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小姐,我叫季遲
這一句話算是對南堇歌所有疑問的交代,孩子的父親名字叫做季遲,和那個有著三個字的名字的男人的名姓,只有一個字相似,除了湊巧長的有點兒像,再也沒有其他的交集。
一切都是她想得太多。
南堇歌將手伸進兜中,背過身子迅速地離開了房間。
所有的鬧劇,就到此結束吧!
這個世界上,哪裡還有什麼季涼北!
沒有季涼北,南堇歌也不需要是南堇歌了!
她拿出手機,上面是已經有些陌生的銀狐標誌了,這三年來,除了第一個還沒有完成的任務,她幾乎沒有接受過什麼新的目標。
主要是三年前那兩個目標,讓她和師父之間雖然什麼語言都沒有說,但是卻隔出了一道鴻溝,橫亘在兩個人中間,無法跨越。
訊息是秦天發來的。
「新動向:當初那個設計師早已身亡,具體的死亡原因還不清晰,據說這個案子被塵封了,唯一可以確認的就是,他是死在了北城。」
南堇歌收好了訊息,她現在根本就沒有辦法對這個任務做出什麼貢獻,季涼北已經死了,她唯一的線索斷了,季啟和是個老狐狸似的任務,對於她的防備心重之又重,她根本對季家的東西沒有可乘之機。
況且,她一提到這個話題,心裡就像是有千百個蟲子在啃噬一般,如果當初不是因為這個任務見到了季涼北,如果不是利用了季涼北的信任。
她現在,不用日夜沉浸在這樣的痛苦之中。
她的得失是失衡的。
南堇歌緊緊外套的衣領,迴避著身後一直緊隨著的車輛,利用小巷的優勢將身後的車甩掉。
不用看,她都知道身後的車是誰。
那個男人,即使是在三年前失敗了,還是仍然堅持想要拿南堇歌身上的一顆腎臟,去救那個躺在床上苟延殘喘的人。
愛情的力量真是偉大。
可是孟煥不會知道,南婉婉五年前最後一次從病床上站立起來的時候,做的第一件事兒是參加季涼北的葬禮。
南堇歌從轉角出來,一輛紅色的張揚跑車橫在她的眼前,車裡的女孩兒摘下眼睛,挑了挑秀眉,張狂而秀麗的聲音,「喝一杯。」
作為將南堇歌領入模特界的導師,她們兩個的友誼是從酒開始的。
燈光照在南堇歌的臉上,這裡面誰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也正是這樣,南堇歌反而能夠更容易放鬆。
「把男人吧,光喝酒多無聊。反正這裡面的男人也都是黃金的,419也不吃虧。」
「多半是彎的。」
「不試試怎麼知道?!」
「怎麼試?!」
「你先來。」陸半夏說著拿出一個啤酒瓶,輕輕一旋,「待會兒瓶子指的方向,你隨便挑一個男的。」
「玩這麼大的嗎?!」
這個地方雖然安全性高,但是裡面的男人的貨色也不敢保證,萬一招惹上了什麼麻煩的人物,有的時候可不是419可以解決問題的。
「這就不敢了!?陸半夏一掌將撐在左邊臉頰的手拍在吧台之上,挑起細眉看著南堇歌,「怎麼進圈子的時間越長,你的膽子反而越來越小了?!」
女孩兒酒紅色的頭髮在燈光之中折射出別樣的風情,衝擊著南堇歌的眼睛。
她左手拿過一瓶酒,用嘴將瓶蓋掀開,優雅地喝了一口,對著右邊的男人熟練地吹了一個口哨。
南堇歌抓過她的酒瓶,喝了一口。
「你這樣林見深都不管的嗎?!」
女孩兒眸色一頓,「他從來就沒有管過我啊!什麼時候什麼人跟你說過,林見深是要管我的了?!」
南堇歌竟然無言以對。
說時遲那時是真的遲了,陸半夏將手中的瓶子再次翻轉,瓶頸最終停留在了門口的方向。
陸半夏一把遮住南堇歌的名字,「玩不玩兒?!一句乾脆話!」
「玩兒!不玩兒的是龜兒子!」
女孩兒這才放開遮住南堇歌雙眼的手,南堇歌回頭一望,大事兒不好。
門口方向的男人就一個。
那件衣服還是她熟悉的衣服,昨天晚上看見的那個男人穿著的。
高挺的身影在門口穿梭著。
南堇歌覺得自己整個心臟都處於停止跳動的狀態,視線緊緊地跟隨著男子的身影挪動。
他似乎是在找人,只是燈光模糊,只一個側顏,南堇歌還是看不清楚他的容貌。
但就是這樣朦朦朧朧的輪廓,更加讓他跟記憶中的那個身影重合。
身邊的女子笑了笑,這就是典型的口嫌體正直。
嘴上說著不要,可是只是一個眼神,就把自己出賣得徹底。
男子似乎有了什麼感應,回過頭盯著南堇歌的方向。
陸半夏一口啤酒噴了出來,五官擰在了一起,這這這……這豈不是詐屍現場!
