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堇歌會跳舞的
南堇歌第一次看見這樣的排場，整個階梯教室擠滿了人，舞台之下一片黑暗，寶藍色的熒光棒揮舞著，此起彼伏。
她捏住自己的纖蔥似的手指，思緒飄到了十幾年之前。那個時候，她是學過舞蹈的，只是沒有進訓練室，隔著玻璃，她看見南婉婉優雅的身姿被那些所謂的貴族小姐包裹，站在最里端。
裡面的人踮起腳尖，她也跟著踮起腳尖。
可是，從來都沒有進去過。
那個時候的她，兩隻小手趴在玻璃之上，水滴滴的眼睛朝著窗檯望去，看著裡面光鮮亮麗的人。
心想，只是隔著一層玻璃，可是為什麼她不可以進去。
後來，她接受了，那塊玻璃的魔力，隔出了兩個世界。
她和那些小女孩兒，本來就是有差別的。
可是現在，她站在舞台上面，雖然是殺出的一匹黑馬，但是眾人都報著獵奇的心態，支持著她。
她勾起了一下嘴唇，百味陳雜。
三位主演加導演上去的時候，齊萌擠開男二演員黃子楓的身子，慢慢地朝著導演身邊的中心位置靠。黃子楓眼色微微一瞄，並沒有多做言語，
女明星擠站位的事情，少見多怪。
現在，齊導的身邊一邊站著一個女孩兒。
一個是南堇歌，一個是齊萌，
台下的觀眾並沒有南堇歌想象中的那麼熱情，大多數都是想來現場見一見這個能夠將正在風頭之上的南婉婉擠走的人，到底是什麼神人！
燈光照下的那一瞬間，全場都深吸了一口氣。
真真，明艷動人。
本來是清雋高雅的長相，圓潤流暢的臉部線條，獨特的眼型，小巧的鼻子上星光閃耀，花瓣唇上勾，加上一襲古典意味兒濃重的裙子，竟然一點兒都不覺得違和。
這才是真正的尤物吧！
南堇歌微微一擺頭，伸出右手對著台下的眾人打了打招呼。
這是她這個從出道開始就名聲不好的新星的第一步。
電視前的南婉婉將手中的遙控器一砸，一下子窩進南臨的懷抱之中，「爸爸，我真替堇歌高興，她現在都是能在季家投資的電視劇中挑大樑的人了！」
身邊的男子面色微妙，一雙眉毛緊擰，兩隻眼睛死死地盯著電視機裡面那張容貌。這張臉像極了南堇歌母親的臉，一顰一笑，都透著妖姬的稱號。
「爸爸，爸爸……」
南婉婉伸出小手，微微拽住男子的衣袖，將身子向著男子的身上再次貼了貼。眼睛裡面閃著星光。
「她的臉……」
懷中的女孩兒用頭砸男人的胸口蹭了蹭，「肯定是去找了楚大哥，爸爸，堇歌這樣做，跟你說了嗎？！」
說？！
她現在有主見得很，做什麼事兒的時候，哪還會先彙報！
南臨一雙眼睛藏著戾氣，穿透過距離，定在南堇歌的身上。他沒有想到，有一天，這個一直在自己的操控之下，受他制約的人，有一天，竟然會真的肆意妄為起來。
女孩兒精緻的手指甲在男人的胸膛前勾勒出幾個符號，揣摩著男人此刻的心情，「堇歌她喜歡演戲的話，我可以退出，讓她擁有更多的資源的。我是姐姐，我應該讓著她……」
「演戲？！讓你退出？！」低沉而壓抑的聲音傳了出來，似乎喉嚨之中隱藏著大分量的怒氣，「她也配？！」
從她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決定了她，永遠都不可能跟男婉婉競爭。
因為，沒資格。
當初之所以會生下南堇歌，不過是為了就南婉婉這個一生下來就染上了疾病的女兒。
所以他親手為南堇歌換上了一張醜臉，因為南婉婉不喜歡；也親手將南堇歌推向銀狐這個火坑，因為嫌棄她礙眼。
現在，她要跟南婉婉搶奪事業和愛情，他當然不會坐視不管。
宣傳現場，場面已經放開了。
幾個人來到了最後的環節：現場提問。
這也是南堇歌最害怕的環節，前面的幾十分鐘時間，她都安然無恙地渡過了，並且大家的反應都還不錯。
現場提問，這幾個字代表著強大的靈活性，她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到達了千夫所指的境地。
果然，第一個問題就是，
「南小姐，你覺得你自己身上什麼地方最像劇中的柔兒？！」
這句話的意思再明白不過，換一個表達方式就是：你覺得你憑什麼可以演女主角！？
南堇歌手中的話筒緩緩地舉起，兩隻眼睛完成了月牙，「這個問題，你問得太著急了，離電視劇開播還有一段時間，到時候你自會找到答案。」
