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他留下的紙條
周姐每說一句,我的心臟便抽搐一下,她說「萬一」時,我猛地又吐出一口血。
「薇薇,我說錯了,我烏鴉嘴!烏鴉嘴!先生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周姐嚇得趕緊打自己的嘴巴。
凌子給我清理血跡,摟著我焦急勸慰:「你別急成這樣,我想一切如果都是如我們所推測,那麼上級一定不會讓林先生犧牲!陸警官這一槍,指定是非常兇險,卻絕不會斃命的!」
我也只能這麼去寬慰自己了,希望他能挺過去,完成使命之後,回到我身邊來。
但這一切也還都只是我們的猜測,我心底最害怕的還是,林雋睿根本不是什麼卧底,他就是林氏地下生意的大boss,那他估計是再也回不來了……
「薇薇,你去休息吧,我相信先生是能回來的,所以你最重要的還是保重自己,好好把孩子生下來,先生神龍見首不見尾,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站在你身後了。」周姐拉著我的手勸慰。
我看著她,噙著眼淚點頭。
周姐的勸慰,給了我莫大的希望,我必須把這希望當成信念,相信他在某天,某個不經意的時刻,就悄然站在我身後了。
「薇薇,我扶你上樓去。」凌子攙扶著我站起來。
周姐趕忙先上樓去,給凌子準備客房。
凌子扶著我進了我的卧室,我坐下時,竟然發現茶几的水壺下面,壓著一張摺疊好的信紙!
卧室只有雋睿來過,信紙肯定是他留下的!可能就是他和我說話時,偷偷放在水壺下的,只是當時我沒有注意到!
我打開紙條,他熟悉的遒勁字體映入眼帘:
「親愛的,對不起,我會盡全力活著回來,不會在今生欠你一場婚禮,不要傷心,好好保護自己,保護我們的林弦思,或者林蔓芩!另外務必記住,不可以穿短袖!」
我看著這一段簡短的字,眼淚吧嗒吧嗒地掉在紙上,轉頭高興地看著凌子說:「凌子!他說他會回來!不會在今生欠我一場婚禮!」
「那你別傷心了,你就好好養胎,保護好自己和孩子,等他回來吧!」凌子看一眼紙條,也為我激動高興得直掉眼淚。
他說不讓我穿短袖,我明白他的意思,還是不讓我露出胎記,我再次疑惑,他在此生死關頭,叮囑這麼一句,絕不會只是因為這個胎記妖嬈吧?
到底這個胎記會給我帶來什麼呢?
……
我拽著這張他留下的紙條,帶著他一定會回來的信念,這一晚還是眯了幾個小時。
第二天起床,我決定去醫院看看陸靜軒。
「我陪你去!」凌子穿著鵝黃的羽絨服,從她的房間出來,看著我不好意思地吐舌,「其實你不去,我也想去看看他。」
我看一眼她,感覺到她這神情,似乎滿滿都是戲。
「薇薇,你昨晚說陸警官公報私仇的時候,我心裡好難過,我雖然和他接觸並不多,但我能百分百肯定,他不是個小人!」凌子抱住我胳膊,噘著嘴說。
我因為昨晚的劇烈打擊,嗓子疼得厲害,沙啞地對她說:「昨晚我哪裡還有什麼理智。」
「也是。」
下樓后,周姐已經讓小張備好車了,她對我不放心,也上了車,跟隨我們一起去醫院。
為了不打擾病人,我讓周姐和小張在醫院樓下等著,我和凌子進了醫院,上樓看望陸靜軒。
陸靜軒昨晚已經做了手術,他躺在病床,腿上綁著綁帶,臉色有些蒼白憔悴。
「陸警官!」凌子快步走到他身邊,關切地問,「是不是很疼?」
陸靜軒沒有回答她,目光定定地落在我臉上。
我走過去,和他四目相對,啞聲問他:「傷到骨頭了嗎?是不是很疼?」
陸靜軒看著我,我發現他的手一直在發抖。
「我只是執行任務。」他眼裡滿是痛楚,看著我低沉地說了一句。
凌子心疼地看著他說:「我們理解了,昨晚薇薇是太衝動,刺激太大,才對你有誤會。」
陸靜軒始終沒有看她,和她招呼,眼睛只是盯著我,等我說話。
