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要打造前無古人的元帥夫人
懷溯存揚揚眉,不動聲色地反問:「你覺得她是誰的人?」
西落斂起眼皮子,摸著下巴,審視著一向高深莫測的懷溯存,半晌果斷說:「衛奇的。以這小子一是一、二是二的性子,他都能向她求婚,兩人肯定有一腿。」他特別將「求婚」二字重重強調了一下。
懷溯存眼皮子略微抬了一抬,不過也就是抬了那麼一抬,整個人還是平靜無波、無動於衷。
看得西落心頭直敲鼓:不能吧,求婚這麼大件事,他居然沒個反應,難道是他想錯了,其實老懷對那女兵根本沒什麼想法?
卻又聽得懷溯存說:「你錯了。」
「我錯了?」
「她當然是我的人。」
西落激動地把掌一拍:「哈!就算你這傢伙再深藏不露,這回也急了吧!」
懷溯存身子略略後仰,靠在椅背上,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才微勾唇角看著他:「我需要急嗎?整個第一軍都是我的人,自然包括她,甚至包括你。」
西落黑了臉:「滾你的蛋!老子問你正經的,你居然來調戲老子。別告訴老子你喜歡男人。」
懷溯存依然淡笑:「我真要喜歡男人又怎麼樣?憑我的地位和權力,就算我要收了你,應該也沒人反對吧?」他渾身上下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種天下盡皆在握的姿態,壓得西落面頰上直抖抖。
「得得得,你TM長得人五人六,骨子裡比老子還壞。老子算栽你手上了,我認輸。」西落舉手投降,跟著換了嚴肅的語氣,「說實話,你對大選到底是怎麼想的?」
懷溯存收回目光,手指敲著椅子扶手,沉吟不語。
西落小心翼翼在地面站穩,操著胳膊說:「就算你是性冷淡,為了元帥也必須給老子找個女人。當初老子山大王做得自由自在的,你是怎麼忽悠老子跟你的,什麼理想,什麼抱負,說得天花爛墜,把老子哄進來。現在就差臨門一腳,你要打退堂鼓,小心老子造你的反!」
懷溯存眼神微微一黯,緩緩吐了口氣:「西落,最近我一直在想,我們理想的關鍵不在於當選元帥——至少目前看來,元帥並不能解救我們的命運。」
「但如果你做了元帥,希望會大一點。」
「是么?」
「那當然,你TM不會不相信自己吧?」西落氣不打一處來,「萬一什麼時候我們的研究員們取得了關鍵進展呢?你TM可別做了三十年的和尚,最後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破了戒。」
饒是知道西落一貫奔放的風格,懷溯存依然忍不住挑了挑眉,最後失笑:「抱歉,每次要去禁地的時候我也免不了會有一點兒……」
「情緒,我明白。」西落一點兒不意外,也是長長嘆口氣,「又到了去禁地的時候,轉眼又是五年啊。」
「是啊。」
兩人沉默良久,最終西落打破沉默:「這次帶個女人去吧!」
懷溯存看著他:「你很看好花火原?」
「你也說了她是你的人,掌握起來至少要比帝都的女人容易一點吧?」
懷溯存卻長出一口氣:「因為這個原因將她綁在我身邊,對她卻是不公。」
「嘁,我看她對你很有意思。你放心好了,只要你勾勾小指頭,她會高高興興撲上來。」
「是嗎?可我覺得她不是這樣的人。」
一個人在此時突然闖進門來,憤憤然指責:「西落,你不要給大人亂點鴛鴦譜,花火原的身份還未確定,你這樣做實在是太不負責了。」
西落乜斜著眼,滿不在乎地跟他杠上:「查清她的身份背景不是你的任務嗎?這麼久都沒有出結果,你不會是個領空餉的吧?」
宋鉞銘拉著臉,將厚厚一個文件袋擱在桌上:「這些資料就是我的調查結果,你可以慢慢看。」
西落拿起隨手翻了一翻就擱下,漫不經心地說:「你直接告訴我結果就行,這麼多字我懶得看。」
宋鉞銘口氣很沖:「好,簡單說,現在的花火原身份驗證與以前的滿芳君完全相同,但經過調查發現,她們在性格、習慣、能力等各方面都存有相當大的差異。所以,她的真實身份有很大的疑點,你確定要將這樣一個疑點重重的女人送到大人身邊?」
西落哼了一聲:「我只問一句:她身上的疑點能夠如此輕易地查出來,還查出來TMD這麼厚厚一沓,那派她打入第一軍的人到底是有多蠢?我們有這麼蠢的對手嗎?」
「呃……」宋鉞銘霎時語塞。
這麼一逆推,確實有些說不通了。
真正的卧底不管行為上是低調的還是張揚的,身份背景不說做到天衣無縫,至少要經得起起碼的調查和推敲。可是,花火原連這點都欠奉,實在太說不通了。
