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從深愛到將就

  南堇歌的手指將幾件衣服的每一寸都問候遍了之後，才清了清嗓子，「無所謂了，接就接吧，不就是一個代言活動嗎？！也就是走一下台而已。」


  不過是幾分鐘的事兒。


  這樣越迴避，越顯得在意。


  越難以忘記。


  「今天晚上，有什麼安排嗎？！」


  「季啟和有一個酒會，你不是讓我注意一下他的行程嗎？！」


  南堇歌蓋盒子的動作一頓，兩隻眼睛裡面來了興緻。


  「我穿黑色怎麼樣？！」


  「夠嫵媚！」


  女子低頭笑了一下，嘴唇卻是決絕的形狀。


  讓一切，回到源頭。


  *

  季啟和所參加的晚會，大多數都是成功的商人。


  像南堇歌這樣的討人喜歡的「玩具」，在他們的眼中，是難登大雅之堂的。


  南堇歌一襲黑色的短裙，直到膝蓋之上，露出了筆直纖細的兩條長腿，肩膀的設計是露出了左肩的，三年前，她師父的那一刀，將她作為Antiaris的耀眼紋身徹底抹去，現在的肩膀上，是一朵妖冶的藍玫瑰，開在白皙的肌膚之上，異常動人。


  她踏入門的時刻，首先撩了撩頭髮，將白皙的脖頸露了出來，鎖骨之間的小窩處，一個精緻的北極星的項鏈。


  美艷不可方物。


  所有人都眼神凝滯了一下。


  施華洛世奇水晶燈光折射之下，這個女人，就像是魔鬼和天使的結合體。


  然而他纖細的腳一抬，徑直走到了季啟和的面前，親昵地挽起了他的胳膊，「季先生。」


  所有人都收回了眼光，各自做自個兒的事兒。


  這樣的女人是毒刺，誰碰上，都得死。


  季涼北就是一個例子。


  「怎麼？原來這種地方是可以靠刷臉進來的？！」


  「我就不可以有邀請函嗎？！」


  南堇歌手一伸，拿起一杯香檳，優雅地送到了嘴唇。


  「南小姐，就算現在G.C是在我的手裡，就算你是當紅的明星，誰都給你三分薄面，但是，你這樣的親近，我不是傻子。」


  他們兩個都是明白人，直接把明白話挑出來說。


  才是最好的。


  「我需要資源，這就是我的目的。三少也說過了，我不過是個小女人，季涼北死了，沒依靠了，找個大樹不過分吧！」


  男人的眼神裡面閃爍著狐狸一般的光芒，將手中的高腳杯碰了碰南堇歌手中的香檳杯，「靠大樹？！南堇歌你不是傻瓜我也不傻，我不會要一個戲子，卻不把G.C當回事兒的。你這樣的女人，連自己的愛人和孩子都捨得殺，我又怎麼會，再次給你這樣的機會？」


  男子將手中的杯子再次碰上南堇歌的，臉上勾起一絲姦猾的笑。


  果然，他都知道。


  她就說，怎麼銀狐的目標突然就是滅了季涼北，又不讓季涼北留後，原來早就是想要季啟和將這個掌舵人的位置坐穩，所以狼狽為奸，不給季涼北一點兒機會。


  「這樣不好嗎？！您是聰明人，與其要一個什麼都不做的人在身邊，倒不如要一個有頭腦的合作夥伴。你不吃虧的，我只拿我該得的部分。跟誰合作不都是合作的嗎？！」


  女孩兒笑著將自己的臉湊過去，吐出一絲酒氣在男人的臉上，男人的耳根一紅，看著南堇歌的眼神變得火熱起來。


  南堇歌偏偏見好就收，在這個時候退了回去，伸出手指抹了抹自己瀲灧的嘴唇，兩隻眼睛里都是孩童般的天真。


  她戳了戳季啟和的胸口，迅速轉過身子，到花園裡吹吹冷風。


  夜影斑駁下來，她只記得這樣的場合，都有季涼北在她的左右，她從來都不需要所謂的應酬。


  現在，她要一步步，打入這個圈子，體會季涼北的心情。


  然後，幫他毀滅。


  「不怕嗎？！」


  身後一聲低沉的聲音，南堇歌轉過身子，一道頎長的身子站在她的身後，手中拿著一杯氣泡水和一小塊兒芝士蛋糕。


  「女孩子還是對自己的身體好點兒。」


  說著將她手中的那杯香檳拿了過來，放在桌子上，指了指蛋糕和飲料。


  「你什麼意思？！」


  「你想報仇嘛，找源頭報仇。」


  女子剛剛拿起飲料的手指微微一頓，看著林見深淺棕色的眼睛。


  這樣對她來說意義重大的事兒，他卻說得雲淡風輕。


  「我只是想要好好活。」


  「顯然你沒有，你反倒想要拿自己的命賭一把。」


  「……」


  「吃點兒這個吧，阿北說過，你喜歡吃。」


  他纖長的手指將芝士蛋糕推到了南堇歌的面前，那一小塊兒的蛋糕散發著濃郁的芝士味道，像是有穿透力一般，一下子將她送到了四年前。


  「我剛剛端過來的時候，你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過。連這麼微小的事兒你都念念不忘，別說是仇恨了。記憶力好也是痛苦的事兒吧！？」


