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九章 動情之人情最傷
軒轅子離撥開人群,好不容易走到顧涼月面前,卻見她冷麵寒眸,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競得了那清倌兒,老鴇差人來,要引封尋去另一廂房說話。封尋站起來,看了看明軒帝,笑著對涼月道:「我去去便回。」
涼月點頭,台上那黃衣女子也乖乖跟著封尋去了廂房。又有新的舞女上台歌舞,周圍的人散了一些,總算不那麼擠了。
「你在這裡做什麼?」軒轅子離掃了涼月一眼,皺眉道:「這裡有你想殺的人么?」
涼月挑眉,大方地點頭道:「有。」
「除了我,你還接了其他的任務不成?」軒轅子離萬分鬱悶地坐下來,看著涼月,語氣竟有些哀怨。
涼月撇撇嘴,慢慢地道:「除了你,我沒有其他的任務。可是你不是在這兒么?我想殺的人,也便就是你。若不是人多,你以為我會等著你走過來么?」
帝王失笑,看著她那一雙水眸里的淺淡殺氣,輕聲道:「我還得感謝這人群,讓你等了我。」
軒轅子離的聲音少了冷意的話是極好聽的,特別是放低了聲音,很容易迷惑人的心神。涼月抿唇,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考慮著這麼多人的情況下殺了他會不會有特別嚴重的後果。
「主子!」兩聲呼喊同時在身後響起,是女子的聲音,朝著她這個方向而來。涼月回神,側頭看了看,有兩個粉衣的丫頭,淚眼朦朧地朝她跑來。
顯然,涼月也不記得摘星和攬月,下意識地便想躲,卻被面前的軒轅子離按住了手。
「她們是你以前的心腹。」帝王邊說邊疑惑地道:「應該在宮裡的,怎麼跑出來了。」
涼月一愣,狠狠甩開帝王的手,然後便被兩個猛然跪下的丫頭抓住了衣角。下意識的反應是踢開她們,但是看著她們這樣哭泣的模樣,涼月又強壓下了自己的動作,皺眉看著她們。
「主子,您真的…真的連我們也不記得了。」摘星哭得鼻子紅紅的,水霧迷濛的眼睛就這麼瞪著涼月,委屈地道:「我們整整等了您半年,天天想著您可能回來,卻不想您回來連我們也忘記了…」
攬月也落了淚,只看了涼月好一會兒,見著她面色比以前紅潤不少,也知道她過得不錯。心裡也就安生了些。
只是…目光落在主子的肚子上,攬月眼神一緊,忍不住低呼道:「孩子…」
「攬月。」帝王沉了顏色,目光幽冷地道:「你們既然私自出了宮來,說話也要注意分寸。」
被帝王的話一驚,攬月咬了咬唇,低下頭不再說話了。那孩子…定然是沒了吧,不然帝王也不會如此…罷了罷了,以後的日子還長,還會有孩子的。
涼月瞥了明軒帝一眼,看著面前的兩個丫頭道:「你們以前,一直忠於我么?」
摘星和攬月一愣,接著點了點頭。她們自然是忠於主子的,儘管皇宮的主子是陛下,但是她們的主子,只有她一人。
「那你們便不要回宮了,跟著我混罷。皇宮不是人待的地方,宮女的日子更是難過。既然忠於我,我便會保護你們。」涼月歪著頭,考慮了一會兒,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帝王黑了臉,沉聲道:「宮女不能擅自離宮。」
瞞著他也就算了,當著他的面兒商量著拐帶宮女,是不是太不把他放在眼裡了?
涼月抿唇,攬月笑道:「主子不用擔心我們,宮裡…除了您不在,其他尚算過得去。皇上從來沒有虧待過凈月宮。」
摘星邊抹眼淚邊問:「您真的不回來了么?」
宮外的確比宮裡更適合主子,若是她過得好,其實不回來也好。大不了等著25歲到了,她們便出宮去尋主子。
涼月點頭,拉了她們兩個起來,想了想,看著軒轅子離道:「我撤銷對你的追殺任務,你把這兩個丫頭還我,可好?」
軒轅子離頓了頓,揉了揉眉心道:「不行。」
「為什麼不行?」涼月皺眉道:「難不成你的命,還換不來兩個丫頭么?」
「不是。」帝王臉色難看極了,咬牙道:「宮女不能擅自出宮,這是規矩。至於你要不要殺我,那是你與你僱主的問題。」
宮女不能擅自出宮,可是皇上同意了,難道也不行么?涼月奇怪地轉頭看著摘星攬月,問:「你們兩個今天是怎麼出了宮的?」
摘星愣愣地看了皇上一眼,低聲道:「是公主出來尋獨孤大人,我們便跟著出來的。」
軒轅凌蘭出來尋獨孤臣?涼月挑眉,看了前面的桌子一眼。獨孤臣仍舊坐著在喝悶酒,但是卻沒有看見軒轅凌蘭。
「什麼時候出來的?」軒轅子離正了神色,看著摘星問。
「開場的時候我們就進來了,在二樓。剛剛看見主子,公主便讓我們下來找了。」摘星回道。
軒轅子離抬頭看了看二樓,清一色的男子,哪兒還看得見和安?
