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見面
程一諾最終還是沒有見到張達。
到了鄰市的第二天一早她就和許穎來到了張達服刑所在的監獄，因為之前許穎已經來過一次，所以對這裡的情況還算熟悉，表明身份和來意之後，獄警很快帶她們進去了專門探視的地方等候。
在這個期間，程一諾又將許穎手中的關於這幾年張達在鄰市的活動情況看了一遍，無業游民，就靠著和一群同樣的年輕人惹事為生。
或許是因為失望了太多次，程一諾心裡對於這次的事情心裡並沒有多大的把握，頗為擔憂：「剛剛那個人怎麼去了這麼久，是不是有什麼手續不對的地方？」
「不會的，這些手續都是我自己親自去辦的，一定沒有問題，耐心一點。」
許穎看出程一諾的不自然，跟著低聲勸她，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兩人的話音落下沒多久，門口處便傳來響動，剛剛接待她們的那個工作人員再次走了進來：「對不起，你們今天不能探視。」
程一諾臉色一變，立馬站起身朝著工作人員的方向走去，急急的問道：「為什麼？是我哪裡的程序出了問題么？」
她的語氣有些著急，音調也不自覺的高了起來，一旁的許穎上前將她拉到身後，做了一個稍安勿躁的表情然後沉穩的轉向工作人員：「抱歉，我的朋友情緒有點激動，我能問一下我們為什麼不能在今天探視么？」
工作人員似乎也見多了這種情況，並未在意，擺了擺手：「不是你們的問題，是犯人不想見你們，還讓我轉告你們以後都不用來了，他和你們沒什麼好說的。」
許穎聞言皺了皺眉頭，和程一諾對視了一眼又重新看向工作人員：「怎麼會不想見我們，我在兩天前明明和他說的好好的並且約定了今天見面，共同探討關於他案件的事情……這位同志，你們不會是搞錯了吧？」
「0924，張達，怎麼會錯？」
工作人員的態度也不耐煩了起來，將手中的檔案又看了一遍，瞟了一眼面前的兩人：「是他自己說的不願意見你們，以後你們還是協調好了再來，免得白跑一趟。」
很多犯人都會因為自身愧疚或者尷尬的原因不願意見那些來探視自己的朋友和家人，這種情況並不少見，所以工作人員已經見怪不怪了。
程一諾臉色泛白，上前一步還想繼續追問什麼卻被許穎再次拉回來，她朝著工作人員客氣的笑笑：「好，我們下次一定提前聯繫好，這次就麻煩你了。」
工作人員點點頭，又隨口交代了幾句便要離開，許穎看準時機，在他轉身的前一刻不經意的開口：「對了同志，這兩天還有其他的人來探望過張達么？」
「抱歉，這屬於犯人隱私，我們不能透露。」工作人員冷聲開口。
在回去的飛機上，程一諾的心情明顯了低落了很多，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似乎又夢到了很多當年的事情。
許穎在要下飛機的時候將她叫醒，語氣中隱隱帶著歉意：「抱歉，這次是我大意了，得到他的消息之後便一心想著早點告訴你，忘記了考慮其他。」
程一諾勉強笑了下：「這怎麼能怪你，誰也想不到他會突然反悔。」
「你覺得他這是突然反悔？」
「……什麼意思？」
許穎冷笑了一下，眼神泛涼：「張達在這個時候突然不想見我們，也不想說出當年的真相，只有兩個可能，一個是不滿意我們現在開出的條件，想要加碼；還有一個就是在我們來之前的這段時間內，有其他人也來過，用其他非正常手段說服他不要說出當年的事情。如果是第一種可能，他一定會在和我們見面的時候提出其他要求，但是現在他連見都不想見我們，很顯然，只有第二個可能符合條件。」
「他被收買了？」程一諾敏感的嗅到問題的關鍵。
「也有可能是威脅恐嚇，誰只知道呢。」
「會是誰？當年指使他去撞死劉婉的那個人么？」
「這就難說了。」
下了飛機之後，夏安彤已經在機場外面等著兩人，本來昨晚她也是打算一起去的，結果卻突然有事離開。
