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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章 是你害了溪兒

  聽著稚女的哭聲,只讓姚芸兒心疼的不知要如何是好,她抱緊了孩子,再也顧不得與袁宇說些什麼,嘶聲要人去請了太醫,自己則是抱著女兒,在宮人的簇擁下匆匆離開了御花園。


  直到姚芸兒抱著孩子,與宮人一道離開后,袁宇仍是站在那裡,他抽噎著,抹了把眼淚,剛要抬腿跟上,豈料從假山旁卻是鑽出一個人來,一把將他拉扯了過去。


  「哥哥?」見到袁傑,袁宇大睜了眼睛,怎麼也沒想到他竟會在這裡。


  袁傑隱身在假山裡,年少的面容一臉陰鷙,只對著弟弟道;「娘和你說了多少次,要你離那丫頭遠點,你怎麼不聽話?」


  袁宇囁嚅著,一張稚嫩的小臉滿是淚痕,兄弟雖然只相差兩歲,但比起高大健壯的兄長,他分明還是一個孩子。


  「溪兒是我妹妹,我就是想看看她,多陪陪她……」


  「呸!妹妹?」袁傑一記冷笑,對著弟弟道;「她算什麼妹妹?要我和你說多少次,她是玉芙宮那個狐媚子生的,她娘搶了咱們母親的恩寵,她搶了咱們兄弟在父皇心裡的位置,她本就不該來這個世上,算哪門子的妹妹?」


  袁傑話音森寒,袁宇聽在耳里,心頭卻是慢慢涼了下去,他望著眼前的兄長,顫聲道;「哥,溪兒還那麼小,看著她受傷,你難道都不會心疼嗎?」


  聞言,袁傑不解的看著弟弟,皺眉道;「我心疼?我巴不得那丫頭死了最好,我為何要心疼她?」


  袁宇聽了這話,頓時睜大了眼睛望著眼前的兄長,失聲道;「是你.……是你害了溪兒……」


  袁傑臉色一變,矢口否認;「分明是她自己磕著了眼睛,與我何干?」


  袁宇渾身發抖,方才他領著溪兒在假山附近玩耍,溪兒奶聲奶氣的跟在他身後,不過一個轉身的功夫,溪兒便摔了下去,而且還不偏不倚的磕到了那塊巨石上!


  「是你!你躲在這裡,趁著溪兒過來,你傷了她,是你把她推到石頭上的,是不是?」


  袁宇眼眸血紅,竟是沖了上去,小手緊緊攥住袁傑的衣領,咬牙切齒道。


  袁傑面露不耐,眼底更是一片不忿,一手便將袁宇的小手揮開,只讓弟弟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是我做的又怎麼樣?我倒沒出手,而是踢了她一腳,誰知道那丫頭要死不死的磕到了石頭上,能怪得了我?」


  「你!」袁宇目眥盡裂,猶如一頭髮怒的獅子,向著袁傑撲了過去,袁傑猝不及防,竟是被弟弟一個用力推在了地上。


  「溪兒是咱們妹妹,她還那麼小,你怎麼能忍心,你怎麼能下得去手!你這個禽獸!」


  袁宇想起粉團兒似得妹妹,一眨眼渾身是血,她傷的那樣重,說不準那眼睛至此都是保不住了……

  念及此,袁宇心頭大慟,眼淚一串串的往下滾,雙手死死扼住袁傑的臂膀,將他緊緊壓在身下。


  袁傑面色陰暗,一拳打在弟弟身上,將他推了開去,斥責道;「你發什麼瘋?為了那個丫頭,你居然敢罵我?」


  袁宇雖然一直知曉袁傑性子暴躁,就連安氏也一直交代自己,要處處順著兄長,聽兄長的話,可他怎麼也沒想到袁傑的心思竟是如此惡毒,對那般小的孩子都能下得去手!

  似是猜出弟弟在想什麼,袁傑站起身子,彈了彈身上的灰塵,對著弟弟道;「你別忘了,姚氏是凌肅的女兒,那丫頭是凌肅的外孫女,大哥這樣做,也是為了咱們哥兩的將來好,你長點心,別盡做胳膊肘往外拐的事。」


  袁宇神色黯然,一張臉蛋亦是面色如雪,他默默的坐起身子,緊抿著雙唇,一言不發。


  袁傑看了他一眼,似是對這個弟弟頗為失望,只道了句;「你好自為之吧,你若想在父皇面前邀功,大可以將哥哥供出去。」


  說完,袁傑不再看弟弟一眼,只走到假山外,對著園子里看了一眼,見四下里無人,方才走了出去,眨眼間不見了蹤影。


  袁宇眼瞳無光,未過多久,亦是從假山裡走出,他擦乾了面頰上的淚痕,腳步十分堅定,向著玉芙宮的方向走去。


  玉芙宮,後殿。


  袁崇武得知女兒受傷的消息,便是從元儀殿匆匆趕了過來,剛到後殿,就聽溪兒撕心裂肺的哭著,孩子顯然是哭了許久,嗓子早已是啞了,一聲聲的絞著父親的心。


  姚芸兒守在床前,目不轉睛的盯著一群太醫圍在女兒身旁,孩子的哭聲一聲比一聲大,顯是疼的厲害,小小的身子不停的掙扎著,被太醫緊緊的箍住,血水混著淚水不住的從眼角里往下掉,就連那枕頭都被打濕了。


