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脆弱和見到
坐在飛機上的程婧嬈,根本不敢閉眼睛,哪怕有靳紫皇在旁邊一直安慰著她,她也悶悶無聲,不想讓靳紫皇特別擔心,臉上卻是一直掛著的強顏而笑。
靳紫皇拉著她的手,她也破天荒的沒有拒絕,這是靳紫皇在明確地向她表示對她的心意后,程婧嬈對於靳紫皇親近她,第一次的認可,沒有任何的躲閃,塌塌實實地覺得有靳紫皇伸來的那隻手,拉著她的手,她會心安許多。
這一段時間接受的打擊,怕是她兩世的合集,她終於看到她自己的脆弱,比她想像中的還要不堪一擊。
「民秀小的時候,我一點兒沒照顧到他,我這個當媽的,其實很不合格。」
程婧嬈望向飛機窗外,窗外大片厚厚的雲朵,隔著時差的飛行,也不知道具體時間,程婧嬈也不敢去留意時間了,只想著飛機落地,她就能看到兒子。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民秀也體諒你當時不容易,你自己別再給自己增加負擔了,」
靳紫皇摸著程婧嬈的手,明顯骨感了不少,這段時間程婧嬈瘦的很誇張,原本豐滿的臉頰,都快出現維蜜專用模特的腮了。
靳紫皇很心疼,他多少年都不知道什麼是心疼了,他這個人活到現在,心不是用來疼的了,對著程婧嬈掉的那些肉他發誓,飛機掉下來是天災,他逆不得天,但這人禍……還有比他更禍害人的存在,他怎麼能容得。
「我不是增加負擔,哥,我只是不想再推卸責任了,兒子啊,真是有一個就夠了,磨心啊!」
前一世她能避則避了,這一世她接了姜民秀在身邊,她想把能給的都給了,可還是躲不過看到姜民秀承受的災禍,這大約是對天下當媽的,最深的折磨吧。
關於兒子只有一個夠不夠的事,靳紫皇並沒有發表意見,他和程婧嬈結婚後,肯定要有自己的孩子的,是兒是女,他又說得不算,老天爺給什麼是什麼吧。
——最好是個乖乖巧巧的女兒,等著她女兒長大了,他指點江山式的給女兒挑女婿,絕不讓她受半點委屈。
「有什麼好磨心的,只要你放心,你交給我,我保證像這次出的事情絕對不會再發生了。」
靳紫皇說的這一點,程婧嬈當然相信靳紫皇能做得到,她雖然欣賞靳紫皇這樣的男人,但她不想兒子變成靳紫皇,她只願兒子平平安安到老就好,她還是自己想辦法多方位教育吧。
飛機落到省城飛機場的時候,還沒到中午,那邊早就安排好了車隊接靳紫皇他們了。醫院那邊有安薔坐陣,機場這邊莊嚴親自來接。
靳紫皇和程婧嬈最想知道什麼,做為高級助理,莊嚴哪能不揣磨主子的心思,等著見到靳紫皇后,不用靳紫皇開口問,莊嚴一項項地向靳紫皇報道了。
「民秀少爺那邊情況已經好轉,我來之前會診治療已經結束了,咱們的醫生看過後,還是不建議切除重要器官的,做過傷口手術后,建議物理和藥物的保守治療,剛好咱們海外分公司在這方面的技術也很純熟,藥品研究已達到真人實驗階段,等著實驗結果穩定后,再由咱們的醫學專家決定是否能用藥、用哪種葯,目前形勢是良好的。」
莊嚴帶來的這個消息,無疑讓一路沉寂的程婧嬈振奮了些,但她沒有插嘴去多問莊嚴些什麼,不想打斷莊嚴向靳紫皇的彙報,她一會兒就能看到兒子了,那時候再多問問醫生吧。
莊嚴在彙報完之後,是給程婧嬈停頓了一下,等著這位未來夫人問她一些東西的,等了十幾秒,沒有等到程婧嬈開口,莊嚴也就清楚了這位未來夫人的性子,他家主子看中的女人,必是與別人不同的,僅僅這份涵養和沉穩也不是誰都有的。
既然程婧嬈不願意打斷他,莊嚴繼續向靳紫皇彙報。
「行兇的犯人當場被警察抓到的都是小魚小蝦,暫時還沒有動幕後的大魚,我們已經查清楚那條幕後的魚是誰了,還查到他之前曾經派人跟蹤過民秀少爺,程小姐通過留原市當地的熊民武警告過他,在民秀少爺當年一個人生活的時候,誘騙過民秀少爺,民秀少爺進少管所那件案子,也是替他頂的罪。」
靳紫皇聽到這裡,腳步頓了一下,程婧嬈通過熊民武之手警告過來騷擾姜民秀的混混之事,靳紫皇是知道的,只是這個人竟然還好好地活著?就太不可思議了,熊民武的手段實在令他失望了。
靳紫皇淡淡地開口吩咐道:「警察很忙,一些小事情,就不用麻煩他們了吧。」
莊嚴立刻明白靳紫皇的意思,恭敬地回答:「是,靳先生,我懂了。」
「這是一個法治的國家,我們做事也要講手段,哪怕手握正義,也不好太過偏激。」
