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追悔莫及

  三日後，Queen珠寶總裁辦公室。


  聽完私家偵探傳來的消息后，封度辰捏了捏緊皺的眉頭，心底說不出的沉重。


  他早該想到事情不是那麼簡單，安星先前那麼激烈的反抗，都不願解除婚約，又怎麼會突然改變主意。


  她那麼倔強的一個人，若不是逼不得已，又怎麼會那麼反常地向他苦苦哀求。


  安星焦急而絕望的聲音恍若在耳邊，「好，就算是我背叛了你，但平兒是無辜的，我沒有時間了！封度辰，求你，求你快點簽字……平兒還在等我回去……求你……」


  那是她第一次如此卑微地哀求他，他以為她是為了簡狄來求他，所以毫不留情地拒絕了她，但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她分明是為了救命來求他！

  她以為是他破壞捐贈，趁機報復，她是在和死神比賽！

  而他呢？卻將那協議砸了一地，狠狠地拒絕了她。


  他簡直不敢想象，她的心底得有多絕望……


  但凡他肯站在她的角度多想一點，安平或許就不會死……


  霎時間，愧疚和悔恨潮水般湧上心頭，封度辰下意識地抬起頭，望向隔壁，那裡是與他僅有一塊玻璃只隔的總監辦公室。


  那塊玻璃是單向的，以往，他只要一抬頭，就能看到安星，而安星卻什麼都不知道。


  每次也只有這個時候，他才能放下一切心防去看她。


  她總是拿著一隻畫筆，埋頭在一堆設計稿里，塗塗改改。


  尤其是臨近每一次項目尾聲時，她緊蹙的眉頭幾乎就沒有鬆開過。


  曾經的安星因生活所迫，在街頭買過多年的仿冒品，封度辰比誰都知道，她有多珍惜這樣可以原創設計的機會。


  學歷和背景是她的短板，但她卻用十倍的努力來填補，她能坐上首席的位置，全是靠她自己的努力。


  但他偏偏為了報復她，不惜讓歐陽蓉空降成為她的對手，用安星最在意的學歷將她踩在腳下。


  他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安星罪有應得，但他的內心卻忍不住矛盾，他害怕看到她那倔強的眼神中，充滿了失望。


  「我只是不想輸而已……」


  她倔強又絕望的聲音再次在他的耳邊響起。


  他腦海中霎時間浮現出她拚命喝酒的畫面，橘黃色的威士忌沿著她雪白的脖頸不停地滑落，伴隨著急促的呼吸像翻湧的河流，片刻不息……


  簡狄說得沒錯，他活生生將那個拼了命愛他的女人逼成了這樣！


  窗外下起了暴雨，啪嗒砸在玻璃上，雨簾里突然浮現出她那張絕望而痛苦的臉。


  她朝他嘶吼道，「你口口聲聲說我欠你一命，我還你罷了！」


  就算她認定是他為了報復，用錢收買捐贈者家屬，間接害死了她弟弟安平，但她卻寧願選擇傷害自己，也不曾傷害他分毫。


  這分明就是他最初認識的那個安星，用盡全力愛他的安星，從未改變過。


  回憶夾雜著暴雨，傾瀉如注。


  河岸邊上，她舉著鮮血如注的手，說，「我愛你從來沒有改變過，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從來不曾背叛過我們的承諾……」


  舞台上，她看著他的眼睛，道，「即使有一天，他們不得已分開了，他們曾經在一起的美好回憶卻永遠刻在他們的心底，一輩子不會割斷……他們就像黑夜的『星』和白晝的『辰』，彼此守望，彼此懷念，一輩子不會改變……」


  霎時間，封度辰只覺心口大痛，宛若萬箭穿心。


  每時每刻，她用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無不證明著她的愛，她將真心捧到他的面前，他卻毫不猶豫地將它摔成碎片。


  她分明那麼拚命地愛他，寧願自殺也不願傷害他，那在三年前她又豈會捨得傷害他視為生命的親人？

  這個念頭宛若種在心底的種子，頃刻間長成了大樹。


  封度辰抱著頭，陷入了無盡的悔恨和痛苦中。


  就在此刻，電話突然響起，助手小林提醒道，「老闆，葬禮快要開始了，咱們該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