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趙春庭劣跡斑斑
方文靜最害怕的就是這個。方文靜既想回家,又害怕回家的矛盾心理促使她跟著趙春庭走進了樹林深處。
趙春庭說幫方文靜想辦法,方文靜這才隨趙春庭走到樹林深處,但她表示不能耽擱太久,眼看她爸爸就要下班了。這時候,她不想惹爸爸不高興。
趙春庭說,就幾分鐘。
方文靜猶豫片刻,最後還是答應了。
趙春庭找了一塊遠離山路的樹林坐了下來。
方文靜一心想知道如何應對父母的盤問。
趙春庭給方文靜出的主意是:如果父母問為什麼下身紅腫的話,就說這段時間,身上瘙癢的厲害,夜裡面睡覺的時候,經常撓痒痒,所以才紅腫的。方文靜又問,如果爸爸媽媽問為什麼單單下身瘙癢呢?趙春庭說,那就把身上其它地方也撓破,只要再撓紅、撓破兩三個地方就行了。
方文靜對趙春庭給出的答案非常滿意,她一直在想如何應對媽媽的問題,但始終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她畢竟是小孩子嘛。
方文靜又擔心半月考的成績,爸爸媽媽肯定要問半月考的事情,考試成績是瞞不住他們的,每次半月考,爸爸媽媽都要看看試卷,並在試卷上簽字。趙春庭說,只要方文靜的父母不到學校來,只要石晶晶最近一段時間不到方文靜家去——或者讓石晶晶絕口不提半月考的事情,父母就不可能知道方文靜的真實成績,至於這次半月考,趙春庭可以再給方文靜三份試卷,方文靜照著總結訂正過的試卷重寫一遍,再讓趙春庭批改一遍,打一個比較高的分數就行了,三份試卷可以遲一天交給父母過目簽字。
聽了趙春庭的話,方文靜轉憂為喜。
方文靜哪裡知道趙春庭的心思,他在給方文靜想辦法、出點子的時候,將一瓶飲料遞到方文靜的手上。九月中旬,天氣還有些餘熱,方文靜剛從龍尾坡來,走了一段山路,正口渴的慌。她一口氣喝了半瓶飲料。
飲料是趙春庭事先準備好的。
趙春庭還在飲料裡面放了一些安眠藥。
一分鐘以後,方文靜迷迷糊糊地倒在了地上。
趙春庭事先準備好的東西除了飲料,還有一根繩子,就是那根韓國柱用來捆綁模特的、藍顏色的尼龍繩。趙春庭已經做好了動手的準備。他是在這裡等方文靜的。趙春庭不想讓事情發展下去,眼看事情就要敗露,他只能殺人滅口。趙春庭既是邪惡的化身,更是魔鬼的化身。從小到大,他考慮問題從來都是以自我為中心。他想要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他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成功。
趙春庭把方文靜的藏在一個灌木叢裡面,自己坐在灌木叢外,一直等到天黑——趙春庭不能保證沒有人到樹林裡面去。翠屏山的附近有不少居民區,保不準會有一些青年男女跑到山上來談情說愛。
趙春庭的擔心並非多餘:七點鐘左右——天要黑未黑的時候,有一對戀人鑽進了樹林里——他們想找一個僻靜的地方親熱親熱。
決不能讓這兩個走到樹林深處。
趙春庭脫下西服外套扔進灌木叢裡面,故意弄亂了頭髮,用手在地上抹了一點黃土往襯衫上抹了一下,然後迎了上去。
「你為什麼要把西服扔進灌木叢裡面,弄亂頭髮,並且往襯衫上抹黃土呢?」
「這樣才像一個狩獵的人。」
西裝革履,確實不像狩獵的人。
趙春庭走到這對戀人跟前:「你們走路當心一點,我在這片樹林裡面下了幾個夾子,千萬不要傷到了你們。」
「什麼地方沒有夾子?」男人問。
「只要你們不往裡面走就沒事。」
這對戀人原路返回,到其它地方去了。
