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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8 海上賊寇 最富梁門

  蘿澀和牛長庚匆匆趕到碼頭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碼頭散工,其它的貨船都泊到渡口去了,只孤零零還留下一艘,在夜風疾催之下,搖搖晃晃著。


  老劉頭在岸邊踱步,見牛長庚來了,忙快步迎上,焦急道:


  「長庚,你說這可咋整!該不會賴我一個殺人罪吧?貨主早就進城去了,這事要是報官府,我是黃泥落褲襠,不是屎來也是屎啊!你快與我想個主意吧?」


  牛長庚看向蘿澀,見蘿澀顰眉蹙著,便催促道:

  「先帶我們去看看!」


  「誒,好好!」


  老劉頭前頭領路,蘿澀跟在後頭上了甲板,見他彎腰,在船舷邊的一側,翻開一處暗板來——


  「就在裡頭!」


  蘿澀探頭看去,見裡面縮著一個男人,他頭埋在衣料堆里,瘦得只剩下皮包骨頭,像一具乾屍一般。


  仔細看了看他身上穿的衣服,蘿澀竟覺得有些眼熟,好像是漕幫的衣服?


  倏然,那人的手指動了一下!

  蘿澀心下一顫,險些嚇得尖叫起來,詐屍了?


  待冷靜下來后,她忙伸手掀開蒙在男人頭上的衣服,並著劍指抵在他脖子邊兒,感受到他大動脈微弱的跳動。


  「快救人,還沒死呢!是活的!」


  老劉頭一拍自己腦門,驚喜道:


  「呀,是我糊塗了,我見這板是從外面卡死得,一看裡頭有人,想著准悶死了,沒想到還活著呢……快快快,長庚幫把手,咱們把人抬出來!」


  他倆七手八腳的將男人拉了出來,立即送去最近的醫館救治。


  大夫上上下下檢查了一圈兒,只說了一句話:


  「多少天沒吃飯了他?快去弄點小米粥來」


  ……


  等蘿澀給男人喂下半碗米湯后,人才慢慢轉醒。


  他睜著迷茫的眼睛,足足傻愣了半柱香的時間,就在蘿澀以為他餓傻了的時候,他伸手抓上她的手腕,沙啞著喉嚨道:


  「我……我要……要去漕幫……」


  「漕幫?」蘿澀心道,果然是個漕丁。


  牛長庚安撫他道:「大兄弟,你差點死去了,你怎麼回被鎖在甲板里?你要去哪裡,也要等你養好了身體吧」


  男人似乎只會重複這一句話:「漕幫,漕幫,出大事了……糧船……大事……」


  蘿澀同牛長庚對視一眼,覺得還是先帶回鋪子比較好。


  她付下診金,對大夫道了聲謝,牛長庚便背起人,離開醫館向鋪子走去。


  *

  掩上鋪門,蘿澀給他倒了一杯熱茶,看他精神稍稍好一些了,才道:

  「這裡是童州,據我所知,漕幫最近的江浦分舵,也在百里之外,最快的船去,也要三日水程」


  男人站起來,抱拳給蘿澀行了半截子禮,感激道:

  「小的叫薛大成,是漕幫湖廣總舵的總甲,隨著今年的漕船北上,在漕運中碰上了海寇船賊!糧船隊全軍覆沒!兄弟們幾乎都葬身大海了,唯我水性好,伏在一塊殘板上飄了幾日,爬上了一艘貨船,本是躲在甲板中的……」


  他回憶當時的痛苦,表情很是凝重:「誰料被無意間鎖住了,就這麼餓了好幾天後,昏睡得不省人事了,直至姑娘搭救,小的才撿回一條命來」


  蘿澀聞后震驚不已:


  「漕幫都是走江湖的一把好手,怎會全軍覆沒,讓一干海寇賊子打得措手不及?」


  薛大成拳頭緊握,憤恨砸在桌案上,怒道:


  「有內鬼!他們提前在幾艘主船底鑿了洞,用蠟油糊弄著,算計好時間,等海寇到的時候,我們的船也沉了!加之兄弟們是頭一年走海路,碰上風浪多有不習慣的,一番較量,就落了下風,叫賊人有得可乘之機!」


  「那糧食——全部翻在海里了?」


  蘿澀問出口,聲音不自覺有些顫抖。


  薛大成喪氣一垂頭:「大部分都是,還有幾艘糧船剩下的,也叫海寇給截走了」


  蘿澀腦子亂成一片,她的想法竟是對的,湖廣的漕糧永遠到不了童州了,那麼瘋長的糧價又要如何收場?


  一旦這個消息傳回來,市場構建的信心崩塌,大家都拿糧票去兌換米糧,就瑞豐存下的那點糧食,根本不夠應付現在發行出去的糧票。


  吃不飽飯,沒有糧食,童州城恐怕就要亂了……


  「姑娘,我得立刻去一趟江浦,把消息帶過去!」薛大成恐怕是唯一的倖存者,他必須通知龍頭早做打算,漕幫運漕犯了大錯,朝廷定要下旨糾責的。


  「不成,這消息一旦泄出去,童州城就亂了!」


  蘿澀堅決反對,她將糧票的事情與薛大成說了一遍,分析厲害關係,言簡意賅。


  薛大成雖然聽得一知半解,卻也知道事態的嚴重性,只是矛盾道:

  「可這事肯定瞞不住,咱碰上海寇的時候,是飛了信鴿送往京城的漕運總督衙門,最遲半個月,朝廷邸報必到童州啊!所以我才要趕在邸報到之前,請漕幫早些拿個補救的法子出來,總不能坐以待斃吧!」


