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誰都別想先放手
夜色披灑在男子的身上，季涼北帶著濃郁的殺氣而來，恨不得用兩隻眼睛將車廂里的兩個人碎屍萬段。
南堇歌迎合上去，一把拉開車門，腳步還沒有踏出的時候，手腕被捆綁住，孟煥語氣透著濃濃的焦急，
「你看不出來他是個瘋子嗎？！」
男子的手指纖長溫潤，像流水一般挽住南堇歌的手腕。
「撒手！」
季涼北調轉了方向，槍口直直地對著孟煥，眼神停留在兩個人的手相交之處。
身後的男子卻眯起雙眸，打量著季涼北，餘光在南堇歌的背部流連。
手掌中心的纖柔一松，女子掙脫了他的手，邁出腳步將槍口抵在自己的胸口，「怎麼樣？！季涼北，沖我來。」
伸手一揮，示意身後的男子離開。
「堇歌……」
「你先走，別管我！」
男子沒有絲毫的動作。
「孟煥，你在這裡，不過是一具屍體和兩具屍體的區別。」
車廂裡面的人低頭抿了抿嘴，將車開了出去，眼角的光芒滯留在南堇歌身上。
兩個人在夜晚之中對持著，南堇歌的身子越靠越近，季涼北甚至已經清晰地感覺到了手槍那頭傳來的阻力，槍口的那端使女孩兒柔軟的皮膚凹陷，女孩兒的腳尖還在向著男子的方向侵略，一點點兒地逼著季涼北的腳向後退。
栗色的長發包裹著帶著殘妝的臉蛋，誰都看得出來，她哭過。
「多少口徑？！多大的殺傷力！？」
「你在說什麼？！」
「我問你的手槍！」
她拿著男子的手槍向著自己的身上重重地捅了幾下，眼眶泛紅地盯著季涼北。
「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今天一早不就是有目標的嗎？！你在辦公室的時候就已經帶著這把槍了，說明你早就有所準備了，怎麼？！裝蒜啊！？」
「你懷疑那個人是我動的手？！」
南堇歌微微一偏頭，蒼白地笑了一下，「你怎麼知道，我說的是，哪個人？！我從頭到尾有提到誰嗎？！」
這就是所謂的此地無銀三百兩！
小九，就是死於眼前這把槍，眼前這個人。
「南小姐，請你不要用槍指著我哥。」
兩人對峙之間，突然插進來一隻白皙的手，季子晞穿著一身軍綠色的風衣，在夜色之中，白皙柔嫩的肌膚幾乎透明，儼然一個吸血鬼的模樣。
南堇歌順勢將手槍一奪，指著面前的兩人。
季子晞二話不說，直接張開雙臂擋在季涼北的身前，「南小姐，我不知道你跟哥突然有什麼深仇大恨了，要殺他才能解決。如果真的要動他才能解恨的話，動我，動我好不好？！」
明明一副小孩子的模樣，卻偏要出來擔當。
眼波流轉之間，南堇歌想到了那個同樣柔弱的姐姐，他們兩個從血緣上來說，圓圓抵過季涼北和季子晞，可是她的肩膀從來都沒有為保護她而伸展過，倒是親手將她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讓她開槍，對著我來。」
「哥！」
男子轉過頭，他雙手為了應付這些東西，不知道起了多少層繭子。怎麼會不知道，眼前的這支手槍，會有多大的殺傷力。
這麼近的距離，對著頭，百分之百的一命嗚呼。
沒有懸念。
「開啊！」
「你是以為我不會嗎？！」
南堇歌用槍指著季涼北的頭，扣下的那一瞬間，空空如也。
沒有子彈！
季子晞鬆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緩和了一下，轉身讓到了一邊。
南堇歌將槍砸向地面，扭頭看向季涼北。
「沒有殺掉我，這麼讓你失望的嗎？！」男子握住南堇歌的手臂，狠狠地甩了出去，「你還真是一點兒都養不家啊！」
女孩兒的肩膀擦過他的手臂，終究還是沒有聽見季涼北的那句，「南堇歌，你覺得我對著你的槍真的會填充子彈的嗎？！」
像是一縷蒸汽，隨著晚風支離破碎。
一旁的季子晞面色還沒有脫離剛才，臉頰微微發白，伸手攬住季涼北的肩膀，「哥，你還要留南小姐在身旁嗎？！她是……」
「見深查出來那個人是什麼來歷了嗎？！」
男子彎腰將地上的手槍拾了起來，回過頭意味深長地盯了季子晞胯間一眼，僵硬地移開視線。
後者不自在地向後退了幾步，攤開雙手，「沒有，什麼都沒有查到。那種人怎麼會留什麼把柄讓人知道自己的來歷！而且，現場連屍首都沒有。那個人一定大有來頭，但是毫無頭緒。」