趙春庭嚇出了一身冷汗。幸虧自己在灌木叢外守著,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天色漸漸黑下來以後,趙春庭去了方文靜出事的那片雜樹林。
此時,山上已經沒有人走動了。
趙春庭在一片灌木叢裡面發現了一些片狀石頭,於是,他在灌木叢附近找到了一棵歪脖子松樹,一根樹榦距離地面大概在三米左右。把方文靜的屍體掛在這根枝幹上,高度正合適。
趙春庭將石頭搬到樹下,碼到一定的高度——高四十公分左右。
準備工作完成之後,趙春庭返回到榆樹林,拎起方文靜的書包和自己的包(藍色尼龍繩就是放在這個包裡面的,飲料也是放在這個包裡面的,當然,包裡面還有其它東西),扛起方文靜,返回到雜樹林。
此時,方文靜仍然處在昏睡之中。趙春庭在飲料裡面放了足夠量的安眠藥。
趙春庭將單股尼龍繩結成雙股,將雙股繩的另一頭掛在一個兩米左右高的樹榦上。
趙春庭將方文靜扶坐在樹榦下方,將雙股尼龍繩的另一頭穿成圈套,然後將圈套套在方文靜的下巴下面,耳朵後面,他用左手固定好方文靜脖子上的繩套,用右手拽掛在樹榦上的繩子。
繩子拉直了以後,趙春庭又檢查了一下套在方文靜脖子上的繩圈,確定繩子在合理的位置以後,趙春庭開始用雙手拉繩子。趙春庭這樣做的目的是不想讓警方發現方文靜是先被勒死,后被掛到樹上去的。
一分鐘以後,方文靜的雙腳離開了地面。在此過程中,方文靜的雙手在空中揮舞了幾下,她試圖用雙手抓住脖子上的繩子,但沒能成功;她的雙腳也在空中蹬了幾下,整個過程只有幾十秒,方文靜的身體漸漸軟下來,雙手和雙腳很快就自然下垂。
三分鐘以後,趙春庭用手指試了試方文靜的鼻息,在確定方文靜氣絕身亡之後。趙春庭將方文靜的屍體放在地上。解下繩圈,重新將繩子的另一頭掛在三米左右高的樹榦上,將兩頭對穿,將繩子移到石凳上方的位置,拉緊繩子,然後抱起方文靜的屍體,上了石凳,將繩圈套在方文靜的脖子上,等繩子完全覆蓋住原來的勒痕之後,然後將手一松,方文靜的雙腳正好落在石蹬上——趙春庭是教數學的,他精確地計算過繩子的的長度和石凳的高度。只有合適的高度,方文靜才能完成將繩圈套在自己脖子上、並將支撐自己的石蹬踢倒的動作。
最後,趙春庭蹬倒石凳——朝北蹬,石板朝北倒下。因為方文靜的臉朝南,石板只能朝北倒下——方文靜的腳只能朝後用力。
趙春庭的反偵查意識也非常強。
趙春庭又將方文靜的書包放在距離歪脖子松樹南邊兩米左右的地方,還將一個空飲料瓶,兩根火腿腸的包裝皮和一個奧利奧夾心餅乾的包裝袋放在書包旁邊,這幾樣東西是趙春庭事先準備好的,其目的是製造方文靜自殺的假象。
布置好現場之後,趙春庭抄小路去了龍鬚溝,他在龍鬚溝租住屋洗了洗手和臉,清理乾淨了皮鞋上的黃土,換掉了裡面的襯衫,在床上躺到九點半左右,才下山回到學校,
趙春庭唯一懊悔的是他沒有發現頭髮上的榆樹葉,他在龍鬚溝租住屋呆了一個小時左右,他是有足夠的時間發現藏在頭髮裡面的榆樹葉的——這應該是天意吧!人在極度緊張的情況下,思維是會有一些疏漏的。
「在禍害李小雨之前,你還禍害過誰?」
「沒有——李小雨是第一個。」
「從你禍害李小雨和方文靜的過程來看,你的手法非常嫻熟和老道,應該是積累了不少經驗,一點都不像初次作案。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天要下雨必有烏雲。」
趙春庭眨了幾下眼睛:「李小雨確實是第一個。」
「我們會繼續進行調查,你在成賢小學帶過的班級,我們都要進行調查,包括你在大學,高中和初中的情況,我們都要一一調查。一個人走上犯罪的道路,肯定有深刻的歷史背影和歷史淵源。如果你曾經做過什麼,我們希望你如實交代,否則,如果我們調查到你還有其它犯罪行為,你是一個聰明人,你應該知道後果是什麼?」
