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 千金一吻 蘿澀截胡
等了這麼久,總算等到正主了,閨秀們各個臉紅垂眸,他們大多不敢正視梁叔夜,有些膽子大的,也只肯用餘光偷偷瞟他。
偌大的場子,除了蘿澀和殷寶珠之外,皆作鵪鶉狀,百花嬌羞,含蓄矜嬌,亦是一副不可多得的美景。
梁叔夜對著蘿澀清冽的目光,笑了笑,自有一番風流:
「你不想知道特殊的禮物是什麼?」
「不想」
「……」
一物降一物,他的這副清俊瀟洒之態,總會因為她的不解風情,而破開一道裂痕。
蘿澀上前把銅鏡還給了他,掌心攤開往他面前一伸,正色道:
「退貨,還錢,你這都是琉璃珠子,不值十一兩,我買虧了」
「……這是為了籌措義糧!那姑娘花五千兩買個菜罈子,人家說什麼了么?這是心懷蒼生黎民的大仁義,我由衷欽佩」
梁叔夜對蘿澀咬著牙,還不忘給殷寶珠帶了頂高帽。
蘿澀嘆了一聲,如果早知道梁叔夜的集資辦法,就是這樣糊弄小姑娘們的,那他還不如直接出賣美色呢,簡單一點,直接一點,也讓這個世界少一些套路。
蘿澀扭頭,看了看身後的殷寶珠,只見她一臉花痴,只愣愣盯著梁叔夜的臉,他說什麼,她都點頭,似乎完全喪失了自己的理智……
把銅鏡揣回去,蘿澀仰著脖子,看著戲台上的人,淡淡問了一嘴:
「特殊的禮物是什麼?」
梁叔夜蹲了下來,直直望進她的眼底,他的目光很複雜,柔情之下,是悲戚的隱忍。
「為你做一件事,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在不違背江湖道義,人倫綱常的前提下?」
「不必,任何事情」
他口吻決絕,俊色無儔,千金一諾,再無更改。
蘿澀心裡滋味複雜,她還能要求他做甚麼,在她離開以後努力將她拋忘么?除了這一點,她也別無所求。
至少,她是這樣騙自己的。
蘿澀還沉浸在感動的苦澀中,殷寶珠卻弱弱舉起了手,她手心裡是一疊厚厚的銀票。
「那個,她看起來不是很想要這個禮物,我可以花錢買下來么?」
梁叔夜掃了一眼她手裡的銀票數量,冷笑一聲,似乎很看不起她這個行為,在殷寶珠臉色越來越難看之後,他淡淡道:
「當然可以」
噗——
跟蘿澀吃了蒼蠅一般的表情相比,殷寶珠柳眉高揚,笑容簡直可以咧到後腦勺!
「我、我再出五千兩!只求、只求能親您一下!」她振臂高呼,手中的銀票甩得啪啪響,且從未覺得銀子的聲音,這般悅耳動聽。
千金買吻,全場嘩然!
梁叔夜也愣住了,他立即看向蘿澀,見她一副堪比鍋底的黑臉,不由心情大好。
站在台上,他風姿綽約如謫仙,向殷寶珠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到台上來——
殷寶珠簡直不敢相信,這個無禮的要求,梁世子居然同意了?
圍觀的閨秀們,紛紛竊竊私語,對殷寶珠這種不自愛、驚世駭俗的行為表示深深唾棄,可眼底藏不住的艷羨和嫉妒,又出賣了她們。
她們後悔不已,為何沒有這個商賈庶女臉皮厚,有膽量!哎呀,好煩啊……
殷寶珠手腳並用爬到了台上,她對著手指,嬌羞地低著頭,一步一挪地踱到了梁叔夜跟前,聲如蚊吟:
「梁公子、你不會、不會覺得我不矜持吧……我曉得,我此生嫁你無望,只是心慕與你,懇求一份能珍藏的回憶,就、就好了……」
梁叔夜走近了一步,修長的指尖挑起了她的下巴,輕聲道:
「蜻蜓點水?還是……」
殷寶珠的臉騰地紅成了大蘋果,她不斷糾纏著自己袖口邊兒的衣料,緊張的手心冒汗,感覺梁叔夜的氣息離她越來越近,幾乎要噴在她的唇上。
閉上眼睛,她不自覺踮起腳尖,唇翕動著,撅了起來——
啪一聲。
蘿澀一掌拍在了殷寶珠的臉上,像扔鐵餅一般,把她連人帶臉給丟了出去。
就在殷寶珠的驚叫聲中,蘿澀截了這個吻,她揚起脖子,一口咬在了梁叔夜的薄唇上!
什麼宿命,什麼穿越,什麼求不得、不得求,都特么給她見鬼去吧!
撞進梁叔夜的懷中,她抬起手攬住他的後頸,靈巧地舌頭頂開他的牙關,勾上了他舌頭——
梁叔夜只愣了一瞬,然後緊緊抱住了懷中人,他反客為主,大手托著她的腦袋,汲取著她口中的芳津甘洌,輾轉啃噬,從一開始的衝撞和青澀,慢慢吻成了纏綿和留戀。
兩人拋忘了天地、世俗、命途,似乎紅塵中只剩下彼此。
帶著決絕的悲傷,放肆恣意一遭,再不管吻后結局如何。
直到一群劫匪舞刀弄槍殺進了院中,梁叔夜才鬆開了懷中人。看她嫣紅面頰,迷離的眸色,他抬起手指,揩掉了她唇色上的水漬,苦笑道:
「這次你賴不掉,我等你給我一個解釋」
蘿澀推開了他,大口大口喘著氣,她腦子裡一片漿糊,心亂如麻,完全沒有想過善後的措辭。
好在,現在有更值得她面對的事情,哪兒來的劫匪?