「布曜呢?」帝王站了起來,微微緊張地問。
「臣在這裡。」聽著自己的名字,布曜慢慢走了過來,朝帝王抱拳道:「是臣護著公主和摘星攬月出來的。」
抬頭又看了看四周,軒轅子離怒聲問:「那現在和安人呢?」
布曜一頓,看向旁邊兩個丫頭。兩人皆是一驚,接著便往樓上跑。公主剛剛的情緒不太好,她們該陪著她的。可是兩人都是看見涼月太興奮了,完全沒有多想就下了樓。和安公主不會武功,一個女子在這煙花之地,可怎麼是好?
涼月看著兩個丫頭的背影,想了想,也站起來幫忙去找。那天軒轅凌蘭對她沒有設防,她卻利用了她進宮,怎麼想心裡也有些過意不去。
軒轅子離有些意外,也趕忙讓青玦白鈺去找。可是偌大的萬花樓,人山人海的,可怎麼找?
布曜徑直往獨孤臣坐著的地方走去,二話不說抓起他的衣襟,怒道:「別喝了,和安公主在這裡走丟了,快來幫忙找。」
獨孤臣微微睜大了眼睛,看著面前的布曜,疑惑地道:「你怎麼在這裡。」
布曜咬牙,悶聲道:「不止是我,皇上也來了。你最好祈禱公主沒有事。她一個弱女子,又在這煙花之地,出了什麼事,你要後悔一輩子。」
回過神來,獨孤臣淡淡地打開布曜的手,皺眉道:「她跑來做什麼?找我么?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走丟了也好,長點記性。」
布曜沉了眼神,忍了忍終究還是沒忍住,一拳打在了獨孤臣的左臉上,將他打得退了幾步,扶住了椅子的扶手。
杯盤被撞得碎了一地,眾人一驚,看見有人打架,都紛紛圍住看起了熱鬧。老鴇見著是布曜動手,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讓護院暫時清理大堂里的人,賠笑將客人引去後院。
「她半分沒有對不起你,葯是我自作主張下的,她什麼也不知道。」布曜惱怒地開口,一字一句地道:「雖然我以前也不太喜歡她,但是軒轅凌蘭為了你,改變得已經太多。昨晚她在那樣的情況下,還是幫了你的忙罷。你又怎麼忍心這樣對待她。」
獨孤臣一震,抬頭,似信非信地道:「你說什麼?」
「我說什麼,你聽不懂么?堂堂公主為你做到這個地步,你到底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布曜上前,又捏了獨孤臣的衣襟起來,沉聲道:「我的做法不對,害了她一輩子,我自然會同皇上請罪。但是公主現在在你的萬花樓不見了,你還這般無動於衷,簡直是禽獸不如!」
獨孤臣冷了眼神,擰開布曜的手,低聲道:「你罵夠了沒有?」
布曜微微眯眼,搖頭道:「沒有,但是也不打算罵了,現在找到公主要緊。至於你,好自為之罷。」
言罷,轉身跟著往樓上而去,留下獨孤臣一人獃獃站在原地,想著他剛剛說的話。
軒轅凌蘭…
昨天晚上,他察覺到葯不對的時候,已經晚了。「春風一度」藥性極強,他身上也沒有這一類的解藥。理智尚存的時候,他讓和安快走。結果和安走了兩步又回來,問他這樣會不會有事。
當時急火攻心,他便以為是和安與布曜合夥打的主意,理智喪失的時候,便不管不顧地將她壓在了床上。
「你不是很想要我么?我成全你…」
「這樣的手段都用上了,軒轅凌蘭,你也不怕失了身份。」
「明日一早,你大可以就去向陛下哭訴,我等著賜婚的聖旨就是。只是,我不愛你,就算你是我的人了也一樣。這樣下賤的手段,只有下賤的人才用得出來。」
「哭什麼呢?計劃已久的事情,現在完成了,不滿意么?」
「臣告退,冒犯公主之罪,公主若惱,一劍殺了我也可以。」
……
自己的話,如今想來才發現有多麼殘忍。如果軒轅凌蘭是什麼也不知道的,如果是他冤枉了她,如果她只是想救他…
獨孤臣皺眉,死死地抓住自己胸前的衣裳,指節泛白。胸腔里的東西,不受控制地痛得厲害,忍不住悶哼出了聲。
「徐娘,封鎖萬花樓,一間房間一間房間的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