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逝
田子航的壽宴辦的熱鬧溫馨卻又不失低調。
沒辦法，按著田子航的意思，這事兒本來就不辦！
熱鬧了一整天。
一家人回到家，在一起吃過晚飯後又坐著說了會子話。
田子航是到時間準時睡覺。
九點半準時回房睡覺。
這一點兒還是陳墨言這幾年來特意盯著他改過來的。
按著以前的作息時間，田子航是忙的時侯忙死，閑的時侯……嗯，一天天的閑！
以往年輕的時侯也就罷了。
可是這幾年來，隨著年齡一年年的增長。
田子航的身體直接走下坡路啊。
在幾次因為小感冒，鬧到最後都進了醫院之後。
陳墨言自然不會再輕易放過這事兒。
親自盯著，早起早睡。
然後就是吃食上頭，一律改為營養而清淡些的吃食。
而且不止是他一個人改口味。
整個家都跟著改！
這也是陳墨言為著齊阿姨著想。
都是上了年紀的人啊，能注意的就注意些吧。
不管怎麼樣，她是真的想讓身邊這些人健康些，再健康一些……
躺在床上。
田子航看著窗外的月色，卻是怎麼也睡不著。
以往也會有失眠睡不著覺的時侯。
他基本上都是默默的數上那麼一回兩回的數字。
從一數到百，再從百數到一的。
來回幾次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可是今天卻是怎麼也睡不著。
看著窗外的月色，水一般的蕩漾著，彷彿那水波中慢慢映出一張巧笑嫣然的臉。
是那樣的熟悉，卻又彷彿帶著幾分讓他都驚慌的久違感！
半靠在床上。
田子航看著那張臉龐，慢慢的，他就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眼淚就那麼的溢了出來。
「子佳，你在那邊一定很寂寞吧？」
「你打小性子死倔不假，但是人呢卻又矯情，又怕黑又怕冷的，也不知道那邊現在還會不會讓你害怕？」
當然，他卻是打死都不知道，賀子佳的怕冷又黑的，那都是因為面對著的人是他！
「我也累了，你別急，再等等啊，再等等我……」
默默的看著月色中的那張臉龐，他的聲音裡頭滿是笑意。
這人的一輩子啊，總是有些不甘心的。
就比如他吧。
最開始那會，他哪裡能想到自己會有這麼一天？
找到了自己的閨女，並且認了回來？
很早他就想著啊，嗯，自己的女兒回到自己身邊了啊，哪怕他馬上死也是心甘情願。
後來，言言真的認了回來。
可是他哪裡捨得只留她一個人在這世上？
所以，哪怕當初賀子佳離世，他是真的想死，一心一意想跟著她一塊走……
可到最後，他還是咬牙撐了下來。
再就是後來，幾個寶出生。
雖然他表面上不怎麼樣，甚至還老是和自家老頭子吵架。
覺得他太過溺愛幾個孩子。
可是事實上，他又何嘗不是無條件沒底線的疼著寵著他們？
不過就是前面有個老頭子擋著罷了。
如今，按著道理來言吧，應該是沒什麼心愿了吧？
可是他還是不捨得。
他貪心的想，要是自己能看到幾個孩子成家該多好？
立業什麼的有自己閨女這麼大的家底在。
有顧薄軒這麼個當爸的在。
他是一點兒都不擔心。
更何況自家幾個孩子都爭氣啊，如今這才大學畢業呢，這年紀輕輕的就成了學校的風雲人物！
包括四寶這個女孩子在內。
哪個不是她們學校教授爭相搶著要往回搶的人？
再說了，就憑他們家，哪怕幾個孩子沒什麼成績，坐吃山空呢。
也能過一輩子的！
至於下一小輩兒的？
田子航笑著搖搖頭，他這人都要活不了多久了，兩眼一閉知道個什麼啊。
到那個時侯啊。
真正要操心擔心這些晚輩的，怕就會是自家閨女和顧家那小子嘍。
他親眼看著長大，親自帶大的，是四個孫子！
要是能看到他們結婚。
哪怕是找個穩定的男女朋友呢。
田子航也覺得自己是能真正安心了吧？
沒看到這四個孩子穩定下來……
他就是走，怕是心裡頭也會留有一絲的遺憾吧？
這是田子航臨睡前最後的一個念頭。
也是，他臨終前的最大的遺憾！
這一晚上，田子航一睡，就再也沒有醒過來。
帶著遺憾離世。
第二天早上，陳墨言是六點半起床的。
洗臉刷牙走到院子裡頭。
齊阿姨和另外的兩個人已經在煮早飯。
看到陳墨言起來，齊阿姨笑著讓她再去睡會兒，
「昨天累壞了吧，言言你還是再回去睡會兒吧。」
陳墨言搖搖頭，「我爸還沒起來嗎？」
「沒呢，應該是昨天累壞了……」
陳墨言卻是心裡頭莫名的有些不安，轉身朝著緊閉的房門走過去，
「我去看看。」
站在門前。
她抬手，突然就覺得心裡頭一緊，疼的直抽抽！
導至她身子都輕輕的晃了兩下。
手扶了下牆才站穩。
陳墨言的眉頭擰了下，一顆心撲通撲通直跳。
她抬手敲了兩下門，沒反應。
全身上下，包括頭髮絲都傳出來的那股子怪異和慌張感讓她再也待不住。
陳墨言抬手推門走了進去。
卧室的門虛掩。
她輕輕喊了兩聲，「爸，爸……」
心慌。
陳墨言幾乎是抖著唇進了卧室。
就那麼一眼，她整個人就覺得全身發冷，兩腿發軟的站不住。
跌跌撞撞的朝著床前撲過去，
「爸，爸……」
床上。
田子航已經沒有了呼吸。
唯獨他臉上的笑，卻是宛若生前。
如果不是他全身發冷，沒有半點的呼吸，遠遠瞧著，陳墨言都以為還在睡！
「爸！」
撕心咧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