看到程一諾和許穎都沒什麼表情的臉色，夏安彤便猜到了什麼，也沒有追問，上前拉過兩人的行李，直接將許穎送回了律師事務所，這才重新看著攤在副駕駛上的程一諾。
「張達怎麼說，不順利么？」夏安彤發問。
「他沒有見我們？」
「為什麼？」
「不清楚，大概是又反悔了吧。」
程一諾越說聲音越低，還帶著濃濃的鼻音，聽上去十分疲憊。
夏安彤這才意識到不對勁，連忙把車子停到一邊，抬手貼上她的額頭，驚呼出聲：「怎麼這麼燙？你發燒了程一諾！」
「是么？」
程一諾有氣無力的開口，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臉，果然很燙，看來是在飛機上就已經發作了，她一直以為是自己情緒的原因，也沒有多注意。
「這樣不行，趕緊去醫院，再挺下去就給你燒傻了。」
夏安彤說話的同時已經啟動了車子，直接朝著附近的醫院趕去。
挂號、交錢、吊水，夏安彤在醫院樓上樓下的跑著，但是程一諾的情況卻越來越遭，全身發冷，醫院的床位又緊張，之後靠在走廊的椅子上打吊針，全身發抖著。
夏安彤心疼的不行，照了護士來看了幾次，最後護士長都來了，檢查之後也只是一樣的話：「就是發燒，吊完水之後就會有效果，你要是實在擔心的話就讓她多喝點水，好的快一點。」
聽護士這麼說，夏安彤也不好再說什麼，跟著接了一杯水遞到程一諾手裡，只盼著她現在的熱度能趕快退下去。
打了兩個多小時的吊針，程一諾的情況總算有了好轉，因為醫院也實在沒有更好的休息的地方，再加上醫生也說沒什麼大問題，所以兩人便決定先回家去，大床總要比這裡的硬木版舒服很多。
兩個人走到電梯口，看著上面的紅字一點點接近自己的樓層，「叮」聲之後，裡面很快便有人陸陸續續的走了出來，程一諾抬眼便對上了陸言宸的雙眸。
「你、你怎麼在這裡？」
陸言宸顯然對於眼前人的出現有點意外，眼神瞟到她還粘著針孔紗布的手背後更是吃驚，上前便拉住她的手腕：「你吊水了？哪裡不舒服，醫生怎麼說？」
程一諾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他看著他的眼神有些疲憊，衣服也還是上次見他時穿的那套，心裡泛起疑惑，但是表面還是沉穩的開口：「沒事，就是有點發燒。」
「那現在退燒了么，還有沒有其他癥狀？」
陸言宸不放心，連連追問著，拉著她的手腕便想要朝一旁走去，卻被夏安彤直接攔在面前。
她似笑非笑的看著眼前的男人，眼底滿是譏諷：「算了吧，姓陸的，現在想起關心諾諾的身體了，你早幹嘛去了？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怎麼不出來？」
陸言宸皺眉，想起昨天夏安彤好像真的給他打過電話，但是他當時正在搶救室外，陸母的情況不明，他也根本沒心思接她的電話。
「抱歉，我那天有很著急的情況，接不了電話。」
「什麼緊急的情況？你那個胡攪蠻纏的老媽也賞了你耳光么？」
想起昨晚程一諾挨的那一巴掌，夏安彤心裡的火就壓不住，語氣也尖銳起來：「麻煩你回去轉告她一聲，以後就算是再生氣也要搞清楚狀況，不要連自己的兒子是什麼東西都搞不清楚就急著把火都撒在別人身上！」
陸言宸表情一凝，下意識的看向程一諾，卻只見她頭壓的更低，蒼白的臉色看上去十分虛弱，猜到昨天的事情她一定受了委屈，十分心疼，想要安慰卻又不知道能說什麼，此刻夏安彤激動的咒罵倒讓他心裡舒坦一點。
頓了半晌才終於開了口：「這幾天……麻煩你多照顧好她。」
這句話是對夏安彤說的。
程一諾一愣，沒想到他連追問情況的話都沒問，心裡閃過失落，酸意也跟著出來。
夏安彤見他這個樣子，更是氣的咬牙：「一諾，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