趙春庭的眼睛眨的越來越厲害。他的臉歪向右邊,避開了劉大羽和歐陽平咄咄逼人的目光。
「必要的時候,我們可能還要把你的父母請到荊南來,知子莫若父嘛,他們或許能協助我們做些調查。」
「劉隊長,只要——只要你們不驚動我父母,我願意徹底交代自己的罪行。」
趙春庭果然有前科劣跡。
打擊犯罪是同志們神聖的使命,研究罪犯的犯罪軌跡和心路歷程同樣重要。既能偵破案件,又能從案子中總結出一些可以借鑒的東西,這才是一個合格的刑偵工作者。
「行,那你就老老實實地交代自己罪行吧!」
劉大羽、歐陽平和郭老的分析判斷是對的,趙春庭果然是一個劣跡斑斑的淫棍。
趙春庭初中是在閘北三中讀的,在讀初三的時候,他看上了一個剛轉到初一的女生。這個女生的名字叫滕靜蓉。
趙春庭從小生活在一個衣食無憂、要風得風,要雨有雨,要什麼就有什麼的家庭裡面,養尊處優的生活和環境養成了想要什麼就一定要得手的秉性。
滕靜蓉的父母是唱京劇的,原來,他們在一個小縣城的京劇團裡面唱京劇,因為一個劇目參加全國表演賽獲得二等獎,上海京劇團就把他們調到上海來,於是,他們的女兒也轉到上海來讀書。
因為父母是知識分子,又是表演藝術家,滕靜蓉從小受父母的影響,不但長相嬌美出眾,而且氣質高雅不群。
趙春庭就開始有意識地接近滕靜蓉。
滕靜蓉轉到三中以後不久,學校的小混混就開始糾纏他了。趙春庭雖然也是一個小混混,但他和一般的混混不同,他這個混混只是不愛學習,整天渾渾噩噩地混日子,但他從不做違反校紀的事情。他的家庭和他的出生也不允許他做那樣的小混混。趙春庭上學,每天都有兩個軍人接送——一個開車,一個陪同。
有一天,機會終於來了,那天下午放學以後,幾個小混混把剛下體育課的滕靜蓉擋在了操場上。他們糾纏滕靜蓉,不讓她走,有一兩個人還動手動腳,拉拉扯扯,說一些輕薄的話。趙春庭看到這種情形以後,馬上到校門口喊來了開車來接他的人,兩個人身穿軍裝。
看到趙春庭領著兩個身材魁梧的解放軍叔叔,幾個小混混立馬作鳥獸散。趙春庭不但幫滕靜蓉解了這次圍,從此以後,那些小混混再也不敢糾纏滕靜蓉了。
因為這個原因,趙春庭便和滕靜蓉有了一些接觸。但滕靜蓉和趙春庭之間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這使趙春庭的心裡很難受。
越挫越勇的心是不會停止跳動的。滕靜蓉的拘謹和謹慎小心反而使從未有過挫敗感的趙春庭更想接近滕靜蓉。
有一天下午放學的時候,天下著大雨,趙春庭走出校門上了停在馬路對面的汽車,猛一抬頭,看到滕靜蓉站在學校對面的百貨商店的門口躲雨。
趙春庭走下汽車打起傘,走到滕靜蓉的跟前,問她是不是在等爸爸媽媽來接她,滕靜蓉說,她在等雨停了以後回家。於是,趙春庭便讓司機送滕靜蓉回家。
因為這件事情,滕靜蓉對趙春庭有了好感。
於是,兩個人的接觸漸漸頻繁起來。
剛開始,趙春蓉只是送門票和給滕靜蓉,滕靜蓉從小就喜歡音樂和戲曲,趙春庭的爸爸在軍分區工作,經常會有些邀請票,內部優惠票,而且都是一些位置最好的票。
不久,趙春庭就把滕靜蓉帶到家裡去玩,趙春庭的父母很少回家,家裡面只有阿姨,阿姨是管不了趙春庭把女孩子往家帶的。
之後,趙春庭就開始送絲巾給滕靜蓉,先送一條絲巾,後來又分兩次送了四條絲巾。滕靜蓉非常喜歡那些絲巾——她不僅僅是喜歡,她還輪流戴那些絲巾。滕靜蓉從同學們的羨慕中得到了心理上的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