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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茅子恆嫌疑排除

  「悔過書在什麼地方?」


  「在楊書記的手上。」


  「是你央求楊書記幫你私了王茜茜的事情的嗎?」


  「是我央求他的,向秘書長還派一個人找楊書記談過一次話。」向秘書長是一個聰明人,以她的身份,是不方便直接出面的。」


  「是你找向秘書長的嗎?」


  「是的。」


  「你和向秘書長到底是什麼關係?你們是親戚嗎?」


  「算是親戚吧!」


  「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什麼叫算是親戚啊?」


  「她是我遠房的姑母,沾那麼一點親,十二歲的時候,我跟隨父母到姑母家去拜年,她很喜歡我,就認我做了乾兒子,當然,這也是我父母的意思,我家這一支一直不興旺,姑母在政府部門供職,我父母有意找一個靠山。高中畢業后,我考上了曉庄師範學院,大學畢業以後,在姑母的幫助下,我分到常府街小學當老師。」


  「你考上曉庄師傅憑的是真本事嗎?」


  「我考的分數離曉庄師傅的錄取線少十幾分,是向秘書長找的——開的後門。」


  茅子恆這個乾娘沒有白認啊!一個人要想飛黃騰達,認個乾爹乾媽倒是一條不錯的路徑。


  「你的父母倒是深謀遠慮啊!」


  「在我們那裡,很多人家都是這麼做的。朝中有人好做官嗎?咱們的心沒有那麼大,只想謀一個好差事。」


  「茅子恆,你把方文靜的事情說說吧!」


  「方文靜的事情與我無關。我做的事情,我承認,不是我做的事情,你們不能硬強加到我的頭上來。」


  殺人償命,猥褻少女罪頂多坐幾年牢,茅子恆能掂量出輕重來,所以,想讓他就範,恐怕有些困難。問題是,同志們的手上沒有直接的證據,方向南提供的情況只能說明一種現象,支離破碎的現象是不能當做證據的。


  「看樣子,你還是不想珍惜這唯一的一次機會啊!」


  「劉隊長,我很珍惜這次機會,我是對未成年的學生做過令人不齒的齷齪之事,但殺人的事情,我是不會做的,我也沒有膽量做。」


  「你承認曾經以同樣的手段猥褻過方文靜啰!」


  「我有這個意思嗎?我並不曾對方文靜動過那樣的心思。」


  「照這麼講,你認識方文靜,並和方文靜關係非常密切了?」


  「這——我承認,我是認識方文靜,我還認識她爸爸方向南,我們兩家都住在馬府街,方文靜曾經被選拔到市工人文化宮小紅花藝術團,我在工人文化宮工作,自然要多關照方文靜,你們就因為這個把我和方文靜的死牽扯在一起,你們可以這麼想,但我茅子恆卻不敢應啊!你們僅憑這點事情,就認定我是殺害方文靜的兇手,這也太牽強附會了。我雖然是一個有罪之人,但你們總不能不讓我說話吧!是我的罪,我認,不是我的罪,我不認。」


  「方文靜離開小紅花藝術團以後,經常到市工人文化宮去看畫展,是不是?」


  「這不假。方文靜從小就喜歡畫畫,也有些天賦,她在小紅花藝術團的時候,只要有畫展,她都要看。」


  「畫展是要門票的,方文靜每次看畫展,是不是你領進展廳的呢?」


  「不錯。每次畫展,都是我領她進展廳的。這樣就用不著買門票了——有時候,舉辦方會送一些門票給我們,我就把門票送給方文靜,我和方文靜住在一條街上,他爸爸也曾讓我多關照方文靜,我正好管著這攤子事情,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領她進展廳,或者給她門票,這不可以嗎?你們可能不知道,那方文靜是一個非常單純,又非常機敏的女孩子,如果我對她不懷好意的話,她怎麼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到文化宮來看畫展呢。」


