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他回來了,帶著重傷
我無奈了,看來這次出逃計劃,是徹底失敗!
「千萬不能讓她出去,她是有上面特別交代的,不能出去危害治安!」
我在樹上,聽到下面傳來醫院院長的聲音。
我竟然有重要的人物特別交代?難怪了!半年來季院長她們都沒有進來探望過我,也沒能把我保出去,原來有大人物壓著!
這大人物一定是林家的人吧?有錢有勢,呼風喚雨,自然一句話,就能讓我永世不得翻身!
徹骨的絕望!
「周薇,快下來!」
他們搬來了梯子,讓我從梯子下去。有人準備上來,被我厲聲制止:「不要上來,誰上來我馬上跳下去!」
「好,我們不上來,你下來好嗎?跳下去會摔斷骨頭,很疼的呀!」
我坐在枝椏上發獃,既不跳牆,也不下來。
「周薇,乖,快下來,下來我們把病治好了就出去。」於姐跑過來了。
我看到於姐,顫聲問她:「於姐,現在幾點了?」
於姐看一下手錶,回答我說:「剛好十二點整。」
剛好十二點整!也就是說,四月十號結束了!
我淚眼朦朧地望向醫院前院。
你給我的期限到了,林雋睿,我恨你!
所有的希望都破滅,我腦子裡一片茫然,感覺我再也逃不出這地獄,人世間也再也沒有了留戀,我不如去天堂和我爸媽相聚……
我把那已拴在枝椏上的繩索往脖子上纏住,凄然一笑,準備跳下枝椏,就此了結我凄涼的一生!
「何勇,周妍,我變成厲鬼也不會放過你們!」我咬牙,淚眼婆娑。
「薇薇!你不要這樣啊!好孩子,你別做傻事!」於姐在樹下喊我。
「爸,媽,我就要來了,在天堂有你們保護我,我再也不會受壞人的欺負了,對不對?」我流著淚自言自語,從枝椏上爬起來。
「汪——汪——」冰棍兒在我帽子里焦急地吠起來。
「汪——汪汪——」
「冰棍兒!」我把她從帽子里掏出來,抱在懷裡。
「汪!」
「冰棍兒,你是說我走了,你也成了孤兒嗎?」我含淚問她。
「汪——」
我忽然想到我若是死了,冰棍兒可能找不到院長,可能會成為流浪狗,甚至被一群惡狗欺負,或者餓死街頭,心不由軟了。
「汪——」
「可是冰棍兒,我可能永遠出去不了這個地獄!」
「汪汪——」冰棍兒的腦袋使勁往我臉上蹭,爪子也拍我的臉。
我忍不住抱著她嗚嗚大哭,「好吧,我不死,我還要照顧你——」
「汪汪——汪汪——」冰棍兒卻轉頭,越叫越激動,在我的懷裡躁動不安,尾巴猛力搖擺。
「周薇!」
我猛地聽到了那個日思夜盼的聲音,心頭一震,彷彿漆黑地獄之中,射入一串生命之光!
循聲抬眼看去,卻不料腳下卻一滑,我搖擺一下,抱著冰棍兒從樹上摔了下去!
隨著樹下眾人的驚呼,我沒有摔落地上,穩穩地和冰棍兒落在林雋睿身上,我和他嘴對嘴貼在一起。
他皺緊眉頭,疼得倒吸一口冷氣,然後也不管眾目睽睽,先不客氣地親了我一口后才問:「二姐二,你沒把冰棍壓癟吧?」
「汪!」冰棍兒沒壓癟,她已經從我手裡跳了出去,在一旁看著我們,神氣地搖頭擺尾。
「去,少兒不宜!」他揮手驅趕她。
這話真是久違了,生死之際徘徊回來,乍聽這句,真是笑不出來,只想嚎啕大哭。
我淚眼婆娑,而且看他的目光十足怨婦。
半年不見,依然壞得那麼欠揍的傢伙!你早一點來不行嗎?非得讓我這般受盡煎熬!
