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兩次敲門
「你懂什麼!」,任鳶飛瞪他一眼,就在六子要離開時,師爺來了。
他一見任鳶飛就知道她擔心得不輕,立刻上前告訴她:「我來是告訴你不用擔心大人,他有山莊護體,你怕什麼,山莊高手如雲,就是夜魅也得估量而行,再說夜魅一連幾次都沒得手,反而損失慘重,若對方沒有加碼,想必這個任務也沒有辦法繼續下去,反而是你,大人臨走再三囑託,讓你在他沒有回來之前不要輕易離開這個院子,雖然有暗衛在周圍,但也不是萬無一失,大人說他……說他……」
「說他什麼?」任鳶飛皺眉,「是不是上了年紀了,幾句話都記不住了?」
任鳶飛神色不安的埋怨起來。
師爺也不怪,只是老臉一紅,賊眼看她道:「大人說,他可不想斷後,讓您悠著點!」
任鳶飛:「……」
師爺被任鳶飛兩掃把打了出去。
也不知道他此刻在做什麼?
任鳶飛躺在床上難以入眠,看著身旁空空如也的位置,她的手輕輕摩挲了一下他躺過的地方,彷彿那上面還殘留著他的熏香和體溫,心裡空空落落,一分一秒都是一種煎熬,淺白的月光傾瀉在床前,清風拂過,帶來他留下的馨香,過去的種種像影子刻在她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涼夜深深,她突然眼角濕潤,他的笑,他的聲音、他的臉龐,似乎都近在眼前,她這一刻才知道原來看不到他,她的心底竟是這般想念。
她努力的閉上眼,剋制自己不要去想他,同時又在心底埋怨自己,猜想司徒君走的那一刻,一定是自私到希望將她也一起帶走的吧!可她卻連送他的機會都錯失了。
她深深的嘆了口氣,幾經輾轉后,終是抵不過疲倦沉沉的閉上了眼。
清晨,一縷陽光直射進她的房間里,暖暖的光線穿梭於她輕輕起伏的氣息間。舒倘,漫長。紫檀的香味,瀰漫在床榻中,似乎把一切空虛都盈滿,她眼皮動了動,腦海中還殘留著一抹孤清而飄逸的身影。
她倏地翻了個身,腿不知搭在了什麼地方硬硬的有些不舒服,下一刻,她煩躁的睜開眼,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一雙極美的鳳眼,眸子在清晨的薄輝下熠熠,浮光蔓延出攝人心魄的光彩。
她腦子空白了一瞬,隨即一個翻身坐起一把掀開被子往裡身上看,衣物完好,她舒了口氣,接著眉頭一擰,看著她床榻上的不速之客,心裡緊鑼密鼓,表面卻鐵青著臉問道:「你來我床上幹什麼?」
玉公子不知何時鑽到了她的房裡,此刻正懶洋洋的斜躺在她的床榻邊上,這不重點,重點是這廝還衣衫,不整!非常的,不整。
她完全有理由懷疑他是故意的!
看他頭髮只用了根帶子鬆鬆的束了束,烏黑光華,披在肩后。白色內衫綢緞水滑鬆鬆垮垮,腰間斜掛玉帶,鎖骨外露,真是說不出的勾魂奪魄。這,這副模樣,她在金玉樓見得多了!
一副春宵一度,淺眠初醒的睡美男形態,極具蹂躪的誘惑。
任鳶飛緊抿著唇,幸虧她不是重色之徒,否則,哼……
玉公子懶懶的打了個哈欠,唇角噙笑,從容瀟洒的起身,撥了撥肩頭的黑髮,赫然起身,回眸看她,如同踏月而歸的仙人,身染雲霄之色、不食人間煙火。
任鳶飛極力剋制自己將目光從他身上艱難的移開,若不是她定力好,怕是早已被這傳說中的春波秋水迷的七葷八素,不辯東西。
玉公子擒著淺笑,單手挑開她的床帳,看著她,「西廂蚊子太多,睡不著,只好跟你擠一擠了。」
「西廂的床不是也有蚊帳么?」任鳶飛總算回過神來,質疑的看著他。
「額……」他遲疑了一下,緩緩道:「沒有被子我就把蚊帳扯來用了……」
任鳶飛腦門上的青筋抖了抖,「床上不是有被子么!」
玉公子咬了咬鮮嫩的薄唇,再次遲疑道:「床板太硬,我拿被子墊了下……」
任鳶飛:「……」
她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什麼叫床板太硬!她火冒三丈,「床板上不是有絨草嗎?」
玉公子有意無意的摸著兩片如膠似漆的薄唇,慘淡道:「我家鋪床板用的都是針織羽絨毛……」
任鳶飛:「……」
她黑了黑臉,指著自己的床榻道:「那我睡得床也是鋪的絨草!你怎麼睡的?」
玉公子打開摺扇,搖了搖道:「我不是說了嗎,有蚊子!」
任鳶飛:「……」
她感覺她被耍了!