就算是林見深驚艷豐富、直覺敏銳，也沒有察覺到什麼異樣。
季涼北伸出左手握住自己的太陽穴，仰頭嘆出一口氣。
這個人，直接沖著G.C來。
「哥，你還要把南小姐留在自己的身邊嗎？！她的來歷，好像不單純，她認識今天那個闖檔案室的人？！」
「恐怕，不只是認識？！」
他在她衣服的肩胛處，做了手腳，南堇歌晚上的動態，都在他的導航儀上顯示了出來。
從圖上的路線來說和他所見的一切，絕對不止認識。
「這樣的話，哥還是要留她嗎？！」
「你似乎很關心，我留不留她，讓我來猜一下，是為了我，還是為了她！」
季涼北雙手環抱在胸前，打量著季子晞。
他是了解季子晞的，從小隻要是他想要的東西，季子晞絕對不會搶。
季涼北笑了一下，往他的方向靠了一靠，「開玩笑的！南堇歌……我死也要留著。既然她想玩兒，我一定奉陪到底，誰也別想先放手！」
墨色眼睛裡面閃過一絲微妙的光，季子晞感覺到了寒氣，擰著眉毛看著季涼北。
他從來，都沒有看見過哥，這個樣子……
但是他一點兒都不覺得他這樣對那個女孩兒是好事兒，至少不應該用這樣濃烈的感情。
男子腳下扭動幾步，迅速抬起了左腿，呼出一聲，「什麼東西？！」
借著路燈的微光，兩人掃見了地上的一小團東西，三角形狀，小小巧巧，安安靜靜地躺在柏油馬路上。
*
南堇歌將身上的衣服全都扒掉扔進垃圾桶之中，眼前都是剛剛男子在她槍口之下的畫面。
那把槍，很有可能是殺死小九的槍。
如果是以前的南堇歌的話，一定會幹凈利落地下手的。
但是剛剛扣下的時候，她覺得自己的心臟也快要停止跳動了，從來都沒有用過的壓抑和恐慌。
恐怕真的有子彈的話，她現在不知道會怎樣。
手指向著包裡面伸去，果然，那個護身符倒是保住了她的平安，卻讓小九永遠離世，連屍首都不知道在何處！
探進包中的手指並沒有觸碰到意料中的那個護身符，南堇歌整個人從床上站起來。
反手將包中的東西都傾倒了出來。
各種補妝的東西都被她拋開，一件件地丟到地上，可是還是沒有看到那個小小的東西。
去哪兒了！？
那是她身上唯一一個屬於那個少年的東西，唯一一個跟了她八年的東西。
沒了！
她一把起身，打開房間門的時候，正巧看到季涼北站在樓梯的下端。
兩人淺淺對視一眼，南堇歌立馬掉頭，關上房門。
一把抓起被子上發光的手機。
秦天：假的設計圖。
晴天霹靂！
小九拼了命換來的設計圖，竟然是假的！？
「季涼北你個老狐狸！」
南堇歌整個人都快要炸裂，對著季涼北房間的牆狠狠地踢了幾腳。
「那小九的屍體呢！？」
「師父收了。」
「收了？！」
這在銀狐來說，不算是一個好詞。
意味著，小九死都可能不是一具完整的屍體。
「師父說，要做實驗。」
……
「……你為什麼不阻止？！」
沒有回應。
「你是真的不知道小九對你的心嗎？！」
「我知道，但是如果我告訴你，除了你，誰我都可以不救。那你，懂我的心嗎？！」
「我會繼續待在這邊找線索，有情況會告訴你們。」
南堇歌將手機向著床上一扔，將整個人用被子包裹起來。
*
橘黃色的燈光之下，一個三角形狀來回搖曳，季涼北的視線定在那個護身符上。
這個附身符對他來說，熟悉到骨子裡。
八年前他在C國丟失的那個護身符，上面還有著他母親的名字。
不可能認錯。
真是完美。
這樣，南堇歌就不僅僅是憑他的直覺判斷出來的是那個女孩兒，而是有有力的證據證實的。
那個女孩兒。
將他打倒的女孩兒。
他的右手徘徊在自己的大腿之上，描摹著疤痕的輪廓。
眼睛裡面的寒氣更加深了一層。
她不僅僅是C國的人，可能身份還比較特殊。
到底是什麼人？！
不僅身懷各種絕技，還認識南婉婉。
南？！
難道是……南臨的女兒？！
可是他清楚地記得，南臨公布的女兒，只有一個。
私生女？！
他雙手緊緊把住自己的腦袋，心亂如麻。
十指緊緊地扣住，菲薄嘴唇印在手指之上。
手指點下一串號碼，「我要給南堇歌最好的資源，用最短的時間，成為最紅的女藝人。」
這樣，他的計劃才能夠快速地開始。
他們兩個，或許是命定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