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章,京都風雲
「千金玉面佛?我怎麼沒看到這麼個大寶貝?」。師爺一激動,喝茶都被嗆著了,「你是……是去哪裡找來的?據說這可是前朝宮廷之物,除非王公貴族家裡,一般是不會流落在這種小鎮上的?」
任鳶飛自然知道,當時她也不敢接這個東西,但是來人她實在不敢拒絕!誰讓她是當今皇后的侍女呢?
李懷玉忐忑的看了一眼任鳶飛,突然側身靠近她,附耳道:「這千金玉面佛被……被你的小徒弟風晨拿走了,根本都沒來得及拍賣。」
任鳶飛一怔,隨即想到今兒個倒是一整日都未見到他,不禁擔憂道:「他人呢?」
師爺見任鳶飛一臉蒼白,想必出了岔子,一時不敢開口。
「不是去幫六子籌備婚禮要用的東西了嗎?」,李懷玉提醒道。
任鳶飛這才想起,大後天就是六子的婚宴了,她揉了揉發漲的額頭,道:「現在如何是好?我們今日多少收益?」
李懷玉心裡默了默道:「約莫一萬兩黃金。」
任鳶飛吃驚,雖然這是一筆不小的數字,可以說是暴利了,可是……可是風晨拿走了玉佛,她怎麼跟秀秀的侍女官交代?
似是猜到了任鳶飛的鬱結,李懷玉立刻補充道:「風晨雖然拿走了玉佛,但是他也給了一筆不小的銀子。」
「多少?」
「二十萬兩黃金。」
「什麼!」
任鳶飛直接站了起來,心像有十五個水桶——七上八下地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她拍著胸脯,震撼道:「他哪裡來的銀子?」
「不是銀子,是銀票。」李懷玉淡定的說,「而且,還是京都連號的銀票,秋姑姑過來取銀子時,倒是高興了,直接回京都換就成,還省得麻煩了。」
「這混小子!」
任鳶飛在心中大罵,「他怎麼會有這麼多錢?」
師爺在一旁七七八八的聽得差不多了,任鳶飛和李懷玉似乎也沒想著隱瞞什麼,大家神色坦然,只有六子和初四兩個不識趣的傢伙在刷著火鍋划拳喝酒。
師爺鋝著鬍鬚分析道:「他是京都來的,有京都的銀票有什麼稀奇的?聯想到他的經歷,興許是哪個貪官污吏官宦家裡順的也說不定。」
任鳶飛皺眉,「我奇怪的不是這個,而是……他拿走玉佛做什麼?」
李懷玉沉默了,師爺也沉默了。
整晚三個人都心事重重的,李懷玉沒喝兩杯就起身告辭了,六子因為要籌備大後天的婚禮也是早早的就走了,師爺因為施憶如有孕在身,也不敢在外面耽擱太久,匆匆離席,最後初四也在醉醺醺中被其他衙役拖走了。
留下任鳶飛一個人面對著一桌狼藉,她拄著下巴,等著風晨回來,卻在不知不覺間趴在石桌上睡了過去,睡前她還在感概,以前一起吃飯,最先離席的人必然是她,如今卻落到最後,身邊的人漸漸都有了歸宿,她突然也希望自己有個家了。
睡至半夢半醒間,忽覺自己跌入一個堅實的懷抱中,任鳶飛迷迷糊糊不確定這是不是幻覺,只是下意識的伸出手勾住來人的脖子,
「一個人也能喝酒?」。風晨抱著她微微垂眸。
「沒……沒醉……」一句話沒說完,她的身子忽然一陣顛簸,下巴擱到了誰的肩膀上。這個身體似乎和以往不同,嗯,是身上的熏香不同,可不是司徒君又會是誰呢?
風晨一腳踹開門,一手托著任鳶飛,手臂摟到了她腰上,「師傅,師傅……你身上怎麼沒有骨頭似的。」
任鳶飛迷迷糊糊的道:「沒抱過女人么?問的什麼廢話?」
「嗯……原來女人是這樣的觸覺?」,風晨有些奇怪,又有些新奇。
將她放到床上后,任鳶飛習慣性的勾著他的脖子,懶懶的道:「司徒君,別走……別走……」
風晨一怔,耳根泛起一層薄薄的緋色,「師傅,快撒手,我快要不能呼吸了!」
見她似乎睡死了,風晨欲哭無淚,只好仍憑她抱了一會兒,看她睡沉了,才將她的手臂掰下來。
風晨替她放下帷帳,看著如孩童般睡顏的任鳶飛嘆了一口氣,表情很是無奈,無限唏噓道,「師傅,你究竟夢到了什麼?口水都流出來了」
第二日,任鳶飛起身時,特意穿了一身白衣,風晨穿了一身紅配綠,艷如牡丹,綠如青蔥,看著自己花花綠綠的一身,風晨不得不把自己縮在角落裡不願見人,任鳶飛打笑道:「你藏著做什麼,我看這衣服很適合你,明天就穿這個去主持六子的婚宴吧。」
「師傅,你真的不是在整我嗎?穿的這麼騷包?萬一搶了新娘的風頭,真的好嗎?」
任鴛飛含蓄一笑,「不會的,既然你想好了繼承我的衣缽,我當然得讓你風風光光的,受萬人矚目對不對?」
「萬人唾棄吧?」
「欸,不要去在乎哪些凡夫俗子的想法,師傅是不會害你的。」
這廂任鴛飛為了自己的惡趣味在賣力遊說難得兒女情懷一次的風晨。
司徒君那邊此刻卻進行著一場,臉紅心跳,驚心動魄的談論。
昨夜六子看任鴛飛一直都悶悶不樂的,加之自己喝的差不多了,管不住嘴,便問師爺,「這老大的首次慶功宴司徒大人怎麼缺席了?
