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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輪椅公子

  司徒君頷首,「看他們的身手和配合度,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們之前應該是殺手……但是卻做了這個,若不是受人指使,未免太過巧合?」


  大人這麼一說,師爺覺得還真有這個嫌疑,可他們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師爺揣測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道,「屬下似乎明白了,之前那個殺手組織,介於大人的身份不敢胡來,暗殺朝廷命官,會被朝廷剿滅,現在他們要鬧得本鎮雞犬不寧,問題搞得越嚴重越好,到時,觸怒聖顏,罷免大人,那些人就可以肆無忌憚的暗殺大人了。」


  司徒君沒有說話,師爺瞇著眼,悵然道,「這些殺手可謂真是機關算盡啊。」


  司徒君斂聚狹長的眸子,「棋局才開始,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師爺點點頭,「這種邪惡的組織真是留不得,必須斬草除根。」


  司徒君眸色晦暗的揮了揮衣袖,師爺會意,瞄了一眼睡得安穩的任鴛飛,便轉身出去了。


  第二日,任鳶飛著手為安亦瑤舉辦比武招親。


  城裡聽說安府要辦比武招親,都熱鬧起來,各大客棧,街頭巷尾,甚至煙花之地都在熱議此事。


  「聽說她毀容了是真的嗎?」,金玉樓的老闆娘一邊吃著瓜子,一邊和眾姑娘閑聊。


  「哎喲,毀容了那真是可惜了,我記得上個月府張老爺大壽,請了我去獻藝助興,那次晚宴我還見過安小姐,那模樣可真是水靈啊,讓我一眼就記住了,當時哪,心裡那個嫉妒,家裡有錢,父親疼愛視若珍寶,長得又好,可不知當晚勾了多少富家少爺的心。」


  「說也是巧,那晚安老爺就給她當眾定了一門親事。」


  「正是書香世家的洪老爺府上嫡子,洪熙。」


  「我也聽說了,據說那洪熙也是一表人才,人品,相貌那是沒的說,畫得一手好畫,見多識廣,遊歷四方,安老爺自是見過才應允了這門親事的。」


  「聽你這麼說來,那洪公子也是個無賴之徒,哪有什麼高風亮節的人品,聽說人家毀容了,便生了嫌棄,竟去退婚了!」


  「嗤,你們懂什麼,那洪公子哪裡是因為她毀容就退婚了?也不想想這種書香世家最看重的自然是門閥禮儀,書香氣質。依我看,倒不是因為她毀容了。」


  「阿,那還能是什麼?」


  「你們不知道么,最近啊,採花大盜橫行,指不定那洪公子突然退婚,是不是因為那安家小姐被玷污了!你說洪家在這一代也是赫赫有名,忍得下這口氣嗎?」


  「啊……那……那不可能吧。」


  「怎麼不可能?你們想想,這麼大個事情,安家突然被退婚,安老爺卻按兵不動,沒有上門討個說法,不是理虧是什麼,這不是很詭異嗎?」


  「而且你們想想,怎麼就那麼湊巧,成親前一晚被劃破了臉,肯定是和兇徒搏鬥中,不小心傷到的。」


  「嘶,你這麼一分析,看起來還真像這麼回事。」


  「哎,可惜了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這後半身的幸福算是毀了……對了,那她今兒還比武招親?」


  「啊,這正是安老爺的高明之處,找個武夫,粗心大意的,新婚當晚再喝醉酒,床榻之歡,矇混過關也不是什麼難事兒,而且,比武招親那就是天賜姻緣,主要看人,聘禮這些都是其次,還有比這更掩人耳目的方法嗎?」


  「對啊,神不知鬼不覺就把女兒嫁了,又不影響名聲。」


  「唉,這安老爺不也是出於無奈?你們怎麼把他說得那麼奸詐?」


  「商人嘛……」


  「……」


  這邊,日頭毒辣,太陽像個大火球,烤得人喘不過氣來。天氣悶熱,一絲風也沒有稠乎乎的空氣好像凝住了。


  任鴛飛瞅著棚子搭建得差不多了,同安亦瑤一起上台,好在天氣雖熱,台下卻依舊人山人海,十分熱鬧。


  安亦瑤不知是出於緊張還是因為太熱,手心都出了一層細汗,她帶著白色面紗,望了一眼台下,問任鴛飛:「會有人上來比試嗎?」


  說著,她低頭,纖纖細手撫上自己的臉,隔著紗布摩挲著哪道顯赫的傷疤。有些顧影自憐。


  任鴛飛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放心吧,普天之下也不竟是些貪圖美色之人,再說,以色事他人能得幾時好?泰然處之便是。」


  安亦瑤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


  安府家丁敲響了鑼鼓后,安世仁安老爺才從帷帳後面出來,他額頭上冒著細汗,和任鴛飛匆匆對視了一眼,便拿過一旁的銅鑼走到舞台中間。


  若不是安老爺有些發福,白白胖胖的又一襲錦衣,下面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賣藝的開始表演了。