  「那你痛苦的事兒一定不少吧！」


  「南小姐可真會聊天。」


  林見深雙手合十。


  「那個人是個老狐狸，你在他手中不過是小白兔一般，你能夠得到好處的可能性很小。」


  「我不能什麼都不做。」


  好不容易爬上了這個位置。


  「如果我是你，我會再等等。」


  男子微微點頭，話中有話地說著。


  他總是這樣，在別人絕望的時候，給她一線光。


  即使是微小的光。


  林見深的輪廓在花園陰暗的燈光之中搖曳，像是季涼北從天堂裡面發出的指示一般，南堇歌鬼使神差地點點頭。


  「我就知道你在這兒！」


  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了一個紅色的身影。


  林見深平靜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異樣的目光，轉身就走。


  「在家裡躲我，在酒宴上也躲，林見深，你乾脆死了乾淨利落。」


  她曾經覺得南堇歌的死別很痛苦，可是這樣的生離，才真的讓她痛心。


  他們，明明曾經是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的愛人啊！


  「半夏。」


  「算了！」陸半夏將手一揮，拿起桌子上的蛋糕直接囫圇吞棗，接著送下飲料，彷彿把自己的壞心情一併除了下去。


  跟一個悶葫蘆談情說愛，忍耐只是第一步。


  「你有什麼說出來吧。」


  「你覺得我們是曾經的夫妻嗎？！」


  「你覺得我們是相互依偎的戀人嗎？！」


  「啊，南堇歌，反正你眼睛蠻大的，你說你看得出來嗎？！」說著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在自己的眼睛前面比劃了一下，「你覺得那個男人，對，沒錯，就是林見深那個王八羔子，他真的是個人，不是塊木頭嗎？！」


  南堇歌吞了口口水，想說一句，當局者迷。


  但是林見深這樣看透一切的男人，自己都忍著沒有說出口的話語，她雖然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但是一點兒都不想揭露。


  「你們，為什麼沒有結婚。」


  「秘密。」


  「聽說你在模特圈裡面消失了三年，為什麼？！」


  陸半夏原本幽怨的眼神換了一個畫風，整個人的臉都寫著欲言又止，話到了嘴邊又活生生地吞回去。


  「這個事兒吧它，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


  「他從愛我到不愛我了，從深愛到將就。」


  ……


  真是簡練。


  「哎，算了，反正那麼多不要臉的事兒，我都做了，不差一兩次。」


  說完拿起桌子上南堇歌沒有喝完的那杯香檳，乾脆利落地轉了身。


  接著，南堇歌就聽見了大廳裡面一聲玻璃破碎的聲音。


  接著，就是大聲的喝彩。


  說什麼，聽得不是太清楚。


  大概就是「親一個，親一個……」


  南堇歌面對著裡面的人流，用黑暗將自己包裹了起來。


  一個人，勾起了嘴唇，看著脖子上勁兒腳踝上的北極星，隔著千萬里，遙相呼應。


  *

  Co－love的宣傳會的現場，所有的模特都已經化好了妝。


  南堇歌和第一次搭檔的凌浩再次組成CP，對這一次的親子裝的核心設計進行展示。


  只是，距離展示的時間不到十分鐘的時候，那個小模特還遲遲沒有到來。


  兩個人在等待的時候，不停地翻看著手錶。


  現場的媒體朋友和觀眾都已經到齊了，都在等待著這個姍姍來遲的小女孩兒。


  「這個女孩兒是誰呢！怎麼非得要她的嗎？！要是她今天不來，我們整個秀是不是都要砸在她的手中。」


  凌浩現在已經成了擔綱的小生了，只是在南堇歌的面前，還是一如既往的感覺。


  不過今天等的只是一個小女孩兒，他的心中難免煩躁。


  「聽說這個女孩兒現在有很多代言和綜藝節目都在搶，在同齡人當中，算是出挑的。長得十分的可愛討喜，到時候你們見到了就知道了。」


  南堇歌緊閉著雙眼，聽著凌浩和林靜兩個人的交談，沒有絲毫的興趣。


  腦海裡面浮現的是，那個在海灘之上，被海水，一個漲落，帶到大海裡面的孩子。


  它還那麼小，剛生下來，怕不是餵了魚，做了海的女兒。


  「靠！」


  兩個經紀人同時發出了一聲感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這裡。


  「怎麼了？！」


  這聲沒有起伏的聲音，是南堇歌發出的。


  「那個小女孩兒有事兒，說是不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