我卻總是看著他的手,心裡不由自主地疑惑。
「我出去一下,你們說話。」凌子深深看我一眼,又滿眼關切地看一眼陸靜軒,轉身迴避。
病房門鎖上了,房間里只剩下我和陸靜軒,陸靜軒再次啞然說:「我只是執行任務!」
「雋睿大概傷在哪個部位?」我顫聲問。
「我相信我的槍法,你放心,雋睿能活下去!」陸靜軒的濃眉緊鎖,目光望著前方,沒有與我對視。
「陸哥,這裡也沒有別人,你告訴我,雋睿他到底什麼身份?」我走近一些,沉聲問。
陸靜軒沉吟,看著我說:「你相信他就好了,別的不用說,也不能說!」
我潸然淚下,有他這句話,我就如吃了定心丸,最少不是我想的最壞的那種結果——他是壞人。
「我的槍法,從來百發百中,我說他能活著,他就一定能活著,上面給我這樣的任務,也是因為我能精準到如此。」他低沉地說。
「為什麼他的任務要這麼殘酷?難道為了使命,都不要講人性了嗎?」我激動地問。
「他自己的選擇!」他回答。
「他自己的選擇?並不是上面給他的安排?」我驚問。
陸靜軒嘆了口氣,說:「一般來說,上面也不會安排這麼殘酷的行動吧,我並不知道太多內情,只是接到開槍任務時,我追問了一句,然後上面說了,這是他自己堅持的!」
我心裡很疼,但我現在也能理解他的使命感了,只是心疼他,卻並不恨他。
陸靜軒沉默一會,沉聲說:「整個案子,我知道的內情並不多,當初你剛懷孕時,我還什麼都不知道,以為他辜負你,我猜到他有任務時,是在直升機上救你的那次,但他具體的任務也不清楚,一切都是聽上面的安排,所以我最近保密任務也比較多。」
他看著我,皺起眉頭,「其實這些原本都不能和你說的……所以不要和人去討論,更不要追問了,只會增加他和你的危險性,懂嗎?」
「我明白了。」我點頭。
「我打算辭職。」他說。
「辭職?」我驚訝看著他。
「是,如果不是打算辭職,我更不能和你說這麼多,」陸靜軒緊鎖眉頭,「但我看你太苦了,我看不下去……」
我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我也承受不了你誤會我,」他低垂眼瞼,臉色黯然,目光痛楚,「還有,更大原因是我的手可能廢了。」
「手?」我看著他那雙一直發抖的手。
「是,一直以為,這雙手學會拿槍,學會開槍,是用來對付敵人,沒想到某天,要對著……」
他眼眶紅了,說不下去。
「靜軒……」
「你以為他受這一槍很殘酷,卻不知開這一槍的人,同樣殘酷。」他手捂著臉,聲音哽咽。
「對不起,我不該誤會你……」我低聲說。
「你別太著急,相信雋睿,他一定會圓滿完成任務回來。」他自己給自己擦了一把淚,抬頭勸慰我。
我點點頭,我心裡有堅定的信念,他會回來,還會給我最美的婚禮。
「你是打算在這邊待產,還是回去蓮城?」
我想了想,蓮城那邊,終究沒這邊安靜太平,我還是留在這邊待產比較好。
「我在這邊吧,等孩子生下來,我再另做決定。」我說。
「好,如今林家和王家都被查封,他們兩家的人也都在接受調查,估計沒有誰還有工夫來找你晦氣,你安心在這邊待產吧。」陸靜軒說。
我看看他腿上的傷情,問道:「你什麼時候回蓮城?」
「也許晚點就走了,過年我會過來陪你,希望你和孩子都好好的。」
「好。」我點點頭。
我轉身去打開病房的門,剛好護士給他送葯進來了。
凌子還在不遠處等著,見我開門,趕忙過來。
護士以為我們是家屬,把葯交到我手裡,和我說明了服用方法。
護士出去后,我把葯放在床頭,給陸靜軒倒了一杯水,遞給他說:「吃藥吧。」
陸靜軒伸手來接水杯,手卻似酸軟無力,還抖得厲害,水杯沒接穩,水都潑在被子上面。
「啊!」我驚叫,我看著他的手一直是不對勁,但沒想到會這麼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