  任鴛飛嘆了口氣,讓家丁把比武招親的旗幟掛到台柱子上。


  下面鬧哄哄的,什麼人都有,任鴛飛瞇著眼一一物色著下面的人選。


  眼看下面都是些粗布麻衣的江湖草莽,以及一些不學無術看熱鬧的豪門子弟,還有扛著鋤頭挑著籮筐不明所以的農夫。甚至有面色蒼白,身體文弱的書生……


  任鴛飛揉了揉額頭,寬慰安亦瑤道,「不要著急,有三天時間呢,慢慢挑。」


  安亦瑤似是走神了,她看起來毫不關心,只是良好的世家教養讓她回過神來,局促的點點頭。


  任鴛飛瞧她這幅冷漠至極的態度,問道:「還在想你那個素未謀面的退婚丈夫?」


  安亦瑤一怔,安老爺發表完嫁女肺腑之言,聽到此話,忍不住湊上前問女兒:「你還在想他?」


  安亦瑤實在不忍打擊父親的一腔赤誠,滿肚子的話生生咽了回去,任鳶飛見她有苦難言,乾咳了一聲,道:「安老爺放心,沒了洪公子,瑤瑤還不至於嫁不出去,凰游鎮歷來卧虎藏龍,相信下面人群中一定有正直之士留下,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聞此言論,安老爺看了一眼下面的歪瓜裂棗,以一記幽怨的眼神看著任鳶飛表達了自己的懷疑。


  這時已經有了匹夫之勇上來挑戰,語氣有些飄忽:「哪位好漢上來賜教?」


  安老爺皺了皺眉,攤了攤手,看吧。


  「這……」,任鳶飛咽了咽口水,看著來人問安老爺,「你沒說明年歲嗎?這人都可以給你女兒當父親了!」


  「……」安老爺使了個眼色,讓管家把他打發了下去,那人還不依不饒的沖著台上怒罵:「小姐?小姐怎麼了?還不是給人糟蹋了,我願意要她都不錯了!還挑剔什麼!」


  安世仁被氣得不輕,上前去理論,「你若再故意壞我女兒名節,我就報官抓你!」


  「喲,還不讓人說了,你看看下面,這件事兒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就你們自個兒演戲,自欺欺人,還妄圖欺騙大家嗎?再說了,你女兒毀容了也是事實吧,被退婚了是事實吧,名譽掃地,還指望嫁個什麼樣的?」


  「誠然我女兒毀了容貌,被退婚,你憑什麼誣賴我女兒壞了貞潔?你有什麼證據?」


  「證據?哈哈哈,笑死人了,前幾日有人看到她去城郊尋死,這不就是證據?她被退婚這不就是證據?她被毀容難道不是歹徒所為?你還要什麼證據?」


  說完,下面的一些登徒浪子也跟著起鬨,對著安世仁指指點點的。


  任鳶飛看著越演越烈,甚至有人開始往比武台上扔菜葉,她終於坐不住了,瑤瑤的清白她是清楚的,可她也不能說是採花男昨晚告訴她的,她凝神想了想,起身拉過安世仁,對下面的眾位鄉親街坊道:「在凰游鎮上,我做媒多年,口碑如何相信大家是有目共睹的,今天我來說句公道話,首先我們不論瑤瑤究竟失身與否,我想問問大家,倘若換了瑤瑤是你們的女兒,受了賊人的迫害,你們當如何自處?又希望別人如何看待你們?近來這個鎮子不太平,受害者不止她一人,也不知道還有多少人,禍事落到誰人頭上也未可知,難道大家不該積點口德嗎?」


  任鳶飛這麼趾高氣揚的一說,頓時令下面的人啞口無言,都沉默了下來,她抹了一把汗,又道:「很多男人女人往往鄙視金玉樓的姑娘,罵她們下作,可是你們想過么?她們願意么?還不是為了生計?女人除非走投無路,誰又願意把自己置身火海?被採花賊欺負的姑娘,也有人鄙視,你們想過么?她們才是最無辜的受害者!

  這種事誰也不想發生!為什麼我們要嘲笑她們的不幸呢?難道有人被搶劫了,我們就該笑他無能?我們不是應該討伐竊賊嗎?被退婚了就被嫌棄?我們不是該口誅筆伐退婚,背信棄義的男人?憑什麼讓受害者受到更大的傷害,而讓肇事者逍遙法外?我們讀的聖賢書,教兒育女的凌然大義去了哪裡?」


  看大家都垂著頭,不說話了,任鳶飛再次大聲澄清道:「我可以發誓,以本官媒的信譽做擔保,瑤瑤絕對是清白之身!你們試想一下,她毀容了,採花賊還會有興趣嗎?不要跟我提她的容貌是菜花賊毀的,哪一個受害者不是被迷暈了,第二天才醒過來的?你們仔細思考一下,就會發現這個推理的巨大漏洞!如果當時瑤瑤真的是醒來了,採花賊也會立刻把她敲暈!以官府目前和採花賊的交手,他們武藝高強,會手法差勁到毀掉她的容貌?,如果她真的醒了,試問,她看到了採花賊的容貌后,採花賊難道不會殺人滅口,還會讓她安然活著?」


  說完,下面的人交頭接耳起來,但大都紛紛點頭,表示贊同她的觀點,任鳶飛趁熱打鐵的道:「就在昨夜,官府已經抓到了其中一名採花賊,相信在他們的嚴刑拷打下,另一個也難以逃之夭夭。」


  「好……好」


  「此等禽獸,就該下油鍋,用火燒!」


  「對對對……快點抓到這種禽獸,我定要上去咬他幾口。」


  「喝它的血,吃它的肉!」


  「這種傷天害理之事都乾的出來,真是禽獸不如……」


  看到下面的人終於恢復了一絲理智,任鳶飛覺得自己嗓子都要冒煙了。


  就在她要轉身離開時,人群里突然傳來一聲響亮的掌聲!


  眾人詫異,紛紛掉頭,舉目四望之下,才垂頭看到一個世家公子坐在輪椅上,被下人推著輪椅進了人群,大家看他腿腳不便,都紛紛讓出一條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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