但他終究還是來了!又恨又心懷感激。
我撐著手臂想要爬起來再說話,他微微一笑,手箍著我的背,輕輕用力,我便貼著他胸了。
「那天我們也是這姿勢。」
他在我耳邊低語一句,隨後抱著我一個鯉魚打挺站立起來,我已經標準的公主抱姿勢在他懷裡。
我滿臉通紅,狠狠剜了他一眼。
早就從西藏回來了,你卻捱到期限過了才記起我,我都差點要死了,你還沒心沒肺地來撩撥我!又不是很在乎我何必還來撩撥我呢!
「我們回去再說。」他收斂壞笑,凝視我的眸光忽而溫柔,聲音也溫潤低沉。
我動了動,想下來自己走,但他抱得更緊。我知道他的霸道,沒有再做無謂的掙扎。
「林少爺,您不能帶走她,她病情嚴重,令伯父有特別交代,不能……」
果然是林家豪的特別交代!
院長過來攔住我們,卻被林雋睿森寒冷厲的目光下停止啰嗦,還打了個寒顫。
「是,是……」院長唯唯諾諾地點頭,讓到一邊。
「不許向任何人透露,她今晚已經出去了!」林雋睿冷聲對他說。
「是。」
林雋睿抱著我,大步走往前院鐵門,冰棍兒昂首挺胸,屁顛屁顛跟在我們身邊。
走出這扇大門,雖然現在是半夜,外邊只有微弱的路燈,但我依然有重見天日的感覺。
他把我放下來,大手拉住我的手,轉頭深深看著我。
我低垂著眼瞼,低低地說了聲「謝謝」。
「這麼見外?」他揚唇,拉著我的手緊了緊。
我淡淡笑了笑,手想扯出來,但沒能扯出。
他沒說話了,和我在路燈下佇立片刻,拉著我的手往他的車走。
他打開車門,我抱起冰棍兒坐進副駕,他幫我把安全帶系好,大手輕撫了一下我凌亂的頭髮,把額前一縷亂髮捋在我耳後。
我沒有和他對視,眼睛的餘光感覺得到,他看我時的疼惜,還有眸子深處的冷寒。
我明白,那些欺負我的人,是要被他收拾了。
「明天他們結婚,他們不會想到,會有我這個不速之客出現在他們的婚禮上!」
他微笑,攬攬我的肩膀。
開車回家的路上,他很隱忍地咳嗽了幾次,每次我都看到他緊鎖眉頭,似在忍著很大的痛苦。
他再次咳嗽時,我問:「你感冒了?」
「沒,沒事。」他微笑。
我轉頭看著他,發現他黑了很多,也瘦了,男人側面的稜角,顯得比離開的時候更剛毅,更有成熟的魅力,也多了幾分滄桑。
從西藏回來,大概都會變成這樣吧,我這麼猜想。
他又咳了兩聲,很輕很輕的半聲咳,像在忍受著劇烈的疼痛。
「你怎麼了?」我作為護士,很顯然看出他不是「沒事」。
「沒事。」他挺直背,揚唇微笑。
「明天回醫院,記得做個檢查,別仗著年輕身體好,不把疾病當一回事,什麼都硬撐。」我說。
他笑笑,手抓住我的手,輕聲說:「二姐說這種話時……特別動聽。」
「呵呵,職業習慣而已。」我把手從他手裡抽出,淡淡說。
我注意到一個奇怪的地方,他的手掌竟然有很粗硬的繭子,這似乎不是一個紈絝大少爺的特徵。
車開進別墅,他停好車,我抱著冰棍兒下來,看著自己的家,想著剛才差點去了另一個世界,眼眶有些潮濕。
他走到我身邊,手臂輕輕攬著我的肩。
我們並肩進去,房子裝修一新,格調高雅,我看著心裡喜愛極了。
「我上樓看看。」我帶著幾分雀躍說。
他微笑點頭,放開手臂,我放下冰棍兒,興沖沖往樓上跑。
哇!這設計風格我太喜歡了,主色是我最喜歡的鳶尾紫,壁燈是別緻的紫玫瑰,溫馨高雅,好看極了。
怪了,林雋睿怎麼會知道,我喜歡鳶尾紫呢?
