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沒有愛情
程母是在當天的下午醒過來的，因為有李醫生的特殊指示，所以負責的醫生格外的用心，在醒來之後又十分嚴謹的做了透徹的檢查，直到確定她的血壓等各項指標都已經恢復正常才終於放心，將程母從加護病房轉到了普通病房。
程一諾看到媽媽睜開眼的瞬間又差點掉下淚來，但又擔心媽媽看到自己哭會不舒服，強忍著淚水問道：「媽，你感覺怎麼樣？還有沒有哪裡覺得不舒服？」
程母的臉色並不好，因為已經連續幾天沒有進食，看上去十分虛弱，嘴唇更是乾燥：「沒事，我挺好的，諾寶別擔心。」
她有些心疼的看著自己的女兒，這樣突然的病倒，她一定嚇壞了。
「你還說沒事，你知不知道你昨天有多嚇人……你身體不舒服為什麼不告訴我……」
見程母的情緒稍稍好了點，程一諾的緊張和擔憂也全都跟著出現，心裡想起昨晚的場景還是忍不住一陣后怕，眼眶中的淚水再一次啪嗒啪嗒的掉下來。
她無法想象如果這個手術不成功或者是昨天送來的不及時會怎麼樣，更不能接受像當年失去爸爸一樣再失去媽媽，她真的會瘋掉的。
「一諾，你不要這樣……」
剛剛送醫生出門的陸言澤剛一進門便聽到了程一諾帶著哭腔的抱怨，於是趕緊快步走上前來開口勸道：「媽現在已經脫離危險了，這說明我們已經足夠幸運了，其他的事情你就不要再追究了，以後我們多注意一點就好了。」
他一邊說一邊將程母的杯子掖好，又轉身從不遠處的餐桌下將椅子拿出來放在程一諾的身後，示意她可以坐下說，然後才淺笑著站在一旁，輕輕的呼了一口氣。
不管怎麼說，眼下都已經是最好的情況了。
程一諾一隻手拉著自己的女兒，側過頭動作十分緩慢的看向陸言澤，眼神中有些歉意：「阿澤也過來了，昨天沒嚇到你吧？」
「沒事的媽。」
陸言澤上前一步走到程一諾的側面，和她緊挨著站到一旁，笑著安慰程母：「我知道你一定會好起來，所以一點也沒害怕。」
「好孩子。」
程母笑的慈祥，動作極輕的點了點頭，滿臉欣慰。
程一諾見狀，想想自己的確也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糾結那些以前的事情，於是微微向前傾了傾身子：「媽，昨天給你手術的是我公公的同學，是我阿澤打電話找來的,你的手術多虧有他在才能這麼成功。」
「是么。」
程母嘴角動了動，眼神亮了一下又暗下去：「那可真的是太麻煩你公公了。」
程一諾在一旁看出媽媽的意思，也明白她剛剛表情中的不自然是來自何處，在她心裡，一直以來都認為程一諾能嫁給陸言澤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她對陸言澤唯一的不滿意可能就是陸家的家世，書香門第，門檻太高，她一度擔心自己的女兒嫁過去之後會因為家世自卑或者在陸家不被重視，所以對陸家幾乎沒有任何提機會的地方。
可是這次卻承了人家這麼大的人情，程母心裡難免會多想一些其他的。
「沒事的，都是一家人，這些都是應該的。」
陸言澤以為陸母只是簡單的感謝，並沒有想太多，笑著點頭應聲。
陸母沒有再說什麼，勉強的笑了下：「阿澤，你是不是昨天晚上趕過來還沒有回去啊，這裡有一諾照顧我就好了，你工作忙，可別耽誤了。」
程一諾聞言也跟著開口：「對，我在這裡照顧就行了，你先回去睡一覺吧。」
陸言澤見狀也不再推脫，抬起手腕看了下時間，隨後朝著程一諾點點頭：「那我先回去一次，你這邊有什麼事情再給我打電話。」
「好。」
母女兩人都點頭。
陸言澤離開醫院之前又去了一次醫院的前台，幫程母繳了一點醫藥費，確定程母的情況已經基本穩定后才終於放心回去補眠。