靳紫皇在程婧嬈面前還是很保留形象的,哪怕程婧嬈已經知道靳紫皇要做什麼了,該裝的,他還是要裝裝的。
莊嚴默默地應了聲,「是!」
程婧嬈都恨不得把對方扒皮拆骨了,還管靳紫皇用什麼手段,她又不是聖母。
莊嚴又接二連三地彙報了一些其他方面的情況,包括刺傷姜民秀的柳敏、給姜民秀髮求救信息的高佳慧,還有和姜民秀一起涉驗救人的警察陳京飛等等。
靳紫皇很有耐心地聽著,直到他們坐進靳紫皇的專用豪車裡,他不管在哪個城市都是同一牌子的同一款車型,在別人看來,也是夠偏執的了。
「你看著處理吧,最終的結果,我希望令程小姐滿意,」
這裡靳紫皇沒說令他滿意,莊嚴當然是明白他家主子的意思,未來夫人滿意了,就是他家主子滿意了。
程婧嬈現在根本不想著其他人其他事,最終結果會不會令她滿意,有靳紫皇差人去做,那一定是最好的程度了,就是達不到完美,換做她來,也不會更好。
程婧嬈一心掛著兒子姜民秀,除了莊嚴說她兒子在醫院的情況時,她注意聽了,後面彙報的事情,她基本沒走心,也就沒有聽到關於陳京飛那部分的情況。
靳紫皇也不願意有人在他女人面前總提對他女人有過非分之想的男人,眼神一掃莊嚴,這部分就一帶而過了。
到達醫院的時候,他們有專門的入口,博瀚醫院在建立之初,就有一棟樓是專門給靳紫皇留著的,既然是他花錢投資了醫院,他當然不喜歡在他有這方面需求的時候,還要和其他病人去爭搶……不只是床位、病房、而是醫院的所有。
三層的獨樓,自帶直通手術室的電梯,靳紫皇和程婧嬈到達三樓電梯口時,安薔正從那裡等著他們。
「安安!」
程婧嬈見到安薔后,兩個人激動地摟在一起,彼此剛止住的淚,又流了出來。
「太好了,程程,你回來真是太好了,」安薔實在承受不了獨自守在手術室外面的壓迫感了,好在一切都過去了,「民秀推到病房去了,醫生說沒有什麼事,都在後期養了,咱們家還怕養?養一輩子都沒問題。」
安薔抽泣著安慰著程婧嬈,程婧嬈聽得自己也是哭笑不得的。
跟在她們兩個後面的靳紫皇,也想伸手抱抱程婧嬈,像安薔那樣肆無忌憚地大抱,可就他和程婧嬈此時發展的情況來看,他還要再努力努力。
手術室旁邊有一個裝備非常先進高檔的病房,姜民秀從手術室挪出來后,就轉移到了那裡。
「你先去看民秀,我再去問問那些醫生具體情況和後續治療,」
靳紫皇帶著莊嚴,轉去手術室旁邊的專家醫護休息室,他要是不到,那幾個專家醫生不能親自向他彙報,是不好離開休息的。
程婧嬈只有一個要求,「嗯,有什麼情況要告訴我。」
「別擔心,」靳紫皇愛意滿滿地伸手摸了摸沾在程婧嬈臉頰處的髮絲,隨手帶下來,「我說過民秀不會有事的。」
雖說生死不能更改,但盡人事、聽天命,盡人事還是很主要的。
程婧嬈和安薔推開病房,一起進到病房裡面,守床的護士見來人了,很乖巧地退出了病房。
——病房門口有人守著,能進來病房裡面的,肯定是病人的直系家屬了。
程婧嬈步伐艱難地往病房裡面走著,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到心尖,直到走近,直到看見她兒子一臉蒼白地躺在病床裡面,身上插著她也說不出來有什麼作用的各種管子,那些管子連接的儀器跳出來的數字,彷彿提醒著她,她兒子此時的生命機能有多麼脆弱。
安薔沒有走近病床,她保持站在病房門口的位置,給程婧嬈母子留出更多的空間,不過是一次普通的分別,差點成了生死相隔,換做誰都是受不了的。
「民秀,媽媽回來了,民秀!」
程婧嬈站在病床邊,輕輕地喚了一句,其它的話都沒有辦法說出來,程婧嬈就有些抑制不住哽咽了,但她又不能真正地哭出來,不能讓姜民秀聽到她的哭聲,在昏睡中還不安穩。
明明她走的時候,她兒子還好好的,還送她去機場,還說幫她照顧外公,要她不用擔心,處理完英國那邊的事情,早日回來,她兒子在家等她的,怎麼會突然就這副模樣了嗎?
上一世,明明是她挨的刀子,這一世,竟換成了她兒子,這種戳心的感覺,還不如她替她兒子挨一下呢。
麻藥和失血,暫時讓姜民秀都維持在昏睡的狀態下,大約還要等一段時間才能清醒,這段時間,程婧嬈什麼也不想做,她只想安安靜靜地看著她兒子,直到她兒子醒過來,喊她一聲『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