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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一樣的對手二

  「來者何人!」門口有把守的侍衛,將手中長槍一橫,面色冷峻。


  秦良玉二話不說,先是抽了對方几巴掌,對方未料到這情況,捂著臉怔在原地,秦良玉掏出玉牌在那侍衛眼前一晃:「還不滾開?」


  玉牌乃兵符,為穩軍心,兵符丟失一事並未傳開,只有楊應龍等為數不多的幾人知道,此時這侍衛一瞧見玉牌,立時跪在地上:「屬下參見統領大人。」


  秦良玉冷哼一聲,心想這私兵倒還挺正規,瞧這情形,竟連編製都劃分好了,而且還如此懂禮數,思及此回頭掃了身後眾人一眼,眾人皆垂首,不敢與其對視。


  秦良玉清了清嗓子:「眼下裡面是什麼情況?」


  侍衛仍跪在地上,畢恭畢敬道:「南直隸各部皆已派人來此匯合,眼下只等大人您了。」


  秦良玉不明其意,但又不能露了馬腳,粗著嗓子問:「等我作甚!」


  侍衛肩膀明顯瑟縮了一下:「等……等大人布防,而後攻下黃平安撫司。」


  秦良玉挑眉,初始還有些驚訝,這黃平安撫司乃是播州所轄,難不成楊應龍連自己的地方都不準備放過了?但再一細想,這事也沒什麼可吃驚的,播州宣慰司所轄的另幾司,早便不堪其擾,欲與其拚命了,想必此下幾司的戰況已到了激烈的階段。


  「帶路。」秦良玉劍眉一展,跟在侍衛身後進了門,而後將自己的人留了兩個繼續把守山門。


  婁山的山洞與坪頭山的比起來,要簡潔許多,進門之後再行百餘步便是一座偌大的石室,且這山上也只有這麼一處石室,此番趕來開會的人俱都聚集在這石室中,見秦良玉一行人來了,無不起身行禮。


  一眼望去,這室中的人加起來不過百餘人,若是打起來,未必會輸,但卻不敢保證自己的手下沒人受傷,秦良玉一直奉行不動一兵一卒便拿下敵軍這一信條,此時也不急,像模像樣的步上高台,負手瞧著眼皮子底下黑壓壓的眾人:「各部操練的如何了?」


  因大家平日都有任務在身,從未像今日這般聚在一處過,是以大家皆不認識對方,只當秦良玉當真是所謂的大統領,當下井然有序,依次回話,使得秦良玉對這伙私兵眼下的進度有了初步的了解。


  「行動前,我想瞧瞧諸位兄弟的成果,只是這屋子太小,施展不開,不如去外面瞧一瞧?」


  各部首領聞言互兌了個眼風,感情大人近日有些寂寞空虛,此番是來看戲來了?不過這也不失為一個好時機,若在此次會演中得到大統領的青睞,待日後事成怕是也少不了自己的好處,眾人的心思異曲同工,皆紛紛起身,整隊朝門外走。


  事情至此,一切都十分順利,秦良玉一直背在身後,攥成拳的手也有鬆緩之勢。


  重慶衛的軍士分佈在人群的最邊上,將這伙私兵團團圍在中間,人潮湧動間,秦良玉已站在門外,正要想法將這夥人哄下山時,忽見一隻手出現在山體邊緣,一人隨後費力爬到了山頂,癱倒在地上,身上血跡斑斑,面貌難辨。


  「啟稟大人。」那人氣息漸弱:「山腳有……有埋伏……大約有幾……幾十……」說罷頭一歪,氣絕而亡。


  一部首長模樣的人見狀,氣急敗壞的一拍自己腦袋,那聲音之清脆,可謂是餘音繞梁,三日不絕於耳,他道:「娘的!」而後單膝跪地,抱拳對秦良玉請示:「大人!屬下願帶兵下山平亂。」


  秦良玉假意沉吟片刻:「他說山腳只有幾十人,我覺得不盡然,為保險起見,大家還是一起下山。」


  眾人皆跪地道:「大人英明。」


  秦良玉覺得自己受之有愧,咳嗽了一聲,而後率眾私兵浩浩蕩蕩下山。


  馬千乘早已做好完全準備,聽得山上傳來一陣異響,從陰影出踱步出來,對已隱蔽在樹蔭中的眾位軍士沉聲道:「亂刀砍死便是。」


  據他所知,南直隸的這些個私兵,還未成大氣候,比起那些浪人差的不只一星半點,是以並不用過多傾注什麼心思在這些人身上,當然,也不能輕敵,萬一這些人里出來個異數那便不妥了。