  「你是不是把她領到你的辦公室去過。」


  「不錯。方文靜是到我的辦公室去過。」


  「你把一個尚未成年的女孩子領到你的辦公室去,意欲何為,你是什麼人,一個曾經對女孩子行腌臢勾當的無恥之徒。你就不知道避嫌嗎!」


  「這隻能說明我考慮欠妥當,並不能作為我殺害方文靜的證據。」


  「這學期開學第一個星期天,你是不是到方文靜家去過?」


  「去過。」


  「方文靜的父母都不在家,只有方文靜一個人在家,你在這時候跑到方家去,你到方家去做什麼?」


  「我送畫展的門票啊,這——方向南是知道的,我剛到方家,板凳還沒有坐熱,方向南就回來了。」


  劉大羽提出了不少問題,但心裏面沒有一點底氣,方文靜已經死了,死無對證,如果方文靜還活著的話,問題就簡單多了。


  劉大羽雖然知道不會有結果,但該問的問題,還是要問的:「在今年暑假快結束的時候——就是八月底吧!方文靜是不是到你家去過呢?」


  「你們怎麼什麼都知道啊!」


  「回答我的問題。」


  「八月二十七號下午,方文靜確實到我家去過。」


  「是你讓方文靜去的嗎?」


  「不是,是她自己去的。」


  「方文靜到你家去做什麼?」


  「她問我文化宮有沒有畫展,要不然開學后第一個星期,我也不會到方文靜家去送門票,她本來是要到我家去拿的,我一個人在家,她——一個小女孩,到我家多有不便,我也不想讓來;鄰居們會說閑話的,所以,我就把畫展的門票送到方文靜家去了。」


  「你一個人在家,你老婆和孩子呢?」


  「我老婆跟我離婚了,她把孩子也帶走了。」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好幾年了。」茅子恆不願意把時間說的太具體。


  「你認識成賢小學的韓國柱嗎?」


  「認識,韓國柱是我市新銳畫家,他和朋友經常在我們文化宮辦畫展,我就是負責這一塊,所以就熟了,我雖然不懂書畫,但我喜歡書畫,有些書畫家在辦畫展之前——或者結束之後,會送我一兩幅字畫,這幾年,我也開始琢磨書法和繪畫了,好在我有很多時間。所以,我和韓國柱走得比較近,經常到龍尾坡去向韓國柱請教一些問題。


  「你知道韓國柱在給方文靜做家教嗎?」


  「我知道,方文靜曾經跟我說過這件事情。」


  「那麼,你知不知道方文靜給韓國柱做模特,韓國柱為方文靜畫了一幅裸體畫呢?」


  「這——我不知道。方文靜不會跟我說,韓國柱更不會跟我說。」


  「茅子恆,你能告訴我,九月十六號的晚上,你在什麼地方?你又在做什麼?」劉大羽只剩下最後一個問題了。只要茅子恆能說清楚自己在九月十六號晚上在什麼地方,做什麼,才能把茅子恆排除掉。


  「對啊!劉隊長要是早提這個問題,我就不會耽誤你們這麼長時間了。」


  「說吧!九月十六號下午五點鐘到晚上十點之間,你在什麼地方,你在做什麼?」


  從茅子恆說話的口氣和說話時的表情來看,他對劉大羽最後一個問題非常感興趣,而且已經有了很好的答案。在談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的神情顯然是放鬆了許多。


  「九月十六號下午五點鐘,我從單位下班,然後到我對象家去了,幾個月前,我談了一個對象,她叫白景怡,在新街口大洋百貨收貨部工作,她約我九月十六號到她家去,她父母和幾個姐姐姐夫想見見我。我是五點四十左右到的她家,她家住在明瓦廊七里巷,吃過晚飯以後,我領他們一家人到中央商場逛了逛,我還給白景怡的父母和兩個姐姐各買了一套衣服,以作為見面禮。逛到十點半鐘以後,我就騎自行車回家了,整個晚上,我都是和白景怡的家人在一起。我沒有離開過他們的視線。劉隊長,我再多說幾句:以前,我是一個有過劣跡的人,我確實對海藍和王茜茜做過不該做的事情,我確實傷害過他們,我慶幸自己沒有在錯誤的道路上走得太遠,我不是一個好人,但我有自己的底線,我連那種事情都不做,我就更不會做殺人的事情。所以,我懇求你們不要在我茅子恆的身上多浪費時間,該說的話,我都說了,我願意接受法律的制裁,我確實應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承擔責任。」


