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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濮正權金口難開

  「劉秘書長,」劉野低聲道,「我在執行任務,有機會,我請您喝酒。」


  劉秘書長點點頭:「行,有機會,我請你,你們慢慢喝。」


  難怪劉野要戴墨鏡呢?在劉秘書長之前,有好幾個人走到劉野的跟前,愣了一下,想認,但猶豫一下就離開了。認識劉野的人還真不少。


  吧台裡面掛著一個電子鐘。劉野和歐陽平不時抬頭看看時間;陳傑和劉大羽則不時瞥一眼飯店外面的停車場。


  雖然劉野要了酒,但歐陽平、陳傑和劉大羽都不敢多喝酒,劉野和路所長也不敢多喝酒,今天晚上,大家有任務在身。


  劉野和歐陽平達成共識:多吃菜,少喝酒,因為大家心裏面有事,所以,喝酒——甚至吃飯成了一種形式。


  當唐小妮和另一位服務員將兩盤水果擺放到桌子上的時候,濮正權走進了大門,電子鐘的指針指向八點零六分。


  濮正權的頭髮梳的油光發亮,上身穿著一件奶黃色的絲綢襯衫,下身穿一條白色長褲,腳上穿一雙白色的一腳蹬皮鞋,褲帶上掛著一個大哥大;濮正權的左手腕上戴著一塊金光閃閃手錶,右手上拿著一把紙扇。


  濮正權走進大廳一邊搖扇子,一邊舉頭環視一下整個大廳,然後朝吧台走去,正在大廳裡面忙碌著的大堂經理,大步流星地走到吧台跟前。陳傑。劉大羽和歐陽平緊隨其後,陳傑和劉大羽的右手抄在褲子口袋裡面。


  劉野和路所長也跟了上去。


  大堂經理從收銀員的手上接過賬本,遞到濮正權的手上。


  在濮正權用右手接賬本的剎那間,劉大羽已經從口袋裡面抬出手銬,只聽「咔嚓」一聲,手銬的一頭已經戴在了濮正權的右手腕上。


  濮正權對手銬是比較熟悉的,他本能地朝後退了兩步,但被陳傑用槍口抵住了他的腰,陳傑的左手腕同時扼住了濮正權的脖子,失去的重心的濮正權完全倚靠在陳傑的身上:「別動,小心手槍走火。」


  站在吧台裡面的收銀員退後幾步,站在濮正權左邊的大堂經理閃到一邊。正在喝酒的客人陸陸續續地圍了過來,有人的手上還拿著酒瓶、酒杯,甚至是雞腿。


  劉大羽藉機將手銬的另一頭戴在了濮正權的左手腕上。濮正權想掙脫手銬,但沒能成功,在掙扎的過程中,左手臂碰到了安坐在一個橡木底座上的陶瓷貔貅,貔貅連同底座滑落到大理石地面上,頃刻間堅摔成碎片。地上,除了陶瓷碎片、貔貅的底座以外,還有一隻白色的皮鞋,這隻鞋子是濮正權後退的時候,從左腳上掉下來的。


  濮正權惱羞成怒:「你們是什麼人?綁架嗎?你們要多少錢,不妨開個價。」濮正權一邊說,一邊扭曲身體,想掙脫陳傑的束縛。


  劉大羽和劉野一人一邊用雙手鉗住濮正權的胳膊,將他牢牢地控制在中間。


  「李蓉,你杵在那作甚,還不打110報案。」濮正權大聲道。


  大堂經理走進吧台,拿起電話。


  「你不用打110,我們就是110。」劉野道。


  「李蓉,別聽胡咧咧,你快打電話。」


  劉野從口袋裡面掏出自己的證件,在濮正陽的眼前亮了一下;「我是蕪湖市公安局刑偵隊的劉野。」


  「我是一個奉公守法的生意人,你——你們憑——憑什麼抓我?」


  「不是我們要抓你,而是他們要抓你,你知道他們是誰嗎?」


  「他——他們是誰?」


  「他們是荊南市公安局刑偵大隊的同志。」


  濮正權看了看陳傑和劉大羽,眼睛裡面掠過一絲驚慌:「我在蕪湖做生意,與他們何干。」


  陳傑從包裡面拿出一張模擬畫像,展示在濮正權的眼前:「這個人,你認識嗎?」


  濮正權掃了一眼畫像:「不認識。」濮正權的眼睛裡面滿是驚慌和恐懼。


  此時,李蓉站在吧台裡面——在濮正權的身後:「老闆,這個人不就是你嗎?」李蓉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這是常貴太。」陳傑大聲道。


