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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錦繡宮牆帝王心

  「所以,皇後身上的寒毒是這樣來的么?」涼月皺眉,有些不解地道:「不過在池塘里呆了一會兒,怎麼就會中寒毒?據我所知,寒毒多半是在寒潭裡泡過才會有的病症。那又是夏天,司徒凝身子再弱,也至多不過一場風寒罷?」


  布曜低笑一聲,喃喃道:「我也奇怪,不過後來也就明了了。無論她的寒毒是如何來的,也無所謂這件事太后和皇上是如何看的,總之當時,宮闈那樣混亂的情況下,太后是很需要外面的助力的。所以不管最後帝王有沒有愛上司徒凝,許下承諾都是情理之中。」


  涼月一怔,眉頭緊緊地皺著,有些迷茫了。她一直以為軒轅子離是當真愛著司徒凝的,遇上她的事情,他的眼神看起來那麼溫柔。以前在王府眾人都知道他心裡想著的人是司徒凝,她連問一句也遭他冷眼,這些,難不成都是假的么?

  一個人的眼神,如何能騙人呢?


  「後來,木貴妃死得不明不白,先帝哀痛欲絕,一病不起。許多妃嬪都被牽連,但是太后卻安然無恙。五皇子甚至因為表現出色,漸漸得到先帝重視,封了王爺。」布曜淡淡地道:「我雖未曾關心朝事,卻也知道,司徒家在這背後,是出了不少力的。」


  以至於他現在想起司徒凝從靜妃宮裡出來的情景,心裡也隱隱有了些想法。太后不是良善之輩,他知道,不過那也只是一個一心為了自己孩子好的母親。所以即使她當真與司徒家達成什麼協議,也是為著帝王好的。


  他有些佩服的還是明軒帝。這些年來很多事情漸漸浮出水面,身為他的心腹,他自然知道帝王在謀划什麼。只是他對司徒凝的感情真真假假,恐怕司徒凝自己也是不清不楚的。那男子,早已在這麼多年的磨練中,學會了隱藏自己的真實情感,也學會了偽裝自己的情感。


  芍藥姑姑說得對,隱藏自己的情感,也許是會傷害愛著他的人。但是帝王走到那個位子上,也畢竟有太多事情情非得已。普通人有的真性情,他當真不能有。


  偽裝情感的話,舉例就是:是否當真是與皇后逢場作戲他不知道,但是裝著對顧涼月耍狠,這倒是他和獨孤臣都看出來了的。


  涼月微微一哂,道:「也不是多麼大的事,太后倒還忌諱,估計這背後的秘密還不少罷。軒轅子離不是糊塗過日子的人,我疑惑的地方,他必然已經查了個清楚。現下我只想問你一句話:皇上他,對司徒家如何看?」


  布曜一愣,想了想,道:「前朝之上,帝王很偏信司徒家,可是功高震主一說歷來存在,加上司徒凝封后,避免外戚專權是每個帝王都會做的事情。我想陛下心裡應該還是防備著司徒家的罷。」


  涼月點頭,軒轅子離只要沒有盲信,那便還是好事。至於其他,她慢慢查就是了。今天聽布曜這麼一說,她倒是對司徒凝產生了不小的興趣。


  「主子。」


  不遠處望風的摘星突然出聲,涼月一頓,與布曜對視了一眼。後者會意,閃身躲到一旁,涼月則是朝摘星走去。


  「我當是誰在這裡,原來是新晉的月嬪。」良妃被明蘭攙扶著,慢慢地朝這邊走過來。


  涼月一笑,屈膝行禮道:「嬪妾參見良妃娘娘。」


  良妃嗤笑一聲,也未叫平身,只上下打量了涼月一圈兒,道:「有一陣子沒看見了,月嬪倒是越發地標誌起來,倒讓我們這些人慚愧呢。」


  「娘娘哪裡的話。」涼月屈著膝,眉頭也沒皺一下,笑道:「美貌是無法長久的,氣質方能永存。娘娘風華,嬪妾也只能望其項背罷了。」


  嘴也甜了不少啊,良妃哂了一聲。面前這女子哪裡還有半分當初在王府里那冷漠的模樣?皇宮當真是個好地方,能將這天仙似的高貴人物也拉進了凡塵里來。


  「起身罷。」良妃說了一句,四處看了看,道:「聽說你正在搬宮,又如何來了這裡?」


  涼月微笑,不急不緩地道:「凈月宮裡正亂著呢,嬪妾也幫不上忙,便出來走走。倒是良妃娘娘您,如何也在這個時候出來了?」


  良妃哼了一聲,沒有應她。


  皇上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去過筵曦宮了,她求見也只說陛下很忙,沒有空召見。這些借口良妃聽得多了,也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可是她就是不甘心,無緣無故的,如何就失了寵了呢?皇後放權,淑妃又得意了起來,加上孫嬪晉封貴嬪,顧涼月晉封嬪位,她實在是惱恨交加,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見良妃臉色不太好,涼月也便沒有再開口,站了一會兒,便道:「既然娘娘心情不佳,那嬪妾也便不打擾了,凈月宮也快收拾好了,嬪妾告退。」