  「你把白景怡家的地址說一下。」


  「明瓦廊七里巷189號。」


  審訊結束以後,劉大羽派簡眾山和董青青到新街口大洋百貨去找白景怡了解情況,同時派嚴建華和柳文彬到明瓦廊七里巷189號白景怡家了解情況。


  兩路人馬了解到的情況和茅子恆德敘述是一致的:九月十六號傍晚,茅子恆是五點多鐘到白家的。茅子恆還帶了四件見面禮:兩瓶五糧液,兩條金荊南香煙,兩罐上好的龍井茶,一套紫砂茶具。白景怡的母親還將四件禮物一一展示給嚴建華和柳文彬看。在裝煙酒的塑料袋裡面還有一張購物發票,發票上顯示的時間是九月十六號。發票的抬頭是新百商場;吃過晚飯以後,茅子恆還領著老兩口和白景怡的兩個姐姐到中央商場服裝區轉了轉,茅子恆為兩位老人和大姨子、二姨子一人買了一套衣服,嚴建華和柳文彬到白家的時候,老太婆已經把衣服穿在身上了,老太婆還將老頭子的衣服拿出來讓嚴建華和柳文彬看了看;十點半鐘左右,茅子恆和白家人在中央商場的大門口分手。


  茅子恆沒有作案時間,所以,他的嫌疑完全可以排除。


  筆者在這裡順便交代一下茅子恆猥褻少女案的最終結果:歐陽平將茅子恆的情況向馮局長彙報以後,第二天,馮局長就帶著劉大羽提供的材料去了市教育局和市政府。市教育局的領導和市領導非常重視,在召開了專門的會議之後,做出了如下處理決定:給常府街小學校長章有寬行政記大過和降職的處分;給區教育局局長徐榮祥行政記大過,調離教育局,降職為區黨校副校長的處分;給向秘書長黨內嚴重警告,調離市政府秘書處的處分。


  半個月後,茅子恆的判決也下來了:茅子恆因犯猥褻少女罪,且屢教不改,情節特別嚴重,被判處有期徒刑六年。


  轉了一圈以後,同志們又把視線投放到了成賢小學。


  金校長向同志們提供了一條新的刑偵思路:「九月十六號的晚上,全校的老師都到曙光電影院看電影去了,可能有人沒有去看電影,沒有看電影的人,是有作案時間的。」


  金校長想用這種方法把學校所有老師梳理一遍,其目的是把學校的老師排除掉。


  四年級(2)班學生張少傑的爸爸是曙光電影院的第一把手,為了感謝學校老師對兒子的關心,在教師節到來之前,請學校的老師看一場電影,自從張少傑到成賢小學讀書以後,張主任每年都要請一兩次電影,學校的老師太辛苦,平時忙於工作,娛樂太少,慰問一下,聊表心意。


  金校長的想法正合劉大羽和歐陽平的心思。之前的調查中,沒有一個人提到看電影的事情,這也不奇怪,人的思維經常受時間和空間的限制,有些事情往往會被人們忽略掉。只有在特定的時候,藉助於某種媒介,記憶裡面的東西才會被激活。


  經過排查——在金校長的協助下,九月二十一號的早晨,金校長交給了劉大羽一份名單——即十六號晚上沒有看電影的老師的名單:四個男教師,一個女教師。四個男教師中,有兩個是同志們所熟知的,這兩個人是韓國柱和趙春庭,另外兩個男教師分別是思想與品德課的老師劉再秀和四年級的英語老師何雲路,唯一一個女教師是五年級的語文老師陶小曼。這個名單是金校長等人費了很多口舌才得到的。


  不用說,同志們把目光聚焦到了趙春庭的身上,趙春庭是方文靜的班主任,又是她的數學老師。最重要的是,他和韓國柱住在同一個宿舍。在劉大羽的印象中,韓國柱的一部分情況就是找春庭提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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