其實他並不確定自己做這麼多的初衷是什麼，但是在聽到程一諾的哭聲的那一瞬間，他心裡卻突然冒出一種責任感，這種感覺驅使著他來到醫院處理所有的事情，包括讓程一諾停止哭泣。
陸言澤回去的時候沒有開車，他已經有近三十六個小時沒睡覺，疲勞駕駛很容易發生事故，所以出了醫院他便攔了計程車。
剛到小區門口，陸言澤便看到了不遠處樹蔭下沾著的人影，只穿了一件白襯衫的陸言宸帶著一貫的嚴謹表情，眼神轉過來也看到了他，卻沒有要走過來的意思。
「有什麼事可不可以等到明天再說，我現在只想睡覺。」
走到陸言宸身邊停下，陸言澤困的幾乎已經睜不開眼睛，他一隻手摸著自己的後頸，抬頭對著自己大哥開口。
陸言宸依舊面無表情，語氣堅定的吐出三個字：「不可以。」
陸言澤投降：「……好，你說。」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和一諾的事情的？」陸言宸問。
陸言澤：「具體的時間也不記得了，偶爾發現的。」
「你打算什麼時候和她離婚？」
「還不知道，總要把眼前的事情忙過去再談這個。」
最難以啟齒的兩個問題，陸言澤卻都回答的十分淡然，甚至語氣都沒有任何的起伏變化。
陸言宸沉默，不知是在考慮什麼還是想著接下來要說的話，一時間相對無言。
「阿澤。」
陸言宸叫他，語氣很平：「我在四年前曾經很喜歡一個女孩，但是陰差陽錯，還沒有來得及告訴她我就出了國，而且一直誤會她拒絕了我。」
他頓了一下，繼續說：「兩年前，我回國，你結婚，我連句恭喜都沒有對你說就再次出國，是因為我擔心我留下來會破壞你的婚姻，我那個時候以為很完美的婚姻。」
「所以——你現在覺得我的婚姻不完美了？」
陸言澤眼裡的困意漸漸斂起，勾著嘴角反問著自己的大哥。
他們兩人的個頭差不多，這個時候站在一起的氣勢也差不多，互相看著對方，都想要先知道自己的答案。
陸言宸眼眸微咪，他對於陸言澤的反映有些意外，他一點都不吃驚他和程一諾早就認識的事情，難道說他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他頓了一下：「沒有愛情的婚姻都是不完美的。」
「你怎麼知道我們之間沒有愛情？」陸言澤的眸中微微升起了涼意。
「慕北，徐思璐，還有你們工作室那個據說已經懷孕的模特，你就打算用這些來向我證明你們之間有愛情？」
陸言宸表情很淡，但是語氣卻很冷，隱約帶著一點點的嘲諷。
「調查的這麼清楚，看來真的惦記了很久了。」
陸言澤點了點頭，似笑非笑了開了口，抬手按了一下自己的太陽穴：「沒錯，我和程一諾根本就不是因為彼此相愛才結的婚，而是因為交易，她有所求，我有所需，於是才結了婚。」
陸言宸：「……繼續！」
「但就算是這樣又如何？大哥，你不會真的以為你和她之間還有可能吧？」
陸言澤笑的沒有任何溫度，他轉了一下身子又轉了回來：「一諾作為我的老婆出現在陸家都會被各種挑剔，冷嘲熱諷更是無數，你覺得如果有一天你和爸媽介紹她是自己的女朋友，爸媽會同意？」
「這用不著你來操心！」陸言宸有些煩躁。
陸言澤冷笑：「我是有別的女人，我不光有寧雅，我甚至還有其他的模特，可是你呢，你身邊不是也圍著一個從小到大一直喜歡你的林蔓么？在這方面，你真的沒資格說我什麼。」
「我和林蔓沒關係，不要把我和她放在一起。」
「這個你還是回去和爸媽說吧，看看他們會不會相信這個話。」
話音落下，他便轉身朝著小區門口的方向走去。
陸言宸表情冷靜，但是心裡卻亂成了一團，他來不及去想陸言澤剛剛狀似警告的話，腦海中忽然想起陸言澤第一次帶程一諾回陸家時的情形，如果說，他從那個時候就已經知道了他和程一諾認識的事情，那麼為什麼還會有這個貌合神離的婚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