劫匪也很鬱悶,喊打喊殺,大馬金刀沖了進來,怎麼這一群小娘子都愣愣看著自個兒,特么台上還有兩人在打啵兒?
可以對劫匪尊重一點么?
他氣不打一處來,跟身後的夥伴對視一眼,擠出了自己認為比較兇惡的表情,他一刀砍在桌子上,企圖把它砍成對半兒,結果還卡住了!
用腳一蹬,才把刀拔出來,踉蹌後退幾步,勉強站住,本來想好霸氣的開場白,現在有些力不從心了……
梁叔夜眼皮一跳,問余有龍借來的這幫人,有沒有得譜兒?
不過戲既然開場了,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你們是劫匪?要多少錢我給,不過不準動這些人一根毫毛!」他手一撐,從檯子上跳下來。
聽梁叔夜這麼說,閨秀們才花容失色,心驚膽戰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像一群毫無抵抗力的小雞仔,主動圍成了一圈兒,藏到了梁叔夜的身後去。
劫匪頭兒子清了清嗓子,揮著刀大聲道:
「你蒙我吶?整個梁府都被我們黑風寨包圍啦!你們都是什麼中之鱉,哦對,瓮中之鱉!插翅難飛,錢是我的,人也是我的,這麼多俏麗姑娘,你當爺是聖人啊,想乾乾淨淨的走脫?休想!」
說罷,他叉腰仰頭髮出一連串的聽起來還挺爽朗的「淫笑」聲。
蘿澀看梁叔夜尷尬癌都要發作的演技,默默吐槽:請人扮演山賊,請什麼衙差啊,不能街頭找個地痞流氓更像一點么?
但是姑娘們涉世未深,這輩子知道的壞人,除了強盜山賊之流,最最害怕的就是採花大盜了!她們各個慌亂不已,有得甚至開始輕聲啜泣起來。
蘿澀安慰道:「沒事的,沒事的……」
殷寶珠恨死了蘿澀了,她花錢五千兩買一個親親的機會,被這個女人莫名其妙的攪黃了,她現在還在這裡裝好人!
心生歹意,殷寶珠在背後狠狠推了蘿澀一把,將她推出了人堆:大聲道:
「這個女人給你們,你放了我們吧!」
蘿澀重心不穩,被她推倒在地,成功引起了劫匪的目光——
咦,這位好像是和余大人商談的那位姑娘啊,劫匪有些為難,思索了半天,大手一揮:
「這個太丑了,老子看不上!」
蘿澀默默在心裡把這個人記下了,回去之後,她定要在余有龍跟前狠狠告他一狀!
劫匪不敢和蘿澀對視,他挺起腰桿,囂張道:
「不過,可以賞給我的手下享用,你們一個都逃不掉!」
「那你不如殺了她們吧!」
梁叔夜站了出來,面色如霜,口吻冷冽,演技在線。
「啊?」劫匪懵逼,說好了有這一段么?你咋自己加戲嘞?
「她們是受我之邀,為童州百姓募糧來的,一個個都是知曉大義,心懷仁善的好姑娘,你糟蹋她們,不如給個痛快吧,清白來清白走,倒是你,手裡多了業障怨報,等著下地獄吧!」
梁叔夜的話直擊閨秀們的內心深處,餓死事小,失節事大,清白高於性命,遑論銀子!
劫匪眼皮一跳,覺得接不下去話兒啊!接下來不是綁了人,逼她們寫手書,請家中人來送贖金贖人?
猶豫之際,梁叔夜繼續道:
「看你猶豫,說明還沒壞到家,童州糧價大漲,百姓倒懸在即,你們就算是打家劫舍,也弄不出油水來了,這幫女子都有為黎民分擔的大仁大義,爾等堂堂男兒,儘是些下作的東西」
劫匪要哭了,咽了一口唾沫,弱弱問道:
「那麼,照你這麼說,我應該怎麼辦才好呢?」
「放了她們離開,我把所有的錢給你們!」
說罷,他讓桑柏把今日募集所有的錢款,一共四萬白銀都拿了出來,交到了劫匪的手中。
「拿著錢,馬上滾,讓我知道你們還敢打她們主意,讓你黑風寨變為墳頭山!」
劫匪頭子捧著銀票,點頭如搗蒜,也只有他們這種衙差假扮的劫匪,敢上樑府打劫,試問天下有誰敢挑戰梁門?
真是老壽星吃砒霜,嫌命長了……
風風火火的來,灰溜溜的走,什麼殺人放火的勾當都沒幹,揣著巨款就走人了。
劫匪們才到桃花渡外,就被余有龍攔了下來,他們脫掉身上的衣服,撕掉粘在臉上的刀疤、絡腮鬍子的偽裝,露出了裡頭衙差的官服來。
余有龍接過四萬兩銀票一看,樂了,還真有一套。
他揣進懷裡,對著這隊人道:「走,咱們現在是衙差了,進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