他也不鑽牛角尖,乾脆反問:「但你不能否認,她的身份存有疑點吧?」
西落下巴乾脆的一揚:「不能。但那又怎樣?」
宋鉞銘氣鼓鼓地瞪眼:「有風險啊!」
「哈!」西落顯然覺得這很好笑,「老宋,說實話,我們這些從燎原出來的人,哪個在你眼裡是沒疑點的?」
宋鉞銘再次語塞。西落目前這個參謀的身份本來就是捏造的,還是他親自捏造的,要說疑點,絕對杠杠的跑不掉。
西落又說:「所以,這個世界上存疑的事情太多了,燎原裡邊兒因為各種原因在黑市更換身份的人多了去了,你別TM神經兮兮地看到疑點就炸毛,跟只大驚小怪的童子雞似的。」
宋鉞銘被噎得眼珠子都鼓出來,轉頭問:「大人,您也這麼認為嗎?」
「我覺得這個花火原可以考慮。」卻是陳有利粗聲粗氣地從門外進來。
宋鉞銘驚訝地張大嘴:「陳副軍團長,您今天怎麼跟西落參謀長意見一致了?」通常這種情況發生,就表示有大事要發生了。
「很正常,這小王八羔子偶爾也會有正確的時候嘛。」陳有利一咧嘴,牙齒都在閃光。
西落哼地扭過頭:「彼此彼此。」
宋鉞銘不明白了:「可是當初您們都是相當反對的啊?」
「這叫『試探』,你不懂?」
宋鉞銘淚流滿面,他這個政委吃虧就吃虧在太正直了。為嘛偉大光輝的大人身邊圍繞的都是這些地痞流氓一樣的人物呢?
至此,懷溯存終於發話了:「既然你們都這麼想,西落,這件事就交給你操作了。」
西落嘴角就掛上了屌屌的笑容,如勝利者般看向陳有利:「行,交給我。保證把她打造成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元帥夫人。」
陳有利摳著光光的癩頭,滿口嘲諷:「前無古人?前邊兒可擺著帝國第一任元帥夫人真德,你這口氣確定不是用來吹牛的?」
「知道你現在對我各種羨慕嫉妒恨,老子不在乎。」
眼看兩人又要掐上,懷溯存及時出聲打斷:「行了!就這樣,各人抓緊手上的事情,下去好好準備。」
眾人散后,片刻工夫,衛奇又沖了進來,腳跟一併:「報告大人,我請求將花火原帶到帝都,另行派人監管。」
懷溯存視線微揚,耐人尋味地打量了他一眼:「為什麼?」
衛奇沉默了一下:「她配不上大人。」
「那她配得上誰?」
下意識的,衛奇將嘴努成一個小小的圓形,話到嘴邊卻又最終吞了回去。內心有一股難以描述的焦躁,他掩飾的低下頭。
「衛奇,你喜歡她,對嗎?」
衛奇吃了一驚,驟然抬頭,正對上懷溯存坦坦蕩蕩的目光,頓感自慚形穢。
懷溯存站起身,走到他面前,重重的拍拍他的肩:「喜歡某人是一個人很正常的感情,你不用為此有任何負擔。」
衛奇立刻哽咽了:「大人,我是想如您一樣把整個生命都奉獻給理想和事業的。」
懷溯存長嘆:「這跟喜歡一個人並不衝突,衛奇。正是因為心裡有喜歡的、心愛的人,我們才會對我們的理想如此執著、不惜犧牲一切。你喜歡一個女人,和我愛著整個人類的感情,其實並沒有高下之分。」
衛奇怔了怔:「那麼大人您,為什麼堅持獨身至今?」
「並不是堅持。也許只是沒有在合適的時候、合適的地點、合適的時機下遇到合適的人吧。」
衛奇有點兒恍惚。
他想起自己在父親面前的誓言,那時候是那樣的堅定,卻原來只是源於對大人的誤解嗎?
「男子漢要贏得起,也要輸得起。」他聽到懷溯存提高了聲量,對他強調,「聽說你向她求婚,她已經拒絕了?」
衛奇衝口道:「是西落大人讓我試探她的。」
「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她已經拒絕了,那就承認現狀。我們軍人輸輸贏贏都是常事,沒什麼大不了。要有這樣的胸懷,才能展望我們的理想。」
雖然只是簡單的幾句話,但經由懷溯存之口說出,他心裡彷彿被細細熨帖了一遍,把那些藏污納垢的褶皺都熨平順了。
他挺了挺身,大聲回答:「是。」眼角卻有淚水情不自禁地滑落。
懷溯存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振作!我會把她調走一段時間,你可以趁機調整狀態。」
「是。」
「回去歇著,別讓人看出你流過淚。」
「是。」
衛奇擦乾了眼淚,機械地邁動雙腿。他心裡的淚卻擦不幹,既流動著失去喜歡之人的酸澀,又涌動著懷溯存給予他的波瀾壯闊。
他不禁想起父親講過的另一句話:酸甜苦辣,什麼都會品嘗——這就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