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我可以出去
「陸言宸！」
程一諾緊張的在身後叫了他一聲，心跳加速，語氣中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她有種預感，如果現在陸言澤真的將剛剛的那個問題當著陸言宸的面前再問一次，那麼陸言宸肯定會把他們之間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她不能任由他這樣做。
陸言澤看著兩人，攥著酒杯的手仍然在輕晃著，半晌，突然笑了下：「大哥，你怎麼突然這麼嚴肅了？是不是剛才媽把氣都撒在你身上了？」
他這句玩笑一樣的話一說出來，陸言宸明顯能感覺到自己身後的女人鬆了一口氣，至於為什麼，他不用想也知道。
陸言宸沒有開口，頓了半晌又轉過身重新走到門口，程一諾這才注意到他剛剛進門的時候手裡還拎著一個袋子，裡面裝著一個方形的東西，是那份陸言澤沒有帶走的禮物。
「你的禮物，不管是誰買的，生日快樂。」
將手中的盒子重新遞給陸言澤，陸言宸順勢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
陸言澤接過盒子，放在耳邊晃了一下，卻沒有打開，笑著問道：「是模型吧？」
見陸言宸沒有回答，他又繼續開口：「能這麼到處搜刮這些已經絕版的模型送給我，除了你也沒別人了。」
陸言澤說這話的時候正抬手朝著兩個杯子裡面倒酒，倒滿之後將剛剛程一諾用過的杯子推到陸言宸面前，然後舉起自己的杯子：「大哥，你陪我喝點吧。」
陸言宸沒有開口，但是手上的動作卻已經做出來，拿起面前的杯子，一飲而盡。
一瓶酒很快就見了底，但是房間中的氣氛卻漸漸的融洽起來。
程一諾不知道為什麼陸言澤最後還是沒有問出那個問題，但是她心裡卻隱約覺得，陸言澤肯定已經知道了些什麼，只不過礙於陸言宸，而選擇了裝糊塗。
她沒有再上前，而是坐在距離沙發遠一點的椅子上，聽著客廳中兩人喃喃的說著一些以前的事情，偶爾還會幼稚的爭辯幾句，不由得覺得有些好笑。
看著眼前的兩人，程一諾一度以為所有的不甘和怨恨都會在此時的兄弟之間慢慢化解，卻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所有人都放下心防的夜晚，竟然只之後所有悲劇和糾纏的開始。
沙發四周很快倒下了很多易拉罐，他們兩個在把紅酒喝完之後又把陸言澤剛剛搬上來的啤酒喝完了，程一諾約莫著數量有點多，剛準備上前勸兩人差不多行了，就聽到陸言澤醉醺醺的聲音傳過來：
「一諾——」
他拖著長長的尾音，或許是因為醉酒的原因，語氣中帶著熟稔的親昵，程一諾明顯看到陸言宸的身子僵了一下。
「怎麼了？」
她忽略掉那個人的反應，起身朝著陸言澤的方向看過去。
「書房裡面還有酒，上次……上次誰送我的了……你幫我取過來……」
陸言澤喝的有點多，聽上去說話都有些支吾，但還是表達清楚了自己的意思。
程一諾本來想說別喝了，但是看到陸言宸又咽了回去，轉身朝著書房走去。
她很少來陸言澤的書房，一是因為她很少在這裡住，並不是很熟悉這裡，其次就是因為陸言澤的工作怎麼說也是偏設計類，不喜歡別人打擾，所以程一諾就算是有必須留在這裡的情況，也都離他這間工作用的書房遠遠的。
推門進去，她打開最裡面的櫃門，仔細翻找著，卻怎麼也沒見到他說的酒，都是一些設計圖和文件之類的東西。
她皺著眉頭，正在想著是不是他記錯了地方，一抬頭，便看到了柜子最上面的格子，果然放著兩個酒瓶，包裝有些精緻，看上去價格不菲的樣子。
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高度應該難不倒她。
這樣想著，程一諾便踮著腳湊上前去，很快摸到了酒瓶，但是卻在拿下來的一瞬間，手臂碰到了旁邊格子中的一摞文件，嘩啦啦的一聲，散落一地。
她低咒了一句，立馬將酒瓶放在一旁的書桌上，然後蹲在地上快速整理著，想要趕緊恢復原狀然後離開這裡。
但就在她拿起地上最後的幾張紙時，卻忽然在上面看到了一個特別熟悉的名字，儘管她並沒有見過這個人，但是這兩個字，在任何時候都能引起她的注意力。
是劉婉。