  姚芸兒的眼淚亦是沒停過,她伸出手將自己的淚珠拭去,只一聲不吭的守在那裡,只有孩子哭的太厲害時,她方才會顫抖著聲音,哄上幾句不成聲的話語。


  直到她落進一道溫厚有力的懷抱里時,姚芸兒整個人才癱軟了下來,對著身後的男子剛喚了一聲;」相公.……」淚水更是肆無忌憚的落了下來。


  袁崇武臉色沉到了極點,只攬緊了她的肩頭,宮人們見到他,皆是跪了下去,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戰戰兢兢的,太醫聽到動靜,亦是轉過身子,太醫院的院判張大人則是向著袁崇武拱了拱手,顫聲道;「老臣見過皇上。」


  「公主怎麼樣了?」袁崇武向著床上瞥了一眼,就見溪兒躺在那裡,一張白皙粉嫩的小臉上滿是血污,簡直讓人心痛到了極點。


  張大人肩頭哆嗦著,見男人相問,不敢不答,只撲通一聲,跪在了帝妃二人面前;「回皇上的話,公主的眼睛受了重傷,老臣已是領著同僚竭力相救,可一來公主傷的太重,二來公主年幼,一直哭鬧不止,臣等束手無策,若要醫治,必須要公主停止哭鬧才行。」


  「那就想法子,要她別哭!」袁崇武眸心焦灼,低聲喝道,聞言,張太醫的額上已是起了一層冷汗,為難道;「皇上容稟,公主年幼,臣等不敢以麻沸葯喂之,如今之計,只能等公主睡著后,不再流淚方可醫治。」


  袁崇武聽了這話,心頭便是火起,只厲聲道了句;「一群庸醫!」言畢,他大步走至床前,將床榻上的女兒抱在懷裡,姚芸兒亦是圍了過去,溪兒哭了許久,已是疲累不堪,嗓子啞的不成樣子,就連哭聲都是微弱了起來,細細的如同小貓,唯有眼淚一直流個不停,方才為她敷上去的藥膏,只被眼淚沖的到處都是。


  「溪兒乖,別哭.……」姚芸兒見女兒痛苦掙扎的樣子,一顆心只疼的幾欲麻木,若不是她大意,孩子又怎能受這般大的罪!

  袁崇武抱緊了女兒,讓她小小的身子無法亂動,只對著一旁的太醫沉聲道;「拿銀針來。」


  張太醫最先回過神,道;「皇上的意思,是要臣等為公主扎針?」


  袁崇武不忍去看孩子的小臉,一雙黑眸滿是煞氣,道;「不錯,用銀針扎公主百會穴,等她睡著后,立即醫治!」


  張太醫頗為躊躇,只道;「皇上,公主太小,若是扎針時有個好歹.……」


  不等他說完,男人的面色頓時變得冷列如刀,一字字道;「若有好歹,朕要你們太醫院的所有人,去為朕的女兒陪葬。」


  在場的太醫俱是一震,袁崇武濃眉深鎖,對著張太醫道;「還不快去!」


  院判一個哆嗦,立時回過神來,喚葯童取來藥箱,將銀針取出,聚精會神的為孩子紮起了針。


  袁崇武一直抱著溪兒,在看著細長的銀針刺進孩子孱弱的身子,心口處便是猛然一窒,就連胳膊都是抑制不住的輕顫。


  玉芙宮外,安氏卸去了所有的珠釵首飾,一襲布裙,長發披散,領著袁宇直挺挺的跪在青石板上,暗自強撐。


  「娘娘,你先與二皇子起來吧,皇上和姚妃娘娘還在裡頭守著小公主,奴才穿傳不上話啊!」內侍弓著腰,一臉為難的伴在安氏母子身旁,不住的勸說。


  安氏搖了搖頭,只低聲道了句;「有勞公公通傳,我與二皇子,在這裡等著皇上。」


  那內侍見安氏母子堅持,遂也不再多說,暗地裡嘆了口氣,退至了一旁。


  安氏面無表情,眸光的餘角卻是看見袁宇筆直的脊背已是微微發顫,這孩子打小便是身子孱弱,他們母子在這裡已是跪了兩個時辰,也難怪這孩子會堅持不住,就連自己的膝蓋,都是刺痛不已,一雙腿更麻木不已,沒有了知覺。


  「孩子,咱們要挺住。」安氏的聲音淡淡響起,傳進袁宇耳里,只讓少年搖搖欲墜的身子倏然一震,快要佝僂下去的身軀復又挺得筆直。


  「對,就是這樣,待會見到你父皇,無論他怎樣懲罰你,你都要撐住,不能失了體面,記住了嗎?」


  「母親,孩兒明白。」袁宇黑瞳一動不動的望著玉芙宮的大門,渴望著從裡面能走出一個人來,告知自己妹妹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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