  蘿澀緘默,在鋪子里來回踱著步,她既然已成了先知,那阻止糧食危機成了她避不過的責任,於是她扭頭道:

  「你讓我想想,明天早上我與你答覆!」


  薛大成想現在大半夜,也沒有船再去江浦,便點頭道:

  「好,咱們明天再說」


  *

  安排薛大成住在鋪子里,蘿澀才回四合小院。


  夜深巷靜,只有一聲聲打更聲遠遠傳來,蘿澀一路走,一路想著。


  假設這件事就是姜氏暗中謀划,她安排人混進漕幫,或者直接買通了心腹內奸,勾結海上的賊寇,在合適的時間打劫了糧船。


  在噩耗從京城傳到童州的這段時間差里,她可以瘋狂收糧囤糧,推波助瀾,哄騙糧行無節制發放糧券,抬高糧價。等邸報抄送到童州后,百姓一定會引發恐慌,爭先恐後地去兌糧,到時候糧行沒有這個能力了,誰家有糧,誰就擁有了這個市場的絕對話語權。


  姜氏要的,是童州整個糧食行的絕對臣服,糧食危機之下,日後的童州城的糧米市場,恐怕就要姓姜了,那就不是簡單掙點錢的概念了。


  蘿澀捋順了思路,苦思解決之道。


  糧船被截是既定的事實,這個噩耗遲早會傳到童州,要想抗衡姜氏,除了走跟她一樣的路,並沒有其它什麼好辦法。


  在當下市場信心還充足的時候,不計代價囤糧,唯有此途。


  可是她的能力有限,即便靠娘子大人和瓊林試掙了點錢,但讓她去運作市場,簡直杯水車薪,根本不夠瞧得。


  這件事,她還得找知府余有龍。


  如果他肯信她的話,現在只有三管齊下,才有可能力挽狂瀾。第一,勒令瑞豐糧行的莫三立刻停止出售糧票;第二,秘密召集權門大戶集資,去童州周邊府縣收糧;第三,派人去官道驛站攔阻邸報入城,儘可能的拖延,為集糧爭取時間。


  回到四合院,蘿澀立即將這三點寫了下來,她打算明天一早,就去知府衙門找余有龍。


  翌日,晨光微熹,秋霜薄霧。


  蘿澀早早候在了衙門后宅的司閽門房外。


  她是女子沒有名刺拜帖,只能打著江岳言和瓊林會館的名頭,請門房代為通傳,另包了一個厚實的門包,請他跑腿傳話。


  有錢好辦事,只在門房等了一盞茶的功夫,就有人請她去茶廳等候。


  余有龍見過蘿澀一次,還是江州邀他至瓊林會館的時候。那時他對考箱和速食麵讚不絕口,所以對她也有幾分印象,故而門房一來通稟,便立即想起了這麼個毓秀靈慧的丫頭。


  穿著一身常服,他精神奕奕走進茶廳,笑著道:

  「前堂衙門有公務纏身,叫蘿澀姑娘久等了」


  蘿澀一介草民白丁,還是個女子,只能規規矩矩的跪下磕頭道:


  「小民拜見知府大人,實在是有緊急要事稟告,不然不敢上門叨擾!」


  「無妨無妨,你且起來回話,這裡不是衙門大堂,我也沒有官袍在身,你不必拘禮,有事慢慢說來——」


  蘿澀站起來,點了點頭,將糧食危機的現狀和推測一一道來,但隱去了她懷疑姜氏是始作俑者的猜疑。


  這一講足足有半個時辰,期間余有龍眉頭深索,一次都沒有打斷過她。


  他是從縣令升任得知府,太明白百姓的疾苦了,往日苛捐雜稅繁重,年景不好都得餓肚子,全仰仗著湖廣漕糧糊口度日,如果這件事是真的,那就的太可怕了。


  「現在這些都只是你的猜測,唯一的佐證,也是那個叫薛大成的……」


  出於謹慎的態度,余有龍還是多問了一嘴,只他內心已經完全相信了蘿澀說的話。


  蘿澀端起茶碗喝了口水,潤了嗓子後繼續道:

  「若沒有我搭救,薛大成此刻就是一個死人了,他是叫我無意撞上的,說謊的可能性非常的低。而且您也心下瞭然,現在童州城的糧價已經完全不受控制了,據我所知,牛家村一般的人家,已經買不起糧米了,他們只能吃些粗糧度日,且這粳米粗糧的價格,也在瘋漲!」


  余有龍在手心狠狠一砸拳,怒不可遏道:

  「視百姓性命如草芥,唯利是圖的陰險小人,若叫我抓著是誰在牟利,定將他碎屍萬段!」


  「大人,惡人固然要懲治,可當務之急,是先穩定人心和市場吶」


  蘿澀從懷裡掏出建書來遞給他:

  「上頭我羅列了些措施步驟,大人若覺得可行,可酌情考量的」


  余有龍看得很認真,他比她更懂得官場斡旋和治理州府手段,便道:

  「大體方向是對的,第一條停止派發糧券,我勉力也能做到,第二條便困難重重,商人至奸,自私自利,哪個肯替我出錢收糧?」


  蘿澀有些失落,這一點是她天真了。


  余有龍背著手,在茶廳里來回踱步,他思來想去沉吟道:

  「若真要謀算這幫富貴門,也不是沒有辦法,只是得耍些手段,除了小伎倆,也得有個肯帶頭出錢的,最好是童州城最有錢勢的門第——」


  像是想到了什麼,他眼睛豁然一亮,大聲道:

  「有了,桃花渡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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