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或許是陳棲的事情打擊到了李安琪，接下里的幾天里她都沒有再聯繫過霍安兮，霍安兮樂得清凈，畢竟她現在一心都是如何發展自己的事業而不是維繫這種虛假的友情。
霍安兮就這樣在霍國邦的書房裡待了三天，直到王叔通知她說霍國邦出完差回來了。
現在住在這個二十歲身體里的是二十五歲的霍安兮，死過一回的他即使再仇恨霍國邦也懂得現在她能做的絕不是張牙舞爪和霍國邦撕破臉，而是應該改善他們之間的關係，藉助他一步步提升自己。
霍國邦是下午四點的飛機到，霍安兮兩點鐘就將自己打扮妥當和王叔一起前往機場。
透過後視鏡王叔一直偷偷打量著霍安兮，安兮小姐變化真的很大啊，不僅真的來接機，聽說還每天在書房看書，不像以前整天跟朋友待在一起呢，霍先生知道話一定會很欣喜吧？
霍國邦從來沒有想過有生之年霍安兮會來接機，以至於他見到霍安兮后愣怔了好幾秒。
霍安兮笑彎了眉眼，親昵的挽住霍國邦的手臂，撒嬌道：「爸爸，你總算回來了，我好想你呀。」
霍國邦不知道她唱得是哪一出，側頭打量了她一眼，輕哼了一聲：「想我？那你之前還打算這個暑假不回來，我要求你回來，你還衝我發火？」
「哎呀，爸爸，女孩子都有小情緒的你要理解。」霍安兮微微嘟著唇，語氣軟軟的說道：「我在國外讀書的這些日子非常想念你，體會到了家人是多麼的獨一無二，然後反省自己以前，覺得自己以前很不懂事，對爸爸的關心太少了，我發誓我以後絕對不這樣了！我要當一個讓爸爸驕傲的乖女兒！」
即使感情再淡薄，也沒有哪個父親在聽到自己女兒這樣說會不開心，何況……她身上還有他想要的東西。
「你能想通爸爸就很滿意了。」
「走吧，爸爸，王叔在外面等著，我們去吃飯吧。」
霍國邦看了看手錶，「現在？太早了點吧。」
「不早了，我在你最喜歡的餐廳訂了包廂，機場過去也要四五十分鐘呢，而且我還有些事想跟你說。」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霍國邦也不好掃興，便同霍安兮一同往外走，期間手機一直在震動，他低頭掃了眼，看到一串熟悉的號碼發來的簡訊，沒有點開，匆匆放進口袋裡。
——
悅星酒樓。
這是一家粵菜館，霍國邦很喜歡這裡的菜，不應酬的時候也常常會和朋友來這裡吃飯，這些都是這幾天霍安兮通過霍國邦的助理打聽到的。
「紅燒乳鴿、白切雞、孔雀開屏魚、蜜汁叉燒……豆腐鯽魚湯，嗯，再要一個娃娃菜，可以了，謝謝。」
霍安兮點完單毫不意外對上了霍國邦詫異的眼神，她俏皮的眨了眨眼，像個討賞的小孩子，「我點的全是爸爸愛吃的對不對？怎麼樣，我是你的貼心小棉襖吧？感受到家庭的溫暖了嗎？」
霍國邦：「安兮，你跟以前確實不一樣了，你懂事了很多，爸爸很欣慰。」
「我這麼懂事，那爸爸能答應我一個小小的要求嗎？」
「想要包包還是鞋子？你說，爸爸都滿足你。」
「那些我都不要，我想要……」
霍安兮還沒說完便被霍國邦的手機鈴聲打斷，霍國邦掃了一眼，按了靜音，擱置在桌邊，「你接著說。」
可是被按了靜音的手機開始孜孜不倦的震動起來，在安靜的包廂里，有種難以忽視的存在感。
霍安兮邊仔細打量著霍國邦的神情邊體貼的說道：「爸爸你先接電話吧，或許是工作上的事情，我的事情不急。」
霍國邦皺眉看了眼似乎不打算停下來的手機，起身去包廂外面接電話。
霍安兮的表情瞬間冰冷，看他的神情和迴避著她的態度，電話顯然不是工作上的，那麼，是霍國邦在外面養的女人？
也是，畢竟按照以前的相處模式，霍安兮根本不會管霍國邦在哪裡，給了他和情婦很多便利啊。
霍國邦不到一分鐘便回來了，「安兮，你接著說。」
「爸爸，假期還有兩個月，我想去公司實習。」
「安兮，不要鬧了，公司不是小女孩打打鬧鬧的地方。」
「爸爸，我不是小女孩了，也不是心血來潮，我馬上就二十歲了，也該了解下家裡的公司了，以後好儘快接手，幫爸爸分憂啊。」霍安兮一瞬不眨的盯著霍國邦，狀似不經意的開口，「除非說……爸爸以後想把霍家的公司交給其他人？」
「胡鬧！」被戳中的霍國邦立即出聲呵斥，但隨即便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些強烈，又開口道：「你有這份心爸爸很感動，你的想法爸爸會考慮考慮，看看公司有沒有適合你的職位。」