  良妃抬了抬眼,沒有說什麼,只冷眼看著涼月遠去,手裡的帕子捏得緊緊的。


  …


  第二天的朝會,涼月早早地起來,去坤寧宮請安。


  座上的司徒凝臉色有些蒼白,看見她也只是微微一笑,道:「月嬪新封,態度卻依舊謙遜,是六宮的榜樣啊。」


  涼月行了禮,笑著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細細地打量著皇后,道:「皇後娘娘身子不適,嬪妾也幫不上忙,只能來請安了。」


  司徒凝這樣子看起來倒不像是裝的。雖然涼月不懂醫,但是看面色和氣息,司徒凝是當真患有疾,只是不知,為何會時常昏倒,太醫似乎也沒有查出什麼問題。


  「你有心了。」皇后微微一笑,坤寧宮的宮女依次上了茶。時辰尚早,除了涼月,早到的便是孫貴嬪了。殿內坐著的也就只有這三人。


  「月嬪向來有心,連搬宮也不忘同本宮告別呢。」孫貴嬪笑得嬌俏,捂著嘴瞥了涼月一眼,道:「月嬪可別怪本宮不理你,當時本宮頭疼得很,正在休息呢。」


  涼月扯了扯嘴角,頷首道:「嬪妾知道,自然不會多想。」


  這孫貴嬪現在看來是堂堂正正地依附了皇后了罷,想起昨天看見的良妃的模樣,涼月也有些好奇她為何失寵,以至於孫貴嬪都敢完全不將她放在眼裡了。


  好歹是一直伺候著帝王的人,在王府的時候也頗為受寵,良妃的性子雖也驕縱,但是比起淑妃,也是好了很多的。


  心中有疑惑,整個朝會涼月都有些微微出神,司徒凝說了什麼她都沒聽清楚,直到最後的時候皇后說了一句:「再過三天便是皇上要去南巡的日子了,月嬪你可準備好了?」


  涼月回過神,感覺周圍的目光一下子炙熱了許多,不由地一笑,道:「嬪妾自然是準備好了,定然不辜負皇後娘娘和太后的期望。」


  在座的人各自沉默,早朝也因了這句話不歡而散。走的時候涼月才發現,淑妃沒有來。


  眉梢微挑,涼月看皇后是一點怒的神色也沒有,算是縱容了淑妃了么?這才剛剛掌權,便不來上朝會,那以後可怎麼得了?


  回宮的路上,涼月忍不住問了身後的摘星攬月一句:「你們可知道,良妃是什麼時候失的寵?」


  摘星攬月互相看了一眼,還是攬月開口道:「很早以前的事情了罷,剛進宮的時候陛下偶爾還會去筵曦宮坐坐,但是好像說有一回良妃因為一盤核桃酥得罪了陛下,陛下便再也沒有去過良妃宮裡。」


  「核桃酥?」涼月有些好笑地想,該不會是良妃做的核桃酥難吃了,軒轅子離惱了罷?


  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摘星眼睛一亮,上前兩步走到涼月身邊,低聲道:「主子,我想起來了,良妃失寵的原因…奴婢覺得有些湊巧呢。」


  「什麼?」涼月看著摘星這一副眼睛放光的樣子,笑著問。


  「您還記得,當時孫嬪要您砸核桃,說良妃要用來給陛下做粥么?」


  涼月一怔,倒也想起來了,那時候她是用內力碎了核桃給孫嬪的。


  「就是那個時候,第二天良妃便因為核桃酥得罪陛下,那核桃酥的核桃,定然就是您砸的那些,孫嬪拿去給良妃的罷。」摘星笑得詭異地道。


  涼月被她逗得笑了,道:「所以呢,你到底想說什麼?」


  「奴婢想說。」摘星回頭看了看身後,擠眉弄眼地道:「奴婢覺得陛下遷怒良妃的原因,說不定是知道了那核桃是如何來的,心疼主子您,所以才冷落了良妃呢。」


  「亂講。」涼月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伸手點了點摘星的小鼻子,道:「那時候我砸核桃,皇上如何得知?況且這麼點小事皇上就冷落良妃,那我豈不是有禍國妖姬的本事了?皇上他,沒那麼喜歡我。」


  摘星摸摸鼻子,嘟著嘴看向攬月道:「主子未免太看不起自己了,攬月你來說說,主子昏迷的時候皇上是怎麼照顧她的,奴婢在旁邊看著,分明點點滴滴都是情意。哪裡是不喜歡,分明是寵愛得緊啊。」


  涼月停住了步子,疑惑地看向這兩人:「我昏迷的時候,帝王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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