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易茂源也有疑問
陳傑從口袋裡面掏出一把手電筒,按著了,將光柱對準了劉大羽手中的證件。
劉大羽將證件湊到易茂源的眼前。
「你們找我有什麼事情?」易茂源一邊說,一邊看了看劉大羽手中的證件。
「我們想請你跟我們談談常貴太——常老闆。」
「談談常老闆?他——常老闆——他——是不是犯了什麼事情?」
「我們只能告訴你,常老闆和一起人命案有關聯,您也應該能看出來,我們之所以在這時候找您,足見事情非常重要。非常抱歉,我們也知道你忙了一天,在這時候找您,確實有些唐突,可因為事情重要,要不然,我們也不會大老遠從荊南趕到蕪湖來。」
「行,在什麼地方談——在這裡嗎?」
「我們住在望江樓賓館,到賓館去談,您覺得這麼樣?」
「行。」
「易師傅,請隨我們來。」
陳傑和劉大羽將易茂源領進望江樓賓館的時候,富春飯店只剩下樓上一個房間的燈還亮著,易師傅說,那是值班人員呆的房間——大堂經理李蓉暫時住在這個房間裡面——李蓉是濮正權剛聘請來的員工,她是浙江溫州人,暫時還沒有找到住的地方——濮正權答應讓她暫時住在值班室裡面。
陳傑和劉大羽估計歐陽平他們已經和陶三春和唐小妮接觸上了。
兩個人領著易茂源上樓的時候,聽到了從205號房裡面的說話聲,劉大羽輕輕推開房門,陶三春和唐小妮果然坐在房間裡面。
董青青站起身,隨劉大羽進了205號房。
陳傑和劉大羽坐在一張床上,易茂源坐在對面的床上,董青青坐在椅子上,趴在寫字檯上。面對著陳傑和易茂源。
陳傑負責詢問,董青青負責記錄。
我們先來看看易茂源都說了些什麼。
劉大羽給易茂源倒了一杯茶。
易茂源上身穿一件淺藍色的襯衫,下身穿一條深藍色長褲,腳上穿一雙黑色的一腳蹬的皮鞋。
陳傑遞給易茂源一支香煙,易茂源擺了擺手,說自己從不抽煙。
「易師傅,您到富春飯店多少年了?」
「八年多,一九八八年,常老闆接手富春飯店的時候,我已經在富春飯店幹了兩年多,是前面的老闆把我推薦給常老闆的,我在陳老闆的手下幹了兩年多,採購食材的時候,筆筆有賬,我採購的食材在全市是最低價,我從不貪飯店一分錢,一是一,二是二。」
開飯店的,一般都是老闆自己和老闆信得過的人採購食材,因為在採購這一塊,貓膩比較大。易茂源在陳老闆的手上幹了兩年多,在常貴太的手上干過六年多,可見他的人品是值得信賴的。
「易師傅,您在常老闆的手下幹了六年多,有沒有發現他有什麼變化呢?」
「變化大了去了,你們是這麼知道的呢?」
陳傑從包裡面拿出一張模擬畫像,遞到易茂源的手上:「您認識畫像上這個人嗎?」
易師傅接過畫像,看了一眼:「這不是常老闆嗎?」
「前幾天,有兩個漁民在落馬湖打魚的時候,漁網撈上來一具屍體,屍體已經高度腐爛,這張模擬畫像就是我們根據死者繪製的。」
「您的意思是,常老闆——他已經出事了?那現在這個常老闆是怎麼回事情呢?」
「這張畫像像不像常老闆呢?」
「像,確實很像。」
「我們已經找過常老闆的兩個孩子,他們都說,現在的爸爸和過去那個爸爸有很大變化——他們還提供了很多疑點。」
「人總是在變的嗎?常老闆生意做的風生水起,人一有錢,可不就會變嗎?常老闆是有非常大的變化,這能說明什麼呢?」
「在調查中,我們還發現了一個非常重要的情況:一九六三年,因為家裡面揭不開鍋,父母把常老闆的孿生弟弟常貴和送給一個姓濮的人家,後來,濮家生了一個兒子,對常貴和的態度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常貴和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一九七二年,常貴和離開了濮家。」
「您這麼說,我就明白是怎麼回事情了。照這麼說,我們幾個人的疑問就好解釋了。」
「『我們幾個人』,您說的是不是陶三春和唐小妮?」
「神了,你們是怎麼知道的呢?」
