要我了。不!我不剪頭髮!我不要回到以前!」
說完,轉身進去關住了門。
我一看,也沒辦法了。
要幫她去除身上的陰債,除非她本人同意配合,本人不同意,也沒辦法了。
這件事,我回去和江追雲一說。
江追雲說:「不對,我昨天,覺得她那個有點像借陰債,但又不完全像。你忘了,她身上顯示的那些運勢,可全都她自己的。」
「我就是注意到這一點,才沒跟你說。」
我一聽,頭都大了。
畢竟我還是很擔心她的,就想問江追雲有沒有什麼辦法。江追雲搖搖頭,這件事就暫時擱置下來了。
接下里的時間,又接了一些看風水的單子,都是些看墳山,選日子建房子之類的事情,賺點小錢。畢竟要開學了,掙點飯錢。
那天,正在給人家看陰宅的時候,突然接到何小荷的一個電話。
何小荷在電話里十分著急:「月樓!不好了,田言,田言她.……」還沒說完,在那邊已經哭的不成樣子了。
「怎麼了?」
我一聽,直覺不好,問:「田言出什麼事情了?」
「她……她.……」
何小荷一邊抽泣說:「她割手腕自殺了。」
我忙問:「具體怎麼回事?」
她說:「昨天,言言給我打電話,說她出了個事。她以前那男朋友,花捲頭,你還記得吧?」
我讓她繼續說。
她說:「你不知道,以前,田言在跟花捲頭談戀愛的時候,花捲頭用她的身份證,在校園貸款借貸平台上,借了二十幾萬。而且花捲頭自己,也在外面欠了二十萬。現在,花捲頭被人追債,人都聯繫不上了。」
「平台的人打電話追債,肯定只找她了,好幾次催債的都上門了,在她的租房門口,用斧子砍上好一陣呢。」
我一聽,問:「那她的錢呢,她自己現在不是有錢嗎?」
「沒有了!」
何小荷說:「前段時間,她去學做生意,全虧了,現在一分錢都沒有,要債的又追,她一急,就割腕自殺了。」
「啊!」
我忙問:「那她現在怎麼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