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蕭迎風確定無疑 迎風妻失聲痛哭

  在挖到二十公分左右的時候，石灰開始呈糊狀，空氣中的氣味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先前，大家所聞到的是以石灰為主，略帶點腐臭味的混合氣味，現在，石灰味和腐臭味各一半，三個人感到一陣陣的噁心，房間裡面只剩下粟經理，小張和小翟都退到走廊上去了——她們是被腐臭味熏走的，也是被屍體嚇走的，不難想象石灰下面會有什麼。407號房的門口和兩邊走廊上聚集了很多人，幾兩個賓館的保安正站在房間的門口維持秩序。


  最後，劉大羽只能用軍工鏟的鏟口慢慢地、一點一點地撮石灰。


  幾分鐘以後，劉大羽手中的軍工鏟的鏟口觸碰到了一個軟綿綿的東西，位置在空格的正中心。


  按照人在一點四米左右長的空格裡面的體位判斷，這個位置應該是屍體的臀部。


  清理完四周的糊狀石灰以後，一個突兀的、弧形的物體的輪廓線呈現在大家的面前，三個已經能確定，這個突兀的、呈圓弧狀的東西確實是死者的臀部。


  空格裡面裝滿了石灰，四周的石灰是乾的，只有距離屍體十公分左右的地方的石灰呈糊狀，這是生石灰和屍體腐爛之後產生的體液產生化學反應之後所致。


  郭老用手按了按死者的臀部，還有彈性，這說明死者的屍體還沒有腐爛——或者是剛剛開始腐爛。


  幾分鐘以後，劉大羽和歐陽平又在距離臀部七十公分左右的地方，看到一個呈直角狀的物體。清理完直角狀物體上面和兩邊的糊狀石灰，三個人終於看清楚了，所謂直角狀的物體是死者的一個肩膀。


  這時候，三個人才看清楚屍體在空隔裡面的體位：死者的頭朝東，腳朝西，背對櫥門。


  很快，劉大羽清理完了呈直角狀的物體東邊所有石灰，三個人只看到了死者的脖頸——被利刃切斷的脖頸，沒有看到死者的頭顱。和天時賓館307號房大衣櫥下面的無頭屍一樣，天都賓館407號房大衣櫥下面也是一具無頭屍。


  五十分鐘左右，董青青回來了，和她們一同來的還有馮局長，馮局長對「6.13」兇殺案非常重視，這個案子牽扯出了叢建霖失蹤案和蕭迎風失蹤案。昨天晚上，歐陽平將案件的進展情況向馮局長做了彙報。


  馮局長還帶來了兩個人，這兩個人一個叫成眾山，三十九歲，一個叫達方圓，四十五歲，成眾山是荊南軍區特種兵部隊的教官，因為身體多處受傷，上級打算讓他換一個工作，馮局長一直想從特種兵部隊挖一個人過來，正好趕上成眾山要退伍轉業，在徵求部隊領導和成眾山本人的意見之後，馮局長將成眾上調進了刑偵隊；達方圓是鎮江市公安局刑偵隊的副隊長，他和歐陽平在很多方面有相似之處，此人在刑偵方面很有悟性和靈氣，曾經破獲不少大案、要案和疑案，還曾多次獲得省廳的嘉獎。歐陽平不止一次和馮局長提成眾山、達方圓的名字，馮局長一直把這兩件事情放在心上，他也想好好充實一下刑偵隊。


  在全省公安系統中，歐陽平早就名聲顯赫，成眾山和達方圓一聽說要和歐陽平並肩作戰，愉快地接受了馮局長的邀請。他們今天是來報到的，聽馮局長說歐陽平和他的戰友們正在調查一起兇殺案，並且已經取得重大的突破，就跟著馮局長一塊來了。於是，報到日變成了工作日，這種報到方式確實很特別。馮局長要把成眾山和達方圓親手交到歐陽平的手上——在蕭迎風失蹤案的案發現場。


  能在案發現場看到成眾山和達方圓，歐陽平非常高興，歐陽平用右拳在兩個人的左肩上重重地砸了一下，這就算是對兩位戰友的歡迎了。成眾山和達方圓也回敬了歐陽平一拳，這種見面方式非常特別。


  無需馮局長介紹，雙方也沒有客套和寒暄，歐陽平和成眾山、達方圓本來就很熟悉，歐陽平曾經隨馮局長到荊南軍區特種兵部隊去過，把成眾山調到刑偵隊，就是歐陽平的主意；至於達方圓，在省裡面開會的時候，歐陽平和他見過好幾面，兩個人一見如故，達方圓曾經跟歐陽平開玩笑說：如果有機會的話，他想到荊南來找歐陽平討一口飯吃。現在，達方圓已經站在了歐陽平的面前，這對雙方來講都是非常開心的事情。


  成眾山和達方圓打開刑偵箱，從董青青的手上接過口罩和手套，直接上手了。


  眼下，大家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將屍體上面的糊狀石灰清理乾淨。清洗石灰的工作只能回刑偵隊再做了。


  石灰下面除了一具無頭的肉身之外，別無他物，死者在被藏進空格里的時候，兇手脫去了死者身上衣服。這也是出於反偵查的考量。如果同志們沒有查清楚「6.13」兇殺案的來龍去脈，如果同志們沒有將蕭迎風失蹤案聯繫在一起的話，蕭迎風可能會在天都賓館407號房大衣櫥下面的空格裡面呆很長時間。