就算是酒吧裡面的燈光陰暗,男子的五官還是十分的顯眼,就算是孿生兄弟也不可能這般的相似。
挺直的鼻樑,菲薄的嘴唇,最重要的是那一雙墨色的眼睛,每一寸地方和她印象中的季涼北相似度都是百分之百。
季涼北……沒有死?!
她猛地轉過頭看著南堇歌的表情。
只見到南堇歌的眼神和那個男子的眼神在空氣中撞到一起,兩個人都按兵不動。
僵持過了幾分鐘,男子首先勾起嘴角走到南堇歌的面前,將一個精緻的小袋子遞到南堇歌的面前。
女子並沒有伸手去接。
隔壁陸半夏更是傻眼,伸手滑過季涼北的臉龐。
「是真的!」
男子有些不悅地移開了臉,雙眼重新回歸到南堇歌的臉上,「南小姐?」
不是南堇歌,也不是其他的,他們兩個見面的第一句話是一句生疏的南小姐。
南堇歌收拾好自己的情緒,低聲說了一句,「什麼意思?!」
「你的項鏈斷到了我的家裡,我替你修好了送回來。」
南堇歌伸手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摸,果然沒有了蹤跡。
是那條北極星吊墜的項鏈。
手指在鎖骨之間遊走了幾下,南堇歌將視線逡巡在男子的脖子之間和故意躲避的距離之間,「送給你了。」
「南小姐,這是女式的項鏈。」
「你不要的話,丟掉就好了。」
男子輕聲回應了一個「哦」字,然後乾脆利落地轉身。
走到一個小茶几的旁邊,乾脆地將手中的小袋子扔了進去。
陸半夏原地懵圈,扯著喉嚨喊了一句「季涼北!」
男子頓住了腳步,高挺的身子卡在了過道之中。
陸半夏笑了,轉身看見南堇歌的星眸之中也閃著希望的光彩。
只是男子轉過身子,勾起了雙唇,眉眼之間都是陌生的溫柔和謙和,「小姐,我叫季遲。」
南堇歌心裡燃起來的火焰直接被一桶水給澆滅。
他用簡簡單單的幾個字打斷了她三年的希望。
她回過身子,拿起吧台上的那瓶酒,直接灌了進去,液體順著嘴角流了出來,將她精緻的裙身打濕,她就像是在絕壁中開放的花一樣,孤獨而絕望。
「你別鬧了,堇歌,今天我們不玩兒了,那個瓶子不算數的,好不好?!」
陸半夏將她手中的瓶子搶了過來,但是女子並不領情,轉身又從吧台上拿了一瓶,持續地向著嘴裡灌去。
只是這次,瓶身上多了一隻大手,輕而易舉地掌握了全局,男子的聲音清冷不容反駁,「給我。」
南堇歌的動作呆愣,視線遨遊在男子墨色眼睛裡面。
瓶子不自覺地就脫離了自己的雙手。
男子將南堇歌的手放到自己的脖子上,將她的身子輕輕一帶,女子微紅的臉蛋變貼在了他的胸膛之上,一股清爽的牛奶味道,他不由得向外推推她的肩膀,隔開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我送你回去吧,南小姐,你喝多了。」
話剛剛說完,南堇歌的另一隻手已經自覺地伸到了他的脖子之上,就像是一隻樹袋熊一樣,掛在男子的身上。
陸半夏扶額,翻了一個白眼,南堇歌你的酒德呢!正常時候的酒量可不是這樣的,這就是傳說中的酒不醉人人自醉嗎?!
兩個人剛一出門,就是一陣冷風,懷中的女子迅速朝著男子的風衣裡面鑽,只是男子還是用手隔開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做得非常得體的樣子。
只是不一陣兒,懷中的人還是禁不住出了幺蛾子,一個抬頭仰頭,直接將污穢的東西吐了季遲一身。
男子面色平靜地看看始作俑者,女子卻是帶著酡紅的雙頰盯著男子,神色之中全是看好戲的模樣,季遲一句話都沒有說,默默地拿出了自己的手巾,開始擦起來。
「季涼北!」女孩兒的聲音就像是罌粟花一般,透著迷離和些許的朦朧,飄進男子的耳膜,「你以為你這樣躲著我就看不出來了嗎?!有一個東西才不會欺騙你呢!」
說著靠在了男子的胸前,那一小塊兒地方竟然沒有一絲的異常,都是正常頻率的起伏。
果然,都是她自己想太多。
就算是擁有了幾乎完全一樣的臉龐,他是季遲,不是季涼北。
南堇歌兩隻星辰似的眼睛盯著男子的面容,借著夜色的囂張,流出了兩行清泉。
「不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