  重慶衛眾軍士,手扶刀柄,伏地靜待,一時間滿處靜謐,只聞鳥鳴聲清麗脫俗,伴著樹葉沙沙作響聲,交織成一隻猙獰獸夾,只等獵物自投羅網。


  眼見著已到馬千乘的埋伏圈,秦良玉吹了聲口哨,重慶衛眾人一把將身上的粗麻衣裳扯下,趁私兵們愣神之際,跳起來便是一刀,有私兵反應不及,被砍倒在地,觸目驚心的鮮紅使得眾人回過神來。秦良玉與馬千乘這一招當真是打的眾人措手不及,待幾個部首長想整兵時,發現手下早已丟盔棄甲四下奔逃,馬千乘派了一隊人圍剿,自己則留在原地與私兵的頭頭對峙。


  「你們是何人?」方才自告奮勇的那人聲音微微顫抖。


  平心而論,這些個私兵分部的所謂指揮使,平日里練兵時絲毫派不上什麼用場,只要人在陰涼處一坐便萬事大吉了,這些人心中的算盤打的十分響,屆時上了戰場,他們便找個有利地形在一邊看著,打得過就打,回去功勞都是自己的,若是打不過,他們便跑,反正那時候大約也不會有人活著回去打他的小報告,是以總結起來便是,這些個指揮使是一點真才實學都沒有,此時被馬千乘與秦良玉堵在這山腳,兩股戰戰,相互倚靠著強撐著立在原地。


  秦良玉微微搖了搖頭,心中為楊應龍鳴不平,他養了這麼多人,想必錢財也沒少花,他一心盼望著手下這幫人成雄才,卻定然沒想到這幫人果然在他的殷切盼望下成了熊才,而且還不是一個,竟是五湖四海的熊才都被他花錢養在了一起,這不可不說是機緣,它也是楊應龍的劫。


  見兩人都不說話,私兵的指揮使們更是慌了,大家皆面面相覷,心若墜淵般,望著重慶衛軍士們面無表情的臉,以及地上或躺或跪著的不少手下的屍首,眾指揮使面如死灰。


  「嘖嘖嘖。」馬千乘負手在眾人身前踱著步子,笑嘻嘻問:「瞧你們穿的油光水滑的,你們那還缺人么?」


  話落見秦良玉的面色似乎有些不好,急忙端起一張寶相莊嚴的臉,嚴肅道:「說吧,你們所屬何人?「


  按理說這事屬機密,自然是不能說,但眾指揮使認為,眼下並不是該講理的時候……


  眾人拿不定主意,陷入了一陣綿長的沉默中,馬千乘有些不耐煩,伸手撩了撩與他離的最近的指揮使的鬍子,末了又吹了口氣,語氣不悅道:「不說?」長臂一揮,吩咐身後手下:「押回重慶衛。」


  秦良玉制止住馬千乘:「若要將這些人押回去,怕是有些難度。」


  眼下那真正的統領還未到,他是否是瞧見了情形不對而後跑了,這事也不得而知,私兵全軍覆滅一事此時說不定已傳到了楊應龍那邊,是以將這些人押走,確實不是容易事。


  各位指揮使聽罷秦良玉這話,頓覺心中騰起了絲光亮,望著秦良玉的眼神便多了些迫切,只恨不對對其表忠心,感謝其八輩祖宗。


  秦良玉自然是接收到了眾人的目光,她淡淡抬了抬眼:「不如直接殺了,這放虎歸山,最後的下場仍是為禍一方。」


  馬千乘覺得秦良玉的話說的也不無道理,這幾日他得知了一樁事,說是這伙私兵,也曾與流寇交過手,以往常以殺的人多而向上一級邀功,若是殺的實在太少,便會濫殺百姓充數,委實令人氣憤,此時就算剁下他們的腦袋切成泥,怕是也難解心頭之恨。


  眾人正沉寂時,忽見原本跪在地上的一個私兵突然起身,趁身邊押解的軍士不備之際,伸手抽出他腰間的佩刀,寒光一閃,軍士捂著血流不止的手臂趔趄幾步。電光火石之間,地上的私兵皆迅速起身,極有秩序的朝後退去,在撤退間,陣形已成,只是因手中缺少武器,是以殺傷力弱了許多。


  秦良玉負手站在原地,瞧著想垂死掙扎的眾私兵,正要開口勸降,卻又閉了嘴,繼而轉頭去瞧馬千乘,而後兩人一併朝山路的轉角處望。


  其餘人皆摸不著頭腦,也跟著兩人的視線眺望,不過是眨眼的工夫,轉角處便出現了一批身著戎裝的軍士,待那些人離得近了,秦良玉一眼便認出了位於最前方高頭大馬之上的孫時泰。


  孫時泰帶兵趕到,二話不說便下令將那伙私兵就地誅殺,私兵陣形被打散,仍是抵死反抗,秦良玉雖氣孫時泰這突然的插足,但不能眼睜睜見私兵全身而退,她彎腰撿起死去私兵的佩刀,瞄準一欲趁機逃跑的指揮使背部,手上正要使力揮出彎刀,忽覺耳邊襲來一陣輕風,不等轉頭,人已被抱在懷中,背上是溫熱的觸感,寬厚且堅定。秦良玉低頭瞧了一眼腰間搭著的骨節分明的手,只聽馬千乘低沉的嗓音響起在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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