  「我們老闆就叫常貴太。」收銀員道——她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常貴太已經死了,有人在落馬湖打魚的時候,打上來一具屍體,我手上這張畫像就是根據死者繪製了,這個人叫濮正權,是常貴太的雙胞胎弟弟,他原來的名字叫常貴和。濮正權,我說的對不對啊!」


  原本在樓上——包間裡面的人都下來了,大廳里,樓梯上,站滿了人。陶三春、唐小妮和易茂源也站在人群里。


  「警察同志,你們一定是搞錯了——肯定是搞錯了,李蓉,你把所有員工都叫過來,讓他們說說我是誰?」


  其實,李蓉用不著去叫了,此時此刻,飯店所有工作人員都道大廳裡面來了,連正在掌勺的師傅都關了火,來到大廳。


  此時,歐陽平就站在濮正權左邊,他的眼睛正盯著濮正權左耳朵上的肉瘤。


  歐陽平舉起右手,想將濮正權的腦袋往右邊撥了一下,濮正權讓了一下,歐陽平沒有撥著,著正是歐陽平所希望的,歐陽平就勢用左手摁住了濮正權的頭,用右手的手指在肉瘤周圍摸了摸,歐陽平的眼睛和手指頭都感覺到了,肉瘤周圍光洋大的地方,稍微有點突兀,顏色和周圍皮膚的顏色也有一點差別。


  濮正權知道歐陽平想做什麼了,他不停晃動腦袋。


  」別動,你給我老實一點,再動一下,休怪我們對你不客氣。」歐陽平大聲道。


  濮正權不再動彈。


  眨眼之間,濮正權的額頭上冒出了很多細密的汗珠。


  歐陽平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黃豆大的肉瘤,輕輕一拽,肉瘤——連同底座的的一塊光洋大的薄薄的皮被揭了下來。


  所有人都驚呆了——特別是富春飯店的員工。


  在歐陽平揭下肉瘤的一瞬間,濮正權原本高昂的腦袋,頃刻耷拉下來。他的臉上籠上了一層土灰色,豆大的汗珠從臉頰上滾落而下。


  劉大羽從包裡面拿出一個塑料袋,打開袋口,,歐陽平將手中的肉瘤丟了進去。


  歐陽平從口袋裡面掏出一張逮捕證,在濮正權的面前亮了一下:「濮正權,這是逮捕證,我們已經找你很長時間了,跟我們走吧!」


  此時,易茂源站在人群里,他正在和周圍的人小聲嘀咕著什麼。


  歐陽平把易茂源叫到跟前:「易師傅,我們要拜託您一件事情。」


  「說什麼拜託啊,您太客氣了,您有什麼吩咐,請講。」


  「飯店的生意,請您照應一下,常貴太最大的孩子才十二歲,還在讀書,您先照應幾年,等常貴太的孩子大了,您再交給他們。」


  「只要你們信得過我,我就應下來,常老闆對我一直很好,很信任,只是——」


  「您有什麼想法,可以說出來。」


  「飯店所有的賬都在他的手上,我要有一個清清楚楚的賬,才能接手,以後,我也好向常老闆的後人交代。」


  「這——沒問題,我們會交給你一個清清楚楚的賬本。」


  「行,我願意擔這份責任。」


  歐陽平示意陳傑和劉大羽將濮正權帶到一邊去,然後走到吧台跟前,背對吧台,大聲道:「富春飯店的員工請過來。」


  不一會二十幾個員工聚集在吧台前面。


  歐陽平將易茂源拉到自己的旁邊,然後大聲道:「以後,飯店裡面的事情,由易茂源——易師傅全權負責,你們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了。」大家異口同聲道。


