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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8章 你吃過的,自然甜了

  「什麼叫咱們的孩子不在了?」姚芸兒似是怔住了,黑白分明的眸子極是清晰的倒映出男人的身影,袁崇武望著這一雙澄如秋水般的眼睛,只覺得萬刃裂心,他說不出話來,一聲不吭的將她抱在懷裡,想起那未出世的孩子,他與她的孩子,便覺得五臟六腑無一不疼,疼的他面色發白,甚至連攬著姚芸兒的胳膊,都是抑制不住的顫抖著。


  姚芸兒見他如此,心裡便有些明白了,硬是將自己的手抽出,當她撫上自己的小腹時,方才驚覺原本微微隆起的小腹,此時卻是平坦了下去。


  「相公,咱們的孩兒,他去哪了?」姚芸兒頭暈腦脹,小手痙攣般的哆嗦,只攥住男人胸前的衣衫,整個人都是魂飛魄散。


  袁崇武任由她撕扯著自己,見她的淚水一顆顆的往下掉,打在他的手背上,滾燙的淚珠幾乎要灼痛他的心。


  「他一直好端端的待在我肚子里,怎麼會不見了?」姚芸兒面色如雪,烏黑的長發披在身後,更是襯著一張小臉憔悴不堪,彷彿男人大手一個用力,就會將她給捏碎了似得。


  「芸兒,你聽話,等你養好了身子,咱們的孩子還會再回來,我陪著你,我們一起等。」袁崇武終是開了口,他的聲音低沉而果決,讓人情不自禁的相信,姚芸兒哭倒在他的懷裡,無論男人怎樣安慰,都是淚如雨下,說不出話來。


  男人伸出手,為她將淚珠一顆顆的拭去,他不知該用什麼話來懷中傷心欲絕的女子,他與她一樣,那樣期盼著這個孩子,可結果,卻是如此的令人痛徹心扉。


  袁崇武拍著她的後背,磊落的容顏隱在暗處,模糊不清。


  姚芸兒自小產後,一來身子過於虛弱,二來沉浸於喪子之痛中,連日來都是下不了床,就連夜間也時常驚醒,亦或是在睡夢中輕泣出聲,每當此時,男人總是會撫上她的小臉,將她抱在懷裡,男人的胸膛溫暖而厚實,為她驅散無盡的黑暗與寒冷,讓她忍不住的越發依戀。


  孟余走進主帳時,嶺南軍中一眾高位將領已是等候多時,見只有他一人,餘明全忍不住道;「孟先生,元帥怎沒和你一起過來?」


  孟余捋須,卻是面露尷尬之色,只沉默不語。


  其餘諸人便都是瞭然起來,知道自家元帥定是在帳中陪著夫人。這些日子,袁崇武除了處理必要的軍務外,其餘都是伴在姚芸兒身邊,就連一些公文也是移到了姚芸兒所居的營帳內,只等她睡著後方才一一處置,似乎那些軍政大事,都沒有一個女子來的重要。


  礙於袁崇武素日里的威懾,並無一人敢在背後多言,只不過那臉色,卻都是隱隱的露出幾分不解與焦急。更有甚者,心頭已是不忿起來,他們自是不會覺得袁崇武有錯,而只是將一切全都扣在了姚芸兒身上,私下裡更是有人傳言,只道那姚芸兒是妖女,竟是將英明神武的「崇武爺」迷惑成了這樣。


  這話傳出不久后,嶺南軍中又是有人揣測起來,甚至有人說那姚芸兒怕是朝廷派來的女子,只為迷惑袁崇武,好讓他日後在戰場上不戰而降。


  流言愈演愈烈,終是傳到了袁崇武耳里,待聽聞孟余說起,底下的士兵紛紛傳言,說姚芸兒乃是妖女時,男人的面色卻無多大變化,微微一哂,依舊是看著手上的公文,命孟余接著說下去。


  而當孟余說起,有人揣測姚芸兒的身份乃是朝廷派來的女子后,袁崇武的臉色頓時變了,眸心精光一閃,只將那公文「啪」的一聲,扔在了案桌上,發出好大一聲響來。


  孟餘一驚,只將頭垂的更深,恭聲道;「元帥息怒,這些話也只是一些新兵無所事事,沒留意才傳出來的,屬下已經命人徹查下去,將這些在軍中散布謠言的人全給抓了出來,如何處置,還望元帥示下。」