即便有些公務再怎麼重要,可老大的慶功宴不過就是吃個飯露個面而已,大人一向在意我們老大,今兒個是怎麼回事?」
師爺吞吞吐吐,架不住眾人詢問的目光,只好招供道:「剛才我來的時候,大人正在接見一個神秘的老頭,別問我那老頭是誰,我不認識,只知道大人對他恭恭敬敬的,那老頭披著黑披風,一臉風塵僕僕的樣子,顯然是趕了幾天路,不過他雖然看起來疲憊卻帶著十二萬分精銳幹勁兒,讓人不敢小覷。
我遠遠地瞧見一眼,就被大人喝令退下了,我想應該是從京都過來的某位重要人物吧,大人向來是個有分寸的人,段不會無緣無故缺席,想必這件事情一定十分重要,甚至涉及諸多人士安危,他才被拖住了,你們也不要瞎想,現在京都正處於內政風雲中,皇位飄零,世族勾心鬥角,黨羽拉幫結派,越演越烈,幸好我們山高皇帝遠,不管京都怎麼亂,我們也自有一番天地,有著安穩的小日子過,就睜隻眼閉著眼的過,有些事情知道了未必是好事,我們只要知道天塌了,還有大人頂著,別給他添亂就是。」
期間,任鴛飛一直低著頭沒有說話,她滿腦子想的都是師爺口中的那個神秘老人,難道是他嗎?腦子裡依稀有個很模糊的映像,那個半夜給司徒君上藥自稱神醫的老男人,那個冷不丁出現在司徒君浴桶旁,嚇到她的老男人!
按照師爺的口述來講,約莫也只能是他了,每次他出現司徒君就不會有好事,師爺說的不錯,她既然不能幫他做些什麼,那也只能不去給他添亂了,省的她一知半解的反倒讓他擔心。
這邊,司徒君看著停歇在桌上的信鴿,良久收回目光道:「九王爺還是沒有消息嗎?」
葯聖,轉著手裡的杯子,懶懶的躺在窗邊的藤椅上,曬著初升的陽光,慢條斯理的道:
「那個不孝子同你一樣,一對上女人就四季不分,五穀不清,上個月來信說是在某處西域的魔鬼角,現在也不知道死了沒有,那種地方我都不敢去,他倒是為了一個女人就毅然跳了蛇坑,我就沒奢望著他還能回來,你也別再惦記了。」
「西域的魔鬼角?」
「可不是,別提他了,只要想到就讓我生氣,上次他來京都見我,火急火燎的,我以為是什麼大事,結果又是因為那個半死不活的女人,我當初讓他陪我上雪山之巔去討株聖域雪蓮,他一句,怕冷,就把老子打發了!
現在倒是出息了!」
司徒君晦澀的瞳孔暗了暗,硬著頭皮問道:「那,那女子怎麼樣了?」
葯聖輕飄飄的看了一眼司徒君,口吻不屑道:「能怎麼樣?一般來找我的,不是死人就是和死人差不多的人,我都束手無策,他還要垂死掙扎,也罷也罷……他就算經歷過一次,也還是沒有把生離死別看開,哎……我還能說什麼?」
司徒君頷首,看來這次問題嚴重了,難怪現在朝政如此動蕩他也無心過問,想來秦若素的病情已經惡化到讓他崩潰的地步了.
沉默半響,司徒君又問道:「現在京都是什麼情況?」
葯聖咂嘴,懶懶散散的掀開一隻眼皮,有氣無力的說道:「我連夜奔波,你就不能讓我先緩一緩,睡個覺?」
「義父,此事非同小可.。」
不等司徒君念叨,葯聖立刻拉聳著花白的腦袋,一屁股坐起來神色痛苦的道:「我真是欠了你們兩個兔崽子!你摸摸你的良心會不會痛?這麼折磨一個老頭子!
先是慫恿我去給大奸臣國公爺當私醫就不說了,還讓我這個糟老頭子替你監視那群有謀逆之心的叛賊,現在更過分睡都不讓我睡了!你是想怎麼樣?」
「義父確實辛苦了,是我考慮不周,本來我還給義父準備了前朝陳國酒仙醞釀的花槐酒,看來義父也是不想喝了.」
司徒君口吻淡淡的,有些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