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大鬧公堂所為公
雕心城城主風守朝正在自家閣樓里歇著,肥胖的身子躺在軟榻上,眼睛半眯,享受著婢女的揉捏。一旁的奴婢端茶遞水,還有人專門剝著水果。這日子看起來,樂呵得很。
衙差慌慌張張地跑進來,行禮道:「大人,大人快去前廳看看,大小姐她,大小姐她出事兒了。」
風守朝眉頭一皺,睜開眼睛道:「胡說什麼,夢兒在雕心城能出什麼事?」
衙差擺擺手,道:「大人你還是去看看吧。」
那陣仗,他們衙差沒一個人敢上前。雖然不過就是三個人,但是一路從地牢到前廳,愣是沒人攔得住啊。
風守朝站起來,跟著衙差往外走,臉上滿是不耐煩的神情:「哪個不長眼的敢惹夢兒,這些年是沒得教訓是么?」
從風宛夢懂事起,惹她的人都是被收拾得乾乾淨淨的。風城主就這麼一個女兒,妻子死得又早,姬妾肚子個個不爭氣,所以他是把夢兒給捧上天了的。誰動不是找死么?
進得前廳,便看見風宛夢在一旁哭得傷心,風城主連忙走過去,看著她道:「夢兒,這是怎麼了?來和爹爹說,哎呦,可別哭。誰惹你了?」
風宛夢見著自己爹爹來了,哭得更加傷心,指著廳里站著的三個人道:「他們欺人太甚,我的膝蓋都疼死了,嗚嗚嗚。」
「還傷著了?」風守朝臉色一變,抬頭狠狠地瞪向風宛夢指著的人。
竟是兩男一女。兩個男子氣度是不凡,難得的是中間那女子看起來仙姿綽約,雖然戴著面紗,露出的眼睛也是萬分的好看,比他任何一個姬妾都要美啊。
軒轅子離皺眉,走了幾步擋在涼月的面前,看著風守朝道:「你便是城主么?」
風守朝回過神,被這男子的眼神嚇了一跳,但是很快便鎮定了下來,走上主位去坐著,道:「我便是這雕心城的城主,你們三人是何來歷,為何傷我女兒?」
獨孤臣嫌棄地看著風守朝那肥胖的身材,低聲道:「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清官哪有這麼胖的。」
涼月輕輕一笑,上前一步道:「大人不問你女兒緣故,倒問起我們來了么?光天化日,小女子不過在買布,卻被您的女兒給抓了關進地牢,還要動私刑,這些,您都不管么?」
風守朝看了涼月一會兒,微眯了眼道:「這些,有何不對?我女兒不會無緣無故關了你們,定是你先招惹了她。」
涼月一愣,獃獃地轉頭問獨孤臣:「我惹她了么?」
獨孤臣摸著下巴想了想,道:「她惹你了。」
軒轅子離面無表情地看著這城主,沒有開口。旁邊的風宛夢聽了獨孤臣的話,委屈地朝風守朝道:「爹爹你看,這些人慣常牙尖嘴利。你要為女兒做主。」
「放心,爹爹哪裡捨得你受委屈。」風守朝冷哼一聲,揮手招上來一眾衙役,道:「給我押去公堂!上刑具!」
衙役們退後了一步,沒有敢上去的。涼月輕輕笑了笑,道:「去公堂也好,總是要讓百姓看看清楚,父母官是如何當的。走罷。」
軒轅子離頷首,與獨孤臣一起往外走。看得風守朝愣了愣,總覺得像桶了什麼大簍子一樣。
這三人來歷不明,看起來也不像普通百姓,不會是什麼後台很硬的人罷?幸而皇帝南巡不會經過雕心城,不然他幾乎要以為,這樣不普通的人,和明軒帝南巡有什麼關係了。
「升堂——」
「威——武——」
兩旁衙役站得整整齊齊,這聲音一唱,外面的百姓紛紛都圍了過來,看這又是怎樣一場好戲。
驚堂木一拍,城主看著下面三人,怒喝道:「大膽刁民,還不快跪下。」
獨孤臣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城主當真說這句話了呢,帝王若跪,他死一百次也不夠。轉頭看明軒帝的臉色,只見他臉上無波無痕,眼眸深沉如海,看著堂上的城主一字一句地道:「升堂的理由都未闡明,為何要跪。」
風守朝眼睛一瞪,道:"哪來的刁民,見著城主本就要跪,還敢在公堂上無禮不成?"
"堂而不公,何來公堂一說。"涼月開口,看著風守朝一字一句地道:"身為一城之主,偏私護短,任惡女欺壓百姓不說,還玩忽職守,地牢隨意動用死刑。這樣的城主,配跪么?"
大堂外的百姓都倒吸了一口氣,看著那站得筆直的女子,不禁暗暗讚歎。這麼多年大家都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即使受了委屈也忍了。但是這女子居然敢在公堂之上對城主當面說出來,這是多少男子也沒有的勇氣啊!