「我們已經了解過了,在富春飯店,你們三個人是老員工。所以,我們才找你們三個人了解情況啊!」
「這——我倒是可以跟你們說說。我在常貴太的手下幹了六年多,我對他的性格和脾氣太熟悉了,非常奇怪,近一段時間,我們總覺得他好像換了一個人。」易茂源終於把常貴太和常貴和區分開來了。
「常老闆的性格和脾氣是什麼時候發生改變的呢?」
「時間不長,你們能告訴我,這個人——常貴太是什麼時候出事的呢?」
「去年十二月中旬。」
「那就對了,那就能說得通了。去年十二月——是哪一天,我想不起來了,去年十二月,常老闆回了一趟落馬湖,在家呆了三天,他就回來了,回來以後,我們就覺得不對了。常老闆每次回家,都要在家呆一個星期,這麼多年,一直是這樣,三個月左右回家一次,每次呆一個星期左右,他不是有一個老母親和三個孩子嗎,他老婆長的非常漂亮,夫妻嗎,在一起多呆幾天,也是人之常情。回來以後,常老闆的性子一下子變了許多,以前,常老闆做事總是不緊不忙,他從來不發火,員工們做錯了事情,他不但不批評,反而安慰兩句。過去,常老闆雖然懂得經營之道,但比較死板,思想觀念陳舊,還不願意做絲毫的改變。在我們這條街上,飯店有好幾家,有的飯店招一些年輕漂亮的女孩子當服務員,還讓她們穿上露皮露肉的衣服,看上去雖然有些不雅,但人家的生意確實是火了。這——你不得不佩服。我們就勸常老闆也依葫蘆畫瓢,可常老闆說什麼都不答應,他只認一個死理,只要飯菜做的好,就不怕沒有客人上門。」
易茂源喝了幾口茶繼續道:「讓我們沒有想到的是,常老闆從落馬湖回來的第四天,就招了六個年輕漂亮的十七八歲的小女孩——面試的有二十幾個,常老闆在二十幾個人中挑選了六個人,常老闆還給她們量身定做了一身旗袍。常老闆的變化是不是太大了?」
常貴太和常貴和是不同的兩個人,相同的是長相外貌,不同的是性格和脾氣。一個人行事的風格和脾性是藏不住的。」
「更奇怪的是,過去,常老闆的老婆從不到蕪湖來,可自從去年十二月初,常老闆的老婆來了一趟之後,每隔一個月的樣子,她就要到蕪湖來一趟,一住就是好幾天。」
「您是說,在常老闆十二月份回家之前,他的老婆到蕪湖來過一次?」
「是的。時間大概是十一月底,十二月初。呆了幾天之後就回去了。」
「除了富春飯店,常老闆在蕪湖還有其它住處嗎?」
「有啊!去年春天,常老闆在東街御景小區買了一套房子。」
梅望弟應該是在這一次到蕪湖來的時候和濮正權勾搭上的。濮正權和常貴太長像一模一樣,這為他接近梅望弟提供了非常有利的條件。
「還有一點最為可疑。」
「您請說。」
易茂源端起茶杯喝了幾口茶,接著道:「我在常老闆的手下幹了六年多,飯店裡面也有年輕漂亮的女孩子,服務行業嗎?臉蛋漂亮一點,生意比較好做,可常老闆和女孩子之間從來都是一是一,二是二,我們從來沒有看見他和那個女孩子眉來眼去,打情罵俏。現在的常老闆就不一樣了,不知道常老闆的身上哪來的這麼大的魅力,漂亮的女孩子就喜歡往他身上貼。現在的大堂經理李蓉,這個李蓉和常老闆之間的關係很不一般,要不然,他也不會把飯店交給李蓉打理,做甩手大爺。過去,我們總覺得,常老闆現在有錢了,性情發生一些變化,應該是可以理解的,現在看來,這裡面一定有問題。」
「易師傅,請您再好好想一想,常老闆——我是說現在這個常老闆,他平時經常接觸什麼人?有沒有什麼人來找過他呢?」
「您這一說,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情來。今年春天和半個月前,有三個男人來找常老闆,其中兩人的手臂上有刺青,一個刺著一條龍,一個刺著一隻虎,言談舉止都比較粗魯,奇怪就奇怪在常老闆把他們領到二侉子酒家去喝的酒,自己就是開飯店的,有親戚和朋友來,在自己的飯店擺一桌,不是很方便的事情嗎?他為什麼要把這幾個人帶到二侉子酒家去呢?」
易茂源的懷疑不無道理,常老闆為什麼要把朋友帶到別的飯店去喝酒呢?這三個人是什麼來路呢?常老闆難道是不想讓飯店的員工知道三個人的身份?