記者笑了笑，坐回了原位。
果然，這個傳說能夠進入到季家二少的法眼的女孩兒，怎麼會是一般人？！
她不直接面對這個尷尬的問題，但是同時又把電視劇給宣傳了。
南堇歌將話筒一偏，目光炯炯地盯著台下的記者。
在眾人猶豫踟躕之時，一個年輕女孩兒站起身來，「南小姐，想替今天在座的以及關注這次宣傳的先生們問一下，您喜歡什麼樣的男孩子？！」
「嗚哇……」
全場響起了一陣呼聲，大家都想聽聽這個讓《金牌小廚娘》劇組換投資人又換女主角的女孩兒，心中的那個人到底是不是季涼北的形象。
身邊的齊萌轉過頭微瞄一下她，看她這次如何巧舌如簧！
「大家不能因為今天凌浩沒有來就欺負王爺和王妃吧？！柔兒的心上人可是只有王爺一個人的……」說著往齊萌的方向靠了一靠，「這個齊小姐也可以見證啊！」
齊萌是劇中的女二，因為深愛王爺，但是卻愛而不得。
一個眼神，壓長了自己的眼睛，上揚的唇瓣卻帶著帶著一抹致命的威脅之氣。
齊萌心一顫，感受到了一股壓迫的力量，從南堇歌的歡顏之中傳來，猝不及防。
「所以你現在如果要問我，我喜歡什麼樣的男人的話，我只能回答你，柔兒只喜歡王爺，怪就怪入戲了吧！」
台下的掌聲一下下地敲出來，季涼北手中的咖啡卻是實力顫抖了一下，幾乎潑灑在地毯之上。
柔兒只喜歡王爺。
幾個字像是詛咒一般地湧進了男自己的耳中，她那麼輕易地將心中的那個人描述成了凌浩的模樣。
就算是用的「柔兒」這個劇中的名字，他也覺得刺耳。
他轉過身子，一把將咖啡杯立在了玻璃桌子上，杯子裡面的液體洶湧了出來，蔓延到了桌子之上。
剛剛推門而入的女子停下了自己的腳步，雙手插在兜中，臉上一抹淡笑。
「這麼生氣的啊？！失戀了？！」
女子的眼睛盯向電腦屏幕，上面還是南堇歌在向眾人揮手微笑的場景。
他在看南堇歌。
「幹嘛？！」
男子輕輕掀動了一下薄唇，右手握成拳頭支撐在辦公桌之上。
「沒什麼，看看你。」說著走近身去，將電腦屏幕轉了過來，上面南堇歌的身影搖曳，點點微笑將整個屏幕點燃，「不是說不喜歡的嗎？！嗯哼？」
「沒事兒就走開。」
季涼北撥通了內線，凌哲立馬進來將桌子收拾得乾乾淨淨的。
「南堇歌這個人我收下了，你可別心疼她！」
林靜揮動著手中的名片，當時季涼北找到她的時候，她還很好奇，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孩兒，竟然讓季涼北起了興緻，想要將她捧紅。
知道在洗手間見到了南堇歌，她才明白。
那個女孩兒身上發出的清冷高雅的氣息，讓人越是感到疏離人到千里之外，越是想要靠近。
也難怪，這個踩著雲端的男孩子也沒有逃脫南堇歌的魅力。
「誰會心疼！？」男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想怎麼弄就怎麼弄！」
不過是個女人而已，他根本就沒有在意。
女子笑了一聲，旋著身子走了。
感情這種事情，永遠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
提問幾乎到了最後的環節，最後一個問題的時候。
南堇歌面對的問題是：「劇中的人兒有著廚藝這個特技，那麼現實生活中，南小姐，你有什麼特技的嗎？！」
南堇歌還沒有發話的時候，身邊的齊萌直接插了進來，一句話讓舞台上整個氣氛有些微妙，「堇歌會跳舞的，大家想看的嗎？！」
台上的所有人都面色一頓，南堇歌會跳舞，這個從何說起。
至少到現在為止，劇組的所有人都沒有看見過南堇歌起舞的模樣。
「跳一個跳一個跳一個……」
台下的所有人都拍著手掌等待著，南堇歌的臉色的笑容漸漸地消失了，表情凝滯。
她想起了小時候，她曾經偷偷地穿上了舞鞋，那個鞋子明明就是媽媽給她買的，但是南婉婉非說是她偷的。
那雙鞋的材質都是劣等的，誰都知道，南婉婉根本就不會穿那樣的鞋的，可偏偏，所有人都站在了南婉婉的那邊。
南堇歌挨了打，將那雙舞鞋扔進了垃圾桶之中，從此都沒有再穿過舞鞋。
舞台下面的呼聲還是沒有斷，甚至一波更比一波高。
好像今天要是不跳，這個劇組的人就走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