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小魚兒的親爹
因為陸言宸的這一番話，客廳中的幾人都安靜了下來，夏安彤原本到了嘴邊要嘲弄他的話也咽了回去，看了程一諾一眼，沒有再開口。
主卧室的門被輕輕的推開，剛剛午睡醒來的程母滑著輪椅從裡面出來，看到客廳中的陸言宸並不吃驚，但是臉上卻沒什麼表情的看向程一諾：「小魚兒睡了？」
「嗯，剛睡。」程一諾點頭應聲。
整個說話過程兩人視線相對，沒有朝著陸言宸的方向看一眼，他剛剛的那些話也直接被晾著了。
小姨一向心軟，每次碰到這樣的情況都忍不住幫陸言宸解圍，這次也是一樣，見氣氛尷尬下來立馬開口：「姐你快過來看，今天小陸幫我提上來一大袋大米呢，要不是他在我今天都只準備買十斤了。」
陸言宸聞言立馬開口：「我只是恰巧碰到而已，以後再有這種事小姨你給我打電話就行，不要太勉強。」
「好好好。」
小姨笑著點著頭，心想著這件事算是過去，剛轉過身準備說其他的，就聽到程母的聲音再次傳過來：「是么，那等下買米的錢可不要忘了給他，這米不是給小魚兒吃的，不需要他花錢。」
一句話，將陸言宸的身份直接表明，連多一個爭取的機會都沒有。
小姨微微有些尷尬，一時間也不知道要怎麼說，下意識的朝著陸言宸的方向看了一眼，卻見他並沒有什麼異樣的表情，頓了一下淡淡開口：「不用，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隨後便不等程母再開口，起身主動表示先離開，到了門口的時候他像是又想到什麼，不自然的朝著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程一諾看出他動作中的意思，也知道他是捨不得小魚兒，心裡又泛起酸意，但最終什麼都沒說。
房門打開又關上，陸言宸走了出去，客廳中又安靜下來。
程母輕吐嘆了一下，像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轉過頭看著程一諾，語氣平淡：「當初你和他鬧成那個樣子的時候是你自己選的，堅持生下小魚兒也是你自己決定的，現在小魚兒也在慢慢長大，以後不管做什麼都要先考慮他，其他的我不想管。」
程母說完這番話便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小姨見她不方面直接推著她過去，留下夏安彤瞪眼坐在沙發上看著一旁默不作聲的程一諾，一臉無辜的開口解釋：「阿姨生氣了。」
程一諾白她：「我眼睛又沒瞎，看的出來。」
「呵呵噠。」
夏安彤鄙視的點了一下她的腦袋，冷眼斜她：「你在我這耍什麼威風，有本事你去和阿姨說啊。」
程一諾不理她，低頭看著手機上的一個孕嬰軟體刷新著，裡面大多是一些年輕媽媽的抱怨，，雖然手指在不停的滑動著，但是心裡卻亂鬨哄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夏安彤也擺弄著手機，見她半天沒開口，挑了挑眉：「許律師給你打電話沒，林炎的案子定了。」
「嗯，聽她說了。」程一諾回答。
「那你這怎麼還這麼淡定，一點都看不出高興啊？」夏安彤有些想不明白，頓了一下又開口：「想想這個王八蛋做過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無期徒刑都便宜了他！」
程一諾抬起頭:「許律師說等這個案子結了，就會正式提起我爸那個案子的訴訟，張達也答應出庭作證了。」
「他怎麼會突然答應，之前不是連面都不見么？」
「好像是陸言澤和他說了什麼吧。」
程一諾的語氣隨意，講手機放到一旁:「而且許律師答應給他做辯護，他的情況再糟糕也不過就是現在這樣了，大概他自己也想明白了。」
林炎的事情敗露以後，牽扯出很多以前的案子，很多之前跟著他的人都被扯下水，張達雖然早就入獄，但是其他的罪名也還是被找了出來，這種時候如果不想辦法主動招供，他的刑期只會無限延長。
夏安彤聽著這些，表情也跟著嚴肅起來，頓了一下才冷笑一聲:「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兩個人又說了幾句，夏安彤本來想繼續問問程一諾對陸言宸現在的心思，但是看她一直也都不想說的樣子，只能在心裡嘆了一口氣，沒再多說。
