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見奶奶
陸景苑臉上的笑一僵，「哈哈」幾聲，「你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人。」
裴陸榮看了她一眼，繼續往郊外開去。
離市區越來越遠，高樓大廈也隨之減少，多的是大片的田野以及田埂上的綠植，讓人不自覺的心情跟著放鬆下來。
吹著風，哼著小曲兒，兩人到了一大片的民房區。
這地方的房子比起來市區的，就相當於豪華別墅跟商品房的區別，陸景苑有些詫異，裴家這麼有錢，怎麼讓他奶奶一個人住在這地方？
於是，陸景苑腦補了一出萬芳跟婆婆不對盤，然後跟丈夫搬出去住，從此以後老死不相……
呃，好像不太對。
想著想著，車已經停了下來，裴陸榮在她眼前揮揮手，「發什麼呆？到了，下車。」
「哦。」她解開安全帶，推門下車。
剛踩定站穩，發現三米開外站著個慈祥和藹的老人，看上去不像是七八十的人，倒像是五六十，讓人覺得格外親切，而她身旁站著另一個表情嚴肅的老人。
裴陸榮下車，領著陸景苑走到兩位老人面前，「奶奶，爺爺，這是景苑。」
之前萬芳只提到奶奶，裴陸榮也只提了奶奶，陸景苑便理所當然的以為裴陸榮的爺爺過世了，現在才發現人家只是將奶奶簡略的表達為奶奶家罷了。
奶奶和藹的笑了笑，拉著她的手，「你就是芳芳說的苑苑？」
芳芳說的苑苑……
陸景苑聽了很想要笑，然後她也就沒忍住，真的笑出了聲來。
她心裡「咯噔」一下，希望老人家不要看出她是在笑她，否則萬芳有沒有得罪婆婆，她不知道，那她就得得罪她婆婆的婆婆了。
好在老人並沒有跟她一樣想得太多，只當她是高興的，頓時看她多了三分親熱，拉著她左看右看。
「爺爺，奶奶。」她跟著裴陸榮叫道。
「別把孫媳婦給嚇到了。」裴爺爺道。
裴奶奶斂了斂笑意，沖著裴陸榮怪道：「小榮也真是的，回來也不早說，走，苑苑，跟奶奶進屋去。」
「哦。」陸景苑心裡只有她的那句「回來也不早說」，合著裴陸榮沒跟奶奶說？她咬牙看向前者，前者秉著笑意看著她。
房子雖然不大，但勝在非常溫馨乾淨。
兩位老人本就準備吃飯了，聽到鄰居的話，才走出來看看，沒想到是孫子回來了，還帶著他們的孫媳婦，這孫子隨便吃點沒關係，這孫媳婦可不能隨便。
在陸景苑多次拒絕阻撓無效后，裴奶奶他們三人的幫助下，又做了四個菜才終於開了飯。
奶奶一直熱情的招呼著陸景苑吃菜，「你也太瘦了，多吃點，吃點這個葷的，長肉！」
爺爺皺了皺眉，稍稍加重了音量，「自己吃自己的，要你多事。」
奶奶一聽就不樂意了，「什麼叫我多事？苑苑第一次到家裡來，我不招呼她，她不好意思吃怎麼辦？」
裴陸榮在一旁說：「奶奶，我來照顧景苑吧。」
這麼一聽，奶奶才放下了心，沒跟爺爺計較。
來之前，陸景苑想象過裴陸榮的奶奶或許是會是嚴肅型，又或許跟萬芳一樣是看不起她型，她想過無數種可能，萬萬沒想到裴陸榮的奶奶竟然這麼熱情，沒有一點排斥自己，還把她當成了一家人。
飯後，陸景苑想要幫忙洗碗，被奶奶趕了出來，說是讓裴陸榮帶著她出去散散步。
院子外面一條不過八米寬的小路，路那邊是一望無際的田野，風吹草低，蔬菜們茁壯的成長，結出豐碩的果實，讓人的心神奇的靜了下來，也讓生活的節奏慢了下來。
「你奶奶怎麼這麼接地氣？」她向裴陸榮問道。
裴陸榮沒理解她的意思，「什麼？」
「怎麼你奶奶跟一般人的奶奶一樣，這麼熱情，一點架子都沒有。」
他聽后卻是忍俊不禁，輕輕揉亂了她的短髮，「說你傻你還真是一點都不謙虛。」
「……」
「我奶奶不就是一般人，她還能怎麼不一般？難不成她是外星人嗎？」
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鼓起腮幫子轉著眼珠子，就好像這樣能幫助她更好的解釋似的，「我的意思是，你奶奶怎麼這麼快就接受我了？明明當初你媽……」
他又揉亂她的頭髮，「什麼我媽，那是咱媽。」
她一把揮開他作亂的手，「幹什麼，有話好好說，別動手，頭髮都被你弄亂了！」
他便兩隻手捏住她的臉頰，湊近了看著她。
見他湊近，陸景苑心裡一陣異樣的感覺，總覺得他會做出什麼不文明的舉動來，左顧右盼一會兒，幸好沒人路過。