不光是名字，還有很多具體的資料，包括她工作的那家廠子，居住的地方，甚至是父母居住的地方。
除了這些，還有很多當年那場車禍的資料，那個卡車司機的資料也在裡面，甚至還有他的照片。
程一諾一頁一頁的翻著這些，感覺心裡砰砰的跳動著，抓著紙張的手輕微的顫抖著，電腦室卻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這些紙張似乎也有一些年頭了，有很多的頁腳已經微微泛黃髮皺，看得出這些東西的主人已經翻閱了無數次。
慌亂和鎮靜同時席捲著她的腦海，程一諾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這些資料太詳細，詳細到連很多她都不知道的事情這上面都有明顯的標記。
她的動作越來越快，從最開始的瀏覽變成翻找，她猶豫，這裡面肯定也會有她爸爸的資料，甚至連她的都會有。
「你在幹嘛？」
一道突兀的男聲響起，程一諾被嚇了一跳，猛地向後退了一下跌坐在地上，手中的東西再次散落在一旁。
她表示十分慌亂，甚至牙齒都跟著打顫：「沒、沒什麼，我不小心碰掉了……收拾一下……」
她一邊說一邊快速的爬起來，跪在這些紙張面前動作極快的想要撿起來，但是忙中出錯，一個不注意剛剛斂好的一疊又掉了下去，十分狼狽。
陸言宸看出她的不對勁，朝著她的方向走了兩步：「這都是什麼東西，怎麼掉了一地？」
「你不要動！」
程一諾突然有些尖銳的開口，猛地站起身擋在陸言宸的面前，雙手攔住他，臉色蒼白：「這是我弄掉的，我自己收拾就好，你出去吧，這是你們要的酒！」
她邊說著邊轉身把剛剛取下來的酒拿起來遞給面前的陸言宸，但是身子卻一直擋在陸言宸面前，生怕他看到地上的東西。
如果沒有她這麼明顯的動作，陸言宸真的會相信她只是不小心弄亂了東西在這裡收拾，但是看著她這麼明顯的護著這些東西的樣子，他突然很想知道地上散落的都是什麼。
他沒有去接酒瓶，低眸瞟了她一眼，有些懶散的開口：「不需要了，阿澤已經睡著了，我把他送回卧室了。」
「哦……這樣啊……」
程一諾聽了他的話又把酒杯收回來放在剛剛的位置，臉上的慌亂愈加的明顯，空出來的雙手也不知道該放在哪裡，無意識的攏了一下頭髮，最後又用力的攥了攥。
她在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陸言宸看的出來。
他側頭朝著凌亂的地上掃了一眼，側身靠在一旁的桌子上，雙手環胸，低聲開口：「什麼東西啊？」
程一諾瞬間明白，他根本已經發現了地上的東西不對勁，而且根本也沒有就這麼放過他的打算。
想到這，她心裡的不安像是一下子消散了許多。
輕呼一口氣，程一諾重新抬起頭看著面前的人，面無表情的開口：「你出去。」
陸言宸是靠坐在身後的書桌上，因為彎著腿，看起來和她差不多高，兩個人對視著，都沒什麼表情。
半晌，他終於懶散的笑了一下：「我憑什麼要聽你的？」
程一諾：「……」
「你是我什麼人啊？」陸言宸又問。
程一諾咬牙，看出他是在有意難為自己，嘴角動了動：「就憑這裡是我家，你現在出去。」
「你家？」
陸言宸哼笑著重複了一句，抬眼環視了一圈四周，不屑的開口：「你覺得你用這個理由，能說的過去么？」
程一諾沒有開口，一直盯著他臉上看。
「那些都是什麼東西？」
陸言宸又問了一下，朝著地上的方向抬了下下巴。
「和你沒關係。」
程一諾說完這句話就轉身再次低下身，比前兩次動作更快的收拾著東西，像是生怕被身後的人看到一樣。
「程一諾。」
陸言宸叫她的名字，站直身體朝著她的方向走了一步。
程一諾猛地站起身，通紅的雙眼盯著他，聲音顫抖：「陸言宸你真的不要過來，你不能看這些東西。」
她說的是你不能看，不是不要看。一字之差，足以表示出她的堅決。
她後來想起自己當天莫名的激動，一直不知道為什麼會那樣，像是想要努力的遮掩什麼，遮掩一些不想被他知道的事情。
陸言宸抿唇看著她的表情，知道地上的東西對她來說很重要，他很想知道那是什麼，但是也很不願意看到她現在的表情。
「我出去可以。」
他終於開口，看著程一諾：「我甚至還可以當作今天什麼都沒看見。」
「謝謝……」
「但是我有條件。」
他打算她的話，頓了一下繼續開口，黑眸澄亮：「你今天晚上得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