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四年前的信
程一諾沒想到會這麼快就見到在徐思璐的手機中看到的那個女人，更沒想到兩個人的第一次見面竟然會是在醫院。
接到陸言澤的電話的時候她正在跟進秦凡的項目，因為是商業用房，再加上秦凡挑剔的態度，所以她不得不特別用心，從開始便跟著團隊一起。
她有些費力的從大褂子的口袋中找出電話，房間里有電鑽在響，嗡嗡的聲音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麼，她對著話筒喊了一聲「你等我一下啊」，然後便推門走了出去，到了外面安靜的地方才又開口：「怎麼了，你找我啊？」
陸言澤的聲音中帶著無助的慌亂：「一諾，我這會兒是實在沒辦法了，我店裡有個女生出了車禍，她在洛城沒什麼親人，我在外地出差回不去，你看看能不能幫我去醫院看下她怎麼樣了？」
程一諾很少見到陸言澤這麼慌張的樣子，知道要不是事情嚴重他肯定不會打這個電話的，於是立馬答應：「好，你把她的姓名和電話發給我，在哪個醫院，我現在就過去。」
「好，我這就發給你。」
不到半個小時，程一諾便趕到了那家醫院，按照陸言澤給她的資料，很快便從護士那裡問到了那個女生的病房，急匆匆的跑了過去，但是卻在看到她的長相后愣在了原地。
是徐思璐手機照片上的那個女生。
那是一張很精緻的臉，很有辨識度，標準的模特身材讓她的氣質更加出眾，本人比照片上還要好看，怪不得把陸言澤急成那個樣子，這樣的女人恐怕沒有男人能拒絕的了吧。
輕輕敲了敲門，她和病房中的其他醫生同時看了過來。
程一諾朝著裡面的人點了點頭，開口：「請問是寧雅小姐么？」
「我是，你是哪位？」
躺在病床上的人聲音弱弱的，避開醫生擋著她的身影朝外面看著，程一諾這才看見她的手腕上已經打了石膏，看起來傷的的確不輕。
她頓了頓，上前幾步開口：「你好，我是陸言澤的朋友，是他讓給過來看你的。」
「哦。」
寧雅點了點頭，看上去又像是要哭的樣子。
程一諾見她這樣，明白也問不出什麼，於是抬眼看向醫生：「請問她現在的情況怎麼樣，嚴重么？」
站在一旁的醫生將口罩摘下來，手裡的手套也脫下來放在一旁醫護人員的托盤裡，開口交代：「情況還好，右臂骨折已經打了石膏，身上沒有其他傷處，接下來就是靜養了。」
「好，那我現在去辦住院手續。」
聽到醫生這麼說，程一諾心裡鬆了一口氣，轉身跟著護士便出去辦手續，在回來的途中撥通了陸言澤的電話，將這邊的情況和他說了一下。
陸言澤長長的鬆了一口氣，頓了半晌才再次開口：「一諾，謝謝你。」
程一諾有點不習慣他這樣，故意開玩笑：「謝我就不用了，不過醫藥費的賬單我可全都保存好了，等你全都給我報銷呢。」
「沒問題。」
陸言澤回答的痛快，連像平時一樣的調侃一下都沒有，這不禁讓程一諾更加不自然。
她心裡有些猶豫，不知道自己是要追問清楚還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只是還沒等她做出決定，陸言澤便再次開了口：「一諾，你不要多想，我和她的關係……我回去再和你解釋，但是一定拜託你照顧好她。」
程一諾微微愕然，她有些沒搞懂陸言澤話語中的解釋是什麼意思，不管從什麼角度上看，她似乎都不是那個有立場要求他解釋這種事情的人吧。
她心裡這樣想著，但卻沒準備問出來，至少不能是現在就問出來。
「好，我知道了，我會多用心的。」
程一諾滿口答應，又聽著陸言澤交代了一些照顧寧雅要注意的事情，這才掛斷了電話。
再次回到病房的時候，醫生和醫護人員都已經離開，寧雅正起身去抓著腳下的被子，她手臂打著石膏，努力的幾次都沒有抓到被子。
程一諾走過去，拿起被子蓋在她的身上，然後又蹲下身將病床調到適當的高度，這才起身站在床邊，淺笑著看她：「餓了么，想吃什麼，我下樓去給你買。」
寧雅抬起頭，臉上還掛著淚痕：「我不餓，不想吃。」
程一諾聳了聳肩，沒有再說什麼，轉頭打量著病房，看著周圍的設施。
病房中安靜了一會兒，身後的人很快就沉不住氣，開口問道：「你、你是言澤的朋友么？」
言澤。
很親昵的稱呼，程一諾的猜測又一次得到了證實。
「算是吧。」
她沒有否認，也不想和她多費口舌去解釋她和陸言澤之間的關係。
轉過身來，她重新看向寧雅：「你呢，是他什麼人？」
「他沒有告訴你么？」