讚歎之後,也有人擔心。這姑娘的下場會如何呢?
風守朝臉色鐵青,看著外面漸漸議論起來的百姓,怒得一拍驚堂木,大吼道:"胡言亂語,來人啊,給我按下去,跪著打二十棍!"
獨孤臣萬分不理解地看著這城主的言行,低聲對帝王道:"不用再觀察了,陛下,這位城主明顯就是混吃等死的一類,壓根兒沒什麼價值,您需要查的,只是他是如何坐上這個位置的而已。"
軒轅子離嗤笑一聲,點了點頭。旁邊的衙差猶猶豫豫,還是有兩個壯著膽子上來想壓著涼月的。獨孤臣身影一動擋在前面,笑嘻嘻地看著他們道:「膽子當真是不小嘛,你以為你們碰得了她?」
衙役們都見識過這三人的厲害,也就不敢輕舉妄動了。軒轅子離足尖輕點,落在了風守朝的身邊,提起他的衣領,淡淡地道:「就是你這樣的人多了,天啟才恢復不了該有的活力。」
言罷,提起他巨大的身子,往堂下丟去。
眾人大驚,衙役們也顧不得打不打得過的問題了。公然毆打城主,他們豈能放任了。當下紛紛撲上去,有的迎上獨孤臣,有的拿刀對準帝王和涼月,風宛夢倒是撲過去扶起了摔得七葷八素的城主。
「爹爹!」風宛夢尖銳地叫了一聲,看著風守朝灰塵滿臉,不禁怒火中燒地道:「直接殺了這些人!不用留命在!」
百姓在堂外看著這陣仗,有些趕忙走了,還有些猶豫著要不要幫忙。這三人明顯是正義之士。但是雙拳難敵四手,這麼多衙役,難免會落下風啊。
涼月乾淨利落地解決了周圍的五個衙役,飛身扯下公堂一旁的布帆,將風守朝裹著捆了,丟給獨孤臣。獨孤臣會意,稍微有些吃力地提著這大肉包,往地牢的方向而去。
風宛夢嚇得話也不會講了,眼淚還掛在臉上,便被涼月抗了起來。一時間只覺得天旋地轉,昏天黑地。過了好一會兒,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在地牢里了。旁邊自己的爹爹已經暈了過去,牢門被那女人給鎖了,牢頭幾人鑰匙被搶,只能站在門外干著急。
事情鬧大了。
軒轅子離剛解決掉衙役,便看見護城軍從門外涌了進來。領頭的守城將軍大喝一聲:「將此等亂臣賊子拿下!」
護城軍領命,鎧甲聲聲,整齊地進了衙門,朝他而來。護城軍不比衙役,都是裝備得極好的。加上武功不弱,人數眾多,倒是很不好對付呢。
外面的百姓見著,也都退開了去。衙役還好說,護城軍一出,便沒有辦法了。
軒轅子離皺著眉頭,看著領軍護甲上的等級標誌,也是認識皇令的人罷?這情況,硬來不得,可是暴露身份的話,也是很不划算的。
正想著,有士兵已經上來了。明軒帝抿唇,正想試試闖出去,便聽得頭頂上有瓦片破裂的聲音。下意識地便往旁邊一閃。
幾塊瓦片落下,砸到了躺倒在地上的衙役,一個身影從上面落下,朝軒轅子離單膝跪地行禮:「主子。」
是青玦。已經有人去給他們報信了么?也是,這樣大的事情,他們也理應會知道。
領軍看著這莫名其妙出來的人,道:「同黨么?正好一起拿下。」
「慢著。」青玦抬了抬手,純金的令牌一閃而過,讓那領軍怔了怔。
「誤會頗深呢,請這位將軍過來說話。」青玦淡淡地笑著,看著領軍眼裡驚疑的神色道。
那領軍尚算有腦子的人物,也只是接到衙役的報信說有賊人擾亂公堂才來的。現下看著那人手裡疑似令牌的東西,也是心裡沉了沉。難不成有什麼隱情么?
疑惑地走了過去,領軍看向青玦,低聲問:「你想說什麼?」
青玦只將手裡的令牌給他看,那是明軒帝的令牌,他和白鈺一人一個。
領軍嚇得一抖,差點就跪了下去,卻還是被青玦拉住了。青玦壓低聲音道:「別張揚,我們都只是替帝王來收拾奸臣罷了。這裡的城主該換了,卻不知他背後還有什麼東西。你若想保全自身,陞官進爵,那就聽我們的。」
領軍猶被那令牌刺激得說不出話,只慌忙點頭,轉身朝護城軍揮手道:「將衙門封鎖,大牢也給我看緊了!」
「是。」護城軍有些奇怪,卻還是照做了。軒轅子離這才鬆了一口氣。
可是,剛才青玦一來便朝他行禮,領軍也是看見了的,這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