  「一律軍法處置,以儆效尤。」男人的聲音渾厚,聽在孟余耳里,卻是令他大驚失色,只失聲道;「元帥,軍法處置,是否有些.……」


  「軍中最忌流言,軍法處置,為的是殺一儆百,若往後軍中再有此事發生,決不輕饒。」


  男人深雋的面容上依舊是喜怒不形於色,可孟余追隨他多年,知他已是動怒,當下便是俯身,恭恭敬敬的說了聲:「屬下遵命。」


  「出去吧。」袁崇武捏了捏眉心,神情間極為疲倦。他這些日子皆是不眠不休的照料著姚芸兒,又要處理軍中日常事務,縱使是鐵打的身子,也的確是深感疲憊。


  孟余行了一禮,剛要退下,許是見袁崇武面色不好,又是道;「元帥,屬下還有句話,不知當講不講。」


  「直說便是。」男人語音有些不耐。


  「夫人一介女流,留在軍中實屬不妥,更何況軍中也無僕婦,夫人起居之處,多有不便。若按屬下愚見,不妨將夫人送至燁陽城中,尋一處華宅,將夫人妥善安置了,再挑幾個身家清白的僕婦,照料夫人的飲食起居,如此一來,元帥也可安心處理軍務,若元帥牽挂夫人,得空時便回府探望,未嘗不是件美事。」


  孟余說完,袁崇武卻是不置可否,只淡淡道了句;「我在哪,她便在哪,此事無需再議。」


  孟余怔了怔,卻只得俯身稱是。


  待袁崇武將軍中事物處理好后,已是深夜,他站起身子,早有侍從將飯菜端來,他也來不及吃上幾口,只匆匆走出帳外,去看姚芸兒。


  姚芸兒還未睡著,聽到男人的腳步聲,便是從床上坐起身子,不等她下床,便是被男人按了回去,並將被子為她掖好。


  「相公,你回來了。」姚芸兒望著眼前的男人,只覺得一顆心立馬踏實了下來,她孤身一人在這偌大的軍營里,那位夏老每隔一天便會來為她把脈,她縱使年紀小,卻也能察覺出來,夏老並不喜歡她,每次都是一聲不響的來了就走,連句話也不會和她說。除了夏老,便是送飯的侍從,此外,再也看不到旁人。


  袁崇武雖然得空便會回來陪她,可他畢竟是三軍主帥,軍中諸事纏身,待姚芸兒能下床后,他便是一連幾日均在前營處理軍務,視察軍情,亦或操兵訓練,每日里都是直到晚上才能回來。


  是以每當他回來,姚芸兒總是格外高興,那張依舊蒼白而纖瘦的小臉上,也是會浮起一抹羞赧而甜蜜的笑靨。


  袁崇武瞧見她,便覺得全身的疲倦無影無蹤,只俯下身子在她的臉龐上親了親,轉眸一瞧,卻見案桌上擱著一碗燕窩,那是他專門命人給姚芸兒做的夜宵,可卻是動也沒動的樣子,顯是姚芸兒沒有吃。


  男人將碗端起,見那燕窩還熱著,遂是回到榻前,道;「怎麼不吃?」


  姚芸兒搖了搖頭,輕聲道;「我不想吃。」


  男人便是微微一笑,溫聲開口;「以前不是最愛吃嗎?」


  姚芸兒鼻尖一酸,只將臉蛋垂下,隔了許久,方才說了句;「以前,是孩子喜歡吃。」


  袁崇武聞言,瞧著她柔婉凄楚的一張小臉,心口便是一疼,只握住她的小手,低聲道;「你現在身子弱,無論多少,總歸吃一點。」


  說著,男人舀起一勺,喂到姚芸兒唇邊,道;「來,張嘴。」


  姚芸兒抬頭,便迎上男人的黑眸,他的眉宇間依然溫和而寵溺,見她睜著眼睛看著自己,便是淡淡一笑,道;「別看我,快趁熱吃。」


  姚芸兒眼圈一紅,只張開嘴,將那燕窩吃下,袁崇武極是耐心,一勺勺的親手喂她,還剩下半碗時,姚芸兒卻問了句;「相公,這燕窩真的是大補的東西嗎?」


  袁崇武點了點頭,道;「燕窩自古便是好東西,往後每日里我都會讓人給你送來,你要記得吃,知道嗎?」


  聽他這樣說來,姚芸兒便是開了口;「相公,那你也吃點。」


  袁崇武一怔,繼而笑道;「這燕窩都是你們女人家的東西,我吃做什麼?」


  姚芸兒卻是不依,「相公最近瘦了很多,既然這燕窩是好東西,那相公和我一起吃。」


  姚芸兒說著,只伸出小手,也是舀起了一勺,送到袁崇武唇邊,袁崇武黑眸一窒,瞧著她正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便是無論如何也狠不下心拒絕,唇角微勾,將那勺燕窩吞了下去。


  姚芸兒見他吃下,便是抿唇一笑,燭光下,就見她那一雙星眼如波,雙頰暈紅,白皙柔美的臉蛋宛如美玉,清純而靦腆,是最純白的梔子。


  袁崇武瞧著,遂是將她攬在懷裡,用自己的額頭抵上她的,姚芸兒唇角含笑,伸出小手摟住他的頸脖,小聲的問他;「相公,這燕窩甜嗎?」


  「你吃過的,自然甜了。」袁崇武挽住她的腰肢,低聲說著,他這一語言畢,姚芸兒臉龐便是燒了起來,只埋首在他的懷裡,惹得男人輕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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