要是司徒君在這,你丫的早被剝皮了!
任鳶飛憤憤的下了床,將他的輪椅推開道:「出去,我要梳洗了。」
玉公子單手襯著下巴,百無聊奈的道:「你還有心情梳洗……」
「我……我怎麼就沒有……」說道這裡她話音驀然頓住,隨之臉上血色盡褪,一臉驚恐的望著外面高升的日頭,她這才想起,要趁著天亮之前把這個男人送回去!
現在……
她驚悚的看著眼前的男人,而眼前的男人卻弔兒郎當的看著她。
她乾笑兩聲,走過去,蹲下道:「你覺得現在該如何是好呢?」
玉公子手指上纏了她的青絲,懶散的把玩了一會兒,覺得無趣又鬆開,又拿摺扇抬起她的下巴,仔細端詳了一下,似乎還不過癮,他居然伸手摸了一把,隨即快速撤離,任鳶飛怔怔的看著他,臉上指尖溫熱的觸感還在,滾燙卻蔓延了她整張臉,以致於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麼樣的理智下才沒有動手揍他的!
「既然木已成舟……本公子已經……」
「等等……」
任鳶飛一把打住他,生怕他說出,他已經是她的人了,要她自己負責云云……的混賬話來,可這平白無故的失蹤了一個大活人,還是個上門女婿!最後竟然還是被她這個媒婆拐了……
她突然覺得自做媒以來,這算是她此生事業的瓶頸,她的劫難,他是她的剋星!
總結完畢,她已想好對策道:「這樣吧,你姑且先呆在我這裡,我去安府看看情況!」
說完她剛要走,玉公子突然叫住她:「你……」
「你就這樣把我一個殘疾丟在這裡自生自滅?」他語氣頗為驚嘆。
「你給我老實點,還都是你害的!」任鳶飛不滿的說。
「明明是你們連蒙帶騙把我嫁了,現在倒成了本公子的不是了?」
任鳶飛不再理他,直徑走了。
「誒,你別走……」他又喊了一聲,任鳶飛走到門口,頭皮一麻,鬼使神差的竟聽出了深情款款,情義綿綿的味道,這廝絕對是故意的!
剛要開門,就聽到門前來了許多腳步聲,接著,便有人敲門道:「任官媒起了嗎?」
眼看玉公子要出聲回話,任鳶飛一個健步飛過去捂住他的嘴!給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他這才眨了眨眼,表示懂了。
看他確實懂了,任鳶飛這才將捂著他嘴的手掌鬆開。
被她手捂過的嘴上似乎有縷縷甜香,玉公子突然伸出半截舌頭舔了下唇角。
「你別出聲,一會兒……」任鳶飛沒說完,望著玉公子下意識的動作,眼眸定了定,似乎忘了要說什麼了。
這時,門外又響起了敲門聲,「任官媒在嗎?安府出大事了,在的話,你應個聲!」
任鳶飛怔了怔,心肝肺都一起跳了起來。看著玉公子的眼神,只差綠幽幽的了,她暗暗抽氣,這可如何是好,準是准女婿不見了,鬧翻天了!
可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她咬了咬嘴唇豁出去道:「何事驚慌,你細細說來,我還在穿衣。」
「是這樣,府上新招的玉公子不見了,老爺已經派出大量人馬出去尋找了,現在急找姑娘過去商議對策。」
來人似乎是安府那日的小丫頭,任鳶飛的心嚇的快要跳不動。
回頭看到玉公子,他臉上的笑深了些,眼波蕩漾引人沉溺。
他笑的眉目生春,可她此刻只想將他用麻布口袋套住頭猛揍一頓!
想到這,她突然想到了法子,沖著外面道:「你先回去,我一會兒就來。」
那小丫頭見請不動她,也不好跟她耗著,只好回去。
見小丫頭走了,任鳶飛摸著下巴望著玉公子道:「請吧。」
玉公子澀澀的咽了一口唾沫,心裡象是堵了東西,「你……你不是真要把我嫁給那個醜八怪吧?」
任鳶飛眉頭一凝,「那要看你聽不聽話了。」
「聽話,聽話,你說的話我都聽。」玉公子言語間頗為無奈,癱在輪椅上風流邪氣的看著她。
任鴛飛揉了揉太陽穴,總感覺有種上當受騙的錯覺。
「你老實在這裡呆著,我去去就回。」
不等她開門出去,外面再次傳來腳步聲,不過這次腳步聲有些輕微,她屏氣凝神的將耳朵貼在木門上聆聽著外面的動靜,腳步聲越來越近,又是一個來敲門的!
她腦門上嗖嗖的冒著涼風,可聽這腳步聲和剛才那個小丫頭的急步略有不同,這一次的人定是沉穩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