「這三個人叫什麼名字,您知道嗎?」
「不知道,這件事情,我是聽二侉子酒家的大堂經理范建強跟我說的,范建強負責食材的採購,我們經常見面,關係也不錯。這三個人姓誰名誰,范建強可能會知道。走,我現在就領你們到二侉子酒家去。」
「二侉子酒家還在營業嗎?」
「范建強經常在飯店值夜。」
三個人隨易茂源走出望江樓賓館,一路朝東。
陳傑看了看手錶沒時間是十點三十五分。
十幾分鐘以後,易茂源來到十字路口,二侉子酒家就在十字路口。
二侉子酒家燈火輝煌,原來有一對新人在這裡辦喜酒,所以,酒家關門打烊遲了很多。
范建強正在大廳裡面等待喜宴散席——只能耐心等待,客人不走,飯店是不能趕客人的,人家是辦喜酒,給一點方便,也是應該的。
易茂源走到范建強的跟前:「范經理,還忙著呢?」
「老易,你怎麼在這?怎麼?你也是來喝喜酒的?你在那張桌子上?我怎麼沒有看見你啊?」
「我是特地來找你的——我找你有頂頂重要的事情。」
范建強喊來一個人替他照應大堂的的事情,然後將四個人領進大廳旁邊的一個包間——牡丹亭,關上包間的門。
雙方坐定。
「老易,你找我什麼事?」范建強道。
「這三位是荊南公安局的同志,他們是為一起殺人案來的。」
「你們想問什麼?」
「范經理,今年春天和前一段時間,富春飯店的老闆常貴太是不是帶著三個朋友到你們酒家來喝過酒?」
「是有這麼回事情,我跟老易說過這件事情,到現在,我都想不通,常老闆自己就是開飯店的,請客吃飯,在自己的飯店不是很方便嗎?為什麼要到我們飯店來喝酒呢?我一直想不通這件事情。」
「他們是不是在包間喝的酒呢?」
「不錯,就在這個包間。」
「你認識那三個人嗎?」
「不認識,以前沒有見過。他們說話不是很清爽。」
「說話不是很清爽?什麼意思?」
「我和服務員進包間的時候,他們就不說話了——或者說話的聲音變小了,不過,從他們之間的只語片言中,能聽出一點東西來。」
「你聽出了什麼?」
「那三個人好像在那裡面呆過。」
「在那裡面呆過——你是說他們可能做過牢?」
「不錯,他們和常老闆好像很熟,是稱兄道弟的那種關係。他們喊常老闆老二。」
「他們之間是怎麼稱呼的呢?」
四個人之間肯定會有交流,有交流就一定會有稱呼。
「剛開始,他們很謹慎,幾杯酒下肚之後,他們的舌頭就不怎麼聽自己使喚了。其中一個人叫解放,好像姓金,這個叫金解放的右手臂上刺了一條龍。年齡在四十六七歲的樣子。」
「他們是什麼地方的口音?」
「金解放是我們蕪湖本地的口音。另外兩個人的口音聽不出來。對了,喝完酒,四個人走出飯店的時候,金解放提到一個地方——這個地方叫湖西飯店,金解放說要在湖西飯店和大家再聚,言談之中,金解放好像說他家就住在湖西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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