兩人正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門鈴突然又響了起來。
小魚兒像是被這聲音嚇到，很快便哭了起來，程一諾皺起眉頭立馬朝著卧室跑去，留下夏安彤滿臉不悅的跑去開門。
以為是陸言宸去而復返，夏安彤的語氣中也帶著火氣:「我說你敲門不會小點聲啊，把你兒子都嚇哭了你知道——」
她的聲音在看清楚眼前的人後戛然而止，反應了三秒鐘之後甩手將門關上，然後若無其事的轉過身對著剛剛把小魚兒哄好的程一諾開口:「這年頭推銷的都敢上樓敲門了。」
程一諾還沒來得及追問，就聽到敲門聲再次響起，和剛剛一樣的節奏，有點堅持不懈的味道。
小魚兒一憋嘴又要哭，程一諾見狀連忙輕聲誘哄著，回頭瞪著夏安彤:「誰啊，你趕緊開門。」
夏安彤冷笑一聲:「我保證你也不會想要見到他的。」
程一諾沒明白她的意思，抱著小魚兒自己走到門邊，等她開門看到面前的人時，自己也跟著一愣，卻沒有開口。
陸言澤有些局促的現在門口，手裡拎著一個很大的袋子，裡面裝了很多精美的盒子，大概又是帶給小魚兒的玩具吧，他之前每次來都會帶這些，每次也都會被夏安彤直接扔出去。
程一諾臉色微變，抱著孩子的雙手輕拍了兩下，平靜開口:「你怎麼來了？」
「少了個又吧，你該問你怎麼又來了！」
夏安彤沒好氣的開口，扭頭朝著沙發上走去，冷意顯而易見。
陸言澤又些尷尬，但是卻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任何，頓了一下才開口:「我有個在國外的同學最近開玩具店，給我郵來很多小孩子的東西，我想著也用不上，就給小魚兒送過來了。」
「是么。」
夏安彤低頭點著手機屏幕，頭也不抬語氣卻涼的不行:「那小魚兒還真要好好謝謝你了，沒想到他還能這麼命大活到現在，有了收你玩具的機會。」
陸言澤的臉色在夏安彤這句話音落下之後瞬間變了色，側了下頭又轉過來，看上去是在努力剋制自己的情緒，頓了半晌才重新將視線轉向程一諾:「不管以前怎麼樣，小魚兒都是我的侄子，畢竟血濃於水。」
他這話表面是在回應夏安彤，但更多的也是在表明自己的態度，對於那一場大火，他心裡到現在剩下的，便只有自責。
小魚兒停止了哭鬧，抬手抓著媽媽的衣服撕扯著。程一諾看著此刻活蹦亂跳的孩子，忽然想起了許久以前被困在大火中的絕望，她當時甚至能感覺到孩子正一點一點的從自己體內流失，但是卻無能為力，那樣的絕望，她這輩子都不想再體驗了。
「你要是真的明白什麼叫血濃於水，現在也就不會帶著這些東西出現在這裡了。」程一諾說。
陸言澤聞言愧意更甚，他做夢也沒想到當時自己惡作劇一樣的一個報復心理，竟然會差點害死程一諾和秦舒鴿。
他當時得到消息的時候兩個人還都沒脫離危險期，他沒有時間去想家裡為什麼會突然著火，但是心裡卻有一個念頭異常的清晰，那就是如果程一諾今天出了什麼事，那就是他害的她。
而就在他慌亂的不知所措的時候，又得知程一諾已經流產，這讓他大受打擊，瞬間便覺得自己就是個罪人。
後來終於得知程一諾的孩子保住了。他雖然心裡痛快了一點，但是想到遠走西藏的陸言宸和眼下寧願瞞住陸言宸孩子的事情也一心想和他分手的程一諾，他更是抱歉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一直到孩子終於平安降生，他才終於鼓起勇氣去見程一諾，將那天說的事情說出來，本以為會解脫，但是沒想到卻被程一諾直接趕了出來，而且從那之後他便幾乎沒有了再和她開口的機會。
「一諾，以前的事情是我太不靠譜，但是我希望我們還能做回朋友。」
他再次嘆息著開口，情真意切卻沒有什麼直接的效果。
程一諾抬起眼瞼，一隻手將小魚兒靠在懷裡，餘光掃到他手裡的東西，終於還是在心裡嘆息一聲:「你把東西都放去陽台吧，陸言宸送來的東西也都堆在那裡。」
陸言澤一愣，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她話里的意思，立馬進門走向陽台，將東西堆過去才轉身回頭開口:「這些先用著，等如果再缺什麼，我再送過來。」
「這些東西小魚兒的親爹自己會準備，你一個叔叔犯得著這麼大費周章么？」
夏安彤語氣難聽，嘴角也掛著冷笑，突然抬起頭又加上了第二句:「還是說，你也想做小雨兒的親爹？」
一時間，四下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