  站在一邊的濮正權耷拉著腦袋,渾身篩糠,兩腿發抖。如果不是陳傑和劉大羽架著他,他可能會癱在地上。


  歐陽平大手一揮,陳傑和劉大羽押著濮正權走出飯店的大門。押上劉野的汽車,此時,富春飯店和望江樓賓館的停車場上和馬路上聚集了很多人。


  韓玲玲和董青青上了汽車以後,劉野啟動汽車先行一步,路所長則隨歐陽平去開另一輛汽車——同志們停在另一個地方的警車。


  當歐陽平開著汽車路過富春飯店和望江樓賓館的時候,原來聚集在這裡的人還沒有完全散去。


  歐陽平要借劉野的地方審訊濮正權,被濮正權吞到肚子裡面的東西全要吐出來交給易茂源代為管理,所以,只有在結束了對濮正權的審訊以後,同志們才能將濮正權押回荊南。


  審訊在拘押所一號提審室進行,除了歐陽平一行五人之外,劉野也在提審室里坐著。在提審室的旁邊有一個房間,金解放正坐在房間裡面等待歐陽平的傳喚。


  歐陽平、陳傑、劉大羽坐在一張桌子的後面,劉野坐在桌子的右邊,韓玲玲和董青青坐在桌子的左邊。


  濮正權坐在距離桌子前面兩米左右的椅子上。椅子兩邊各有一個扶手,一塊攔板將濮正權鎖在椅子上。濮正權的兩隻手——連同手銬放在攔板上。


  在濮正權的前上方,有一盞可以旋轉的燈,此刻,濮正權正沐浴在這盞燈的光環之中,在這種光環之中,濮正權臉上的每一條線,太陽穴上方的青筋,包括眼睛裡面的血絲和眼角上的魚尾紋清晰可見。


  濮正權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雙手交叉地扣在一起,他紋絲不動,雕塑一般。


  濮正權對這樣的光線感到很不適應——低頭就是為了避開咄咄逼人的燈光。


  不適應,也要適應,現在的濮正權還有選擇權嗎?

  陳傑負責審訊,韓玲玲負責記錄。


  審訊從確認濮正權的身份開始:「報上你的姓名。」


  濮正權咬緊嘴唇,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


  提審室的空氣迅速凝固。在濮正權背後的牆上有一個電子鐘,秒針的滴答滴答聲清晰可辨。


  陳傑和歐陽平對視片刻,大家都意識到,想讓濮正權開口說話,看來需要下一點功夫。濮正權的情緒可能還沒有醞釀到位,也有可能是他沒有想好如何應對突如其來的狀況,或者是濮正權完全被嚇蒙了——一時還沒有緩過神來。


  「濮正權,你抬起頭來,看著我的眼睛。」陳傑稍微提高了一點聲音。


  濮正權慢慢抬起頭來,眯著眼睛,冷冷地看著陳傑的臉。


  「告訴我們,你叫什麼名字?」


  濮正權只是冷冷地看著陳傑的臉,咽喉和下頜骨蠕動了幾下,但嘴巴沒有啟動的跡象。


  歐陽平從包裡面拿出一張表格,放到陳傑的面前。


  陳傑站起身,挪開椅子,拿起表格,走到濮正權的跟前,將表格放在濮正權的眼前:「這張表格和表格上的照片,你應該很熟悉吧!」


  濮正權非常認真地看了看錶格和表格上的照片。這張表格就是濮正權在蕪城監獄服刑時的檔案資料。表格上的照片就是濮正權的照片。


  看完表格和表格上的照片,濮正權的臉上立刻籠上了一層土灰色。左右兩邊下頜骨不停蠕動——濮正權的牙關咬得更緊了。這表明濮正權暫時還沒有說話的意願。


  「這份檔案是蕪城監獄的管教幹部陳濤交給我們的,陳濤,你應該很熟悉,他曾經是你的管教幹部,陳濤還交給我們四份檔案,我們也可以讓你看一看。」


  歐陽平站起身,將四張檔案表遞到陳傑的手上。


  陳傑一張一張地展示給濮正權看:「這個人是金解放,這個人是苗翰林,這個人是解順利。他們都是你的獄友。金解放和苗翰林是不是到富春飯店找過你呢?」


  濮正權仍然保持沉默。


  「我們就是通過這個叫金解放的人找到你的。你想不想和金解放見一面啊!」


  濮正權稍微有了一點一點反應,但僅僅是眨了幾下眼睛。


  「我們已經把金解放請來了——你們在一個監室裡面呆了了好幾年,你一定很想見見他。」


  濮正權望著陳傑,繼續眨眼睛。


  陳傑拍了三下手,提審室的門開了,一個警察領著金解放走進提審室。


  劉野的旁邊放著一把椅子。


  陳傑示意金解放坐在椅子上。


  濮正權掃了一眼金解放,然後低下了頭。


  陳傑回到座位上:」金解放,你認不認識這個人?「


  「認識。」


  」他叫什麼名字?「


  」他叫濮正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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