霍安兮立刻甜甜一笑，「謝謝爸爸！」
來接機前霍安兮是做了功課的，了解霍國邦的喜好，想要在以後的相處中既不冷場又可以拉近彼此的距離。可是霍國邦接了那通電話后就有些心不在焉，無論她說什麼他都表現得興緻缺缺回答的也很敷衍，還時不時的看向手機。
他想要走，她當然明白。
在手機又開始震動的時候，霍安兮說道：「爸爸，如果有事你就先去忙吧。」
霍國邦仔細打量了霍安兮的神情，她的眼底除了幾分淡淡的失落並沒有不滿，他莫名的就有幾分愧疚，越發覺得不停給他打電話的人顯得有幾分小家子氣。
可愧疚歸愧疚，他的確是想走的，「那我先走了，讓王叔送你回家，改天爸爸再陪你吃飯。」
霍安兮搖頭，「不用了，讓王叔送爸爸吧，我吃完飯想去逛會街，晚點再自己坐車回去。」
霍安兮說到要去逛街多多少少減少了霍國邦的愧疚，「那你約個朋友出來逛街吧，想買什麼都可以，刷爸爸的卡。」
說話間霍國邦已經拿好了自己的包，招呼服務員買了單步伐匆忙的和王叔一起離去。
諾大的包廂只剩下霍安兮一個人，她對於一整桌的菜可沒有什麼興趣，她靜坐了十秒，然後起身小心翼翼的尾隨著霍國邦。
霍國邦是去見那個女人了吧？
那個霸佔著她母親位置的女人，她當然要知道是誰。
——
出了悅星酒樓霍國邦並沒有讓王叔開車，而是問他要了鑰匙，自己開車上路。
霍國邦這樣的行為讓霍安兮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如果是去見工作上的人，他不會使離王叔的。
他果然是要去找那個女人，出差這麼久，迫不及待想跟他的'家人'見面了吧。
她原本還愁要從哪裡開始調查那個女人呢，這樣也好，得來全不費工夫。
霍安兮上了輛計程車一路尾隨著霍國邦，車子在城市裡穿梭，然後駛入A市東邊的別墅區，他熟門熟路的將車停入車庫，然後下車警惕的環顧了下四周，並沒有按門鈴，而是從包里掏出了鑰匙，徑直打開了大門。
動作流暢熟悉的彷彿這才是他的家。
霍安兮自嘲的笑了笑，當初自己的不聞不問剛好給他提供了便利吧，霍家的宅子根本是座空城，那些年她不住在家裡的日子他只怕是在這裡感受他的家庭溫暖，享受他的天倫之樂。
霍安兮掏出手機，對準別墅按下了快門鍵。
司機見她似乎沒有下車的打算，開口提醒道：「小姑娘，你到了，一共是87塊。」
霍安兮從錢包里抽出一疊百元人民幣遞給司機，「你再稍稍往前面開點，然後靠邊停下，我暫時不會下車，你覺得錢不夠就跟我說。」
沒有人會跟錢過不去，司機連聲說著'夠了夠了'，接過錢按照她的指示往前開。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周圍都沒有動靜，直到七點，天色漸晚，一個清瘦頎長的身影漸漸從暮色中走過來。
他穿著藍白相間的校服，斜挎著書包，雙手插在口袋裡，透著幾分少年獨有的肆意張揚，漫不經心的打開別墅的大門，距離有些遠，霍安兮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只能從他緩慢的動作中感受到幾分不情願。
在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線里之前，霍安兮連忙打開手機相機，對準了這位少年。
這位高中生模樣的少年就是霍國邦的寶貝兒子。
有些記憶不受控制的在腦海里湧現。
霍國邦冷漠的拿過她冰冷的手，按在了那份虛構的遺囑上面，還有那帶著幾分笑意說要把原本屬於她的東西送給他寶貝兒子當畢業禮物的笑臉。
這個只比她小几歲的'弟弟'，就是霍國邦背叛她母親最好的證明。
夜色漸深，霍安兮看著別墅的燈漸漸亮起來，透過窗戶依稀可以看見三個緊靠在一起的身影，而獨自坐在計程車後座的她，彷彿是這個世界最多余的存在。
「小姑娘，你沒事吧？」好心的司機從前座探過身來。
霍安兮收回視線，搖了搖頭。
司機抽了幾張紙巾遞過去，「你要是想哭就哭吧，感覺你難受得不行。」
聞言霍安兮笑了笑，眸底有著與身體年齡不符的深沉，「謝謝關心，只是，我沒有眼淚，不需要紙巾。」
眼淚早就在前世流盡。
與其讓自己流淚，不如讓敵人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