樓下林雋睿反常的安靜,冰棍兒自己上樓來了,在我鞋上蹭蹭,叼著我的褲腳,好像是想讓我下樓去。
我站在梯級往下望去,卻見林雋睿已進他的房間去了,還把門也鎖上了。
他怎麼了?連冰棍兒都拒之門外?
但我忽然想起他的咳嗽,覺得有點不對勁。
我和冰棍兒下樓,我抬手敲門。
在門外等了好一會,裡邊也沒有動靜。
「林雋睿!林雋睿!」我喊了兩聲,他也沒有答應。
我有點擔心他,感覺他不像是在逗我玩。我趕忙跑回樓上去,找這個房間的備用鑰匙。
鑰匙找來了,卻還是打不開門,他在裡面反鎖了!
「林雋睿!林雋睿!你有沒有事啊!」我拍打著門大聲喊他。
「汪!」冰棍兒的小爪爪也在門上撓。
「他怎麼了呢?」我拿起電話,撥打他的號碼。
也不接聽,我著急了,想著他在車上時那隱忍的咳嗽,我覺得他可能是病倒了!
我趕忙打開客廳的大門,跑到陽台,還好,他沒有把陽台的窗戶鎖上,我把窗戶推開,爬了進去。
「林雋睿!林雋睿!」
我一邊呼喊,一邊跑進他的卧室。
他果然是病倒了!穿著白襯衣仰躺在床上緊閉雙眸,嘴唇因為脫水乾裂,呼吸也反常的粗重。
而我更驚異的不是他暈倒,而是男人雪白的襯衣胸前,竟然有一塊淡淡的血漬!
他不是生病,而是受了重傷?
「林雋睿!」我呼喊著他,跑到床邊,手探一下頭的額頭,「天啦,這麼燙!」
他應該是傷口感染,然後發燒暈倒了!
我趕緊拿起手機,準備撥打急救電話,他卻突然抬手,抓住我的手腕。
「不用。」他聲音低沉。
「什麼不用!你傷口感染,發燒了!不去醫院會死人的!」
他固執地抓著我的手腕,眉頭皺起。
「你放心,我會跟去給你打針,不會疼的。」我哄孩子似的說。
他乾裂的唇漾起一絲笑容,這笑容莫名讓我心輕輕一盪。
「不許打電話!」他臉色忽然又嚴肅,沉沉地說。
「可是……」
「聽話!」他深深看著我,我拗不過他的目光,只得點頭。
他手無力地放下了,又昏睡過去。
不去醫院的話,只能我給他想辦法了!我先去冰箱拿了一瓶冰水,枕在他的後頸給他物理降溫,然後拿來家裡的常備醫藥箱。
我解開他的襯衣扣子,想先檢查一下他傷情。
傷在胸口,綁著紗布,紗布已經被血水滲透,看得出來血漬最深的地方,離心臟部位很近。
我不由蹙眉,這樣的傷口,是怎麼來的呢?
我正出神,他的手機鈴聲忽然響了,我看他處於深度昏睡,又聽這鈴聲響得不依不饒,便按下了接聽。
「雋睿!」那邊是沉穩的男聲,急促低沉。
「對不起,他現在昏迷了,有什麼急事的話,等他醒來我幫你轉達,讓他回撥過去,好嗎?」我說。
對方的聲音溫和下來,「好的,弟妹,他現在狀態怎樣?」
「呃……對不起,我不是弟妹……他現在狀態有點差,我馬上送他去醫院了……」我懵懵地回答。
「他之前曾經說過,十號和他心愛的人有約,只要沒死,爬也要爬回去,你對他如此重要,自然是弟妹了!」
我怔怔的,這人的話,似乎和王語晴的話不相符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