「放手，臉都被你扯大了！」她轉移著注意力道。
「這麼小的臉，再大還能大到哪裡去？」
這話……聽著就是舒服。
陸景苑遏制不住心底的愉快，勾起了唇角，「不過說真的，來的路上我都做好了被你奶奶懟的準備了，沒想到你奶奶這麼慈祥和藹。」
裴陸榮聳聳肩，「其實我們一家人都挺和善的，但你知道的，我媽對我另一半的要求比較高，所以才會出現當初那種情況，我爺爺奶奶認為我已經31了，他們催了好多年，我好不容易結了婚，他們高興都來不及，怎麼可能還會反對？」
陸景苑認同的點了頭，原來是這樣，「那麼也就是說，幸好你老了，否則你要是再年輕個幾歲，說不定你爺爺奶奶也得跟你媽一樣挑我毛病？」
「我再重申一遍，那是咱媽。」
她笑著跟他重複。
「其次，我很老嗎？」
表情嚴肅，這是他從她口中不知道第幾次聽到她說她老了，原來他從沒覺得自己老，但她這麼一說，再看看她才24，心裡頓時有種落差感生出。
她抿了抿唇，轉過身撅起嘴來，「其實也還好。你就是年紀大了點，但你長得挺年輕的。」
「……」
「你再說一遍。」
鄉間小路昏黃的路燈下，他俊容上的表情讓人看不清，但聲音聽上去有些可怕。
陸景苑上前哥們般的拍上他的肩膀，試圖給他一點信心，「別這麼介意嘛，年齡只是個數字而已，你這長相可是完爆不少小鮮肉啊！」
「真的？」
「當然，你別那麼沒自信嘛！我跟你在一起，我才要承受很大的壓力好不好。」
他忍不住笑出聲來，「什麼壓力？」
「你長得太好了，我得控制住，不被你迷的七葷八素。」
「不準控制。」他斂起笑容，眉心一擰，霸道出聲。
她別過頭輕聲嘟囔，「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你說什麼？」
她一揮手，指向遠處暮色中的田野，「我說這裡風景真好，空氣也好。」
他深呼一口氣，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是啊，所以爺爺奶奶喜歡住在這裡。」
兩人繼續散步，走過不少人家門前，傳來貓貓狗狗的叫聲，夾著蟲鳴聲，像是夏日的合奏。
「這麼看來，爺爺奶奶是喜歡這裡的生活才單獨住在這兒的？」
「嗯。」他的聲音很輕柔，「爺爺奶奶當年創業打拚，賺了一筆，但他們發現，雖然家庭富裕了，但陪伴家人的時間少了很多，所以他們約定好，四十歲之前，不管成功不成功都回來。」
陸景苑的腦袋裡瞬間就出現爺爺奶奶的模樣，沒想到他們兩人倒是想的很通透。
現在這個社會，物慾橫流，能冷靜的思考自己究竟要的是什麼，這樣的人很少，也很難出現。
她好奇的問：「那後來呢？」
「後來他們成功了，也還是搬回來了，把公司交給了咱爸，然後咱爸做大后又交給了我。」
她皺起眉頭，「難道爺爺奶奶就你一個孫子？」
「當然不是，還有個曾孫女還曾外孫。」
「！」她瞪大了眼睛，說話都不利落了，「曾！孫女？那不就是你的侄女和外甥？」
他不置可否的點頭。
她吞了吞口水，想到兩娃娃拉著自己喊舅媽和姑姑，她整個人頓時就有一種老了的感覺。
「怎麼從來沒見過？」
裴陸榮眉頭皺了皺，似是有些不高興，「走的太遠了，他們該著急了，我們回去吧。」
他轉身就走，這讓陸景苑摸不著頭腦，自己是哪句話又得罪他了？
她搖搖頭，跟著往回走。
「我們今晚不回去嗎？」
「明天再回去，我已經很久沒回來過了，要是就這麼走了，他們會不高興的。」
「很久是多久？」
「大概兩年吧。」
她哇然，驚訝的看他，「你的頭腦還是你爺爺奶奶清楚，這賺錢多無聊啊，怎麼也抽出點時間回來看看他們啊！」
他摸上她的後腦勺，推著她的腦袋往前走，「是啊！所以我得學學爺爺奶奶，咱們還有九年的時間生活在市區，你要好好珍惜了。」
她被他逗笑，拍開他的手。
兩人一路上打打鬧鬧的回到了家門口。
卻見奶奶正跟人聊著天，瞥見他們兩人，陸景苑彷彿看到黑暗中奶奶的眼睛增加了好幾個亮度，「阿花，看看，這是我孫媳婦！」
阿花微微眯眼，走上前，借著路燈頻頻點頭，「你孫子終於結婚了？」
「是啊！辦婚禮的時候，過來吃飯啊！」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