寧雅眼神中亮了亮，提起陸言澤的時候嘴角終於有了點笑意，有些羞赧的開口：「他、他是我男朋友。」
果然！
徐思璐真的沒有在騙她。
之後，程一諾沒有再刻意的追問什麼，倒是寧雅彷彿來了興緻，像是終於找到了能聊的話題，滔滔不絕的將她和陸言澤認識的過程全都告訴了程一諾，目光慢慢都是一個小女生對愛情的嚮往和期待。
很簡單的相遇，她是模特，跟著公司的安排去給陸言澤的服裝走秀，誤打誤撞和陸言澤相識，之後便像無數正常男人追求喜歡的女人一樣，鮮花、豪車還有浪漫的燭光晚餐，這一切的一切滿足了一個初嘗愛情的小女生所有對愛情的想象，然後便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
程一諾故意仔細聽了幾個時間點，和徐思璐說的都差不多，和慕北的反常也都對得上。
到了這裡似乎一切就很明了了，至少眼前的這個寧雅和陸言澤之間的關係是真實存在的，她雖然不明白陸言澤的轉變是為什麼，但是也不想去職責什麼，畢竟就算拋開婚姻這層關係，她和陸言澤還是很好的朋友，至少在她心裡，一直都是這麼以為的。
給寧雅找了滿意的護工，又去商場給她買了換洗的衣服送回去，搞定了這一切之後，程一諾才離開醫院。
結果剛一走出醫院，秦牧的電話便打了過來，不等她開口，就聽到他壓低的聲音：「趕緊回到裝修那裡，小美說秦凡親自去盯了。」
程一諾心裡暗叫一聲「不好」，掛斷電話之後立馬走到路邊招著計程車回到裝修點，結果一進門便看到了秦凡那張欠扁的臭臉。
「呦，這不是我們程大設計師么，這是去逛街了還是吃飯了，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秦凡看見她，坐在椅子上的身子動也沒動，陰陽怪氣的開口，滿滿的諷刺味道。
程一諾抿著嘴，走上前看了一下手下人的進度，並沒有拖慢，而且也沒有應付，心裡便有了點力氣，回頭看著秦凡：「我們的合同里有要求設計師必須無時無刻都在裝修現場這一條么？」
秦凡聳了聳肩，不甚在意的開口：「不清楚，你也知道這份合同我是隨便簽的，誰會關心裏面寫了什麼？」
他這樣絲毫不在意的態度讓程一諾心裡驀然惱火，自己辛辛苦苦熬夜趕出來的設計在他眼裡竟然這麼沒有價值，對於她來說，沒有比這更大的侮辱了。
兩個人眼神對峙著，雙方都不服氣的樣子，直到程一諾的手機震動，她低頭掃了一眼，是陸言宸，直接按掉。
再次抬起頭，卻見秦凡又是那副似笑非笑的嘲弄樣子，滿是明了的眼神在她身上打量著，讓她極為不爽。
秦凡沒有再多說，轉身便朝著裡面的房間走去。
程一諾手指攥成拳，咬了咬牙跟了上去，在沒人的地方開口：「秦凡，我們談談。」
她沒有叫秦總，就代表著這次談話是以私人身份，秦凡自然也猜出她的意思，轉過身看她：「談什麼？」
「你對我有敵意。」這句話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從和他第一次見面程一諾就發現了這個問題，但是卻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麼，還有他知道的那些自己大學時的事情，都讓她十分不解：「為什麼？我有哪裡得罪你？」
「你能有什麼得罪我的啊，像我們這種人什麼時候能入得了程系花的眼啊？」秦凡撇撇嘴，譏誚的意味更加明顯。
程一諾壓住自己心裡的火氣：「我來找你不是要聽你這些冷嘲熱諷的，你如果還有正常人的思維的話還不如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問我怎麼回事？我還想問你怎麼回事呢？」
秦凡的語氣驀然升高，轉過頭瞪著程一諾：「你不是在四年前就已經拒絕了陸言宸么？現在又和他這個樣子算什麼，怎麼，看著他現在出息了覺得有前途了又靠上來？程一諾，你還真把自己當仙女、以為所有男人都必須圍著你轉了是吧？」
程一諾被他驟然升起的怒氣嚇了一跳，但是仍然沒有忽略掉他話中最有用的部分，皺眉發問：「我四年前拒絕過他是什麼意思？你們四年前就認識我？」
秦凡本來還想繼續譏諷，但是看她一臉無辜的樣子似乎也不像是裝出來的，微微有些氣餒，半晌才終於涼涼的說出一句：「陸言宸四年前給你寫過一封信，你別跟我說你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