  當然，同志們的工作不僅僅是把屍體上的石灰清理乾淨這麼簡單，在清理石灰的過程中，還要留意有沒有遺留物。雖然，死者的身份已經基本確定，案件的線索也已經非常清晰，但有些工作還是要做的——也是必須要做的。所以，劉大羽、成眾山、達方圓每挖一鏟石灰，都要仔細檢查有沒有異物。


  一個小時以後，空格裡面只剩下一具無頭的屍體——屍體上還有少量的石灰。


  屍體在空格裡面呈側躺狀，雙臂交叉在一起，雙腿和上肢成九十度角蜷曲在一起。


  成眾山和達方圓將屍體抬起，慢慢放進裝屍盒中。


  歐陽平和劉大羽仔細檢查了屍體下方殘留的一部分石灰。結果仍然是一無所獲。這也就是說，兇手將屍體以外的其它東西全部處理乾淨了。


  十一點四十五分，同志們結束了天都賓館407號房的勘查工作。


  吃過中飯以後，屍檢工作立馬開始，屍檢工作以郭老為主，劉大羽和達方圓為主。


  歐陽平、馮局長、成眾山和董青青也在屍檢室。


  屍體運到法醫處屍檢室的時候，屍檢室的兩位同志們已經將屍體上的石灰殘餘清理乾淨。


  死者身高，一米七四——一米七五之間。


  死者年齡，四十——四十二之間。


  死者脖頸處的切口和「6.13」兇殺案的當事人一樣非常齊整，沒有刀口停頓的痕迹，這也就是說，兇手也是一刀切斷了死者脖頸的。兇手所用的兇器和「6.13」兇殺案兇手所用的兇器應該是相同的。


  死者的右腳腳踝骨上方十公分處有一條長五公分左右，寬一公分左右的刀疤。這個刀疤無疑是醫生處理斷骨以後留下來的。


  郭老還給死者的右腿做了透視，刀疤下面是一根曾經折斷過的腿骨。


  單憑身高、年齡和右腳踝上方的刀疤就可確認死者就是他的父母妻兒苦苦尋找的蕭迎風。


  兇手就是「6.13」兇殺案的兇手黃文青，秦可悅有脫不了的干係。


  歐陽平派董青青到清河旅館請來了蕭迎風的父親和妻子。


  兩個人立馬認出了蕭迎風右腿上的刀疤。


  兩個人還在蕭迎風的左腋下方五公分處找到了一個蟾蜍狀的褐色胎記。


  死者的妻子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失聲痛哭。


  之後，歐陽平派劉大羽和董青青將兩個人送回清河旅館，分手的時候，歐陽平答應兩個人兩件事情：第一，一找到蕭迎風的腦袋，就將死者遺體交給親屬，如果親屬想把蕭迎風的遺體運回開封老家安葬，他可以安排一輛汽車將遺體送回家。歐陽平建議在荊南火化，然後將骨灰帶回老家開封安葬；第二，盡最大可能追回屬於蕭迎風遺失的東西。並儘早歸還給親屬。歐陽平還特別關照，如果經濟上有問題，儘管提出來，他可以幫助解決。蕭迎風的父親表示，他們在經濟上沒有問題，他們只希望警方早一點抓到兇手，早一點讓蕭迎風入土為安。


  歐陽平有理由相信，黃文青殺人越貨，所謀之財，絕不會是普通的東西，也不會只有青花梅瓶和「朱允炆皇太子」印章兩件寶貝。


  送走蕭迎風的父親和妻子之後，歐陽平、劉大羽打算兵分兩路到四所村和秀才巷去看看。成眾山和達方圓也想一同前往。


  歐陽平有點於心不忍，兩個人剛來報到，就一頭扎進案子裡面來。以後在一起並肩作戰的日子長著呢？也不急這一時，至少要把家和家人安頓好了以後再工作把！成眾山和達方圓說，家和家人早就安頓好了。最後。馮局長點頭同意兩個人的請求——馮局長很喜歡兩個人性格和作風——他們和歐陽平一樣，只要一接觸到案子，九頭牛都拉不回。


  於是，成眾山隨歐陽平去了楊公井秀才巷；達方圓隨劉大羽去了四所村37棟202號。按照歐陽平的要求，四個人都換成了便裝。四個人出發的時候，開的是普通汽車。這時候，任何一輛出現在黃文青和秦可悅視線中的警車都會引起他們的警覺——歐陽平不希望在這時候打草驚蛇。


  我們先說說歐陽平和成眾山這一路的情況。


  汽車停在寶慶銀樓前面的廣場上，歐陽平和成眾山步行去了「順風賓館」。


  大街上人來人往，巷子裡面不時有人走進走出，秀才巷走進走出的人尤其多。


  203號房的窗戶裡面拉著窗帘，在窗帘的後面，一定有一雙眼睛時刻關注著進出秀才巷的每一個人。


  兩個人走進順風賓館大堂的時候，嚴建華正走下樓梯，他已經看到了歐陽平。


  嚴建華緊緊握住成眾山的手，用力搖了了幾下，之前，歐陽平已經在大家面前透露過成眾山和達方圓的情況，刑偵隊的所有同志對兩個人的到來充滿了期待。


  三個人上了二樓，進入203號房，李文化正目不轉睛地望著窗外。在兩幅窗帘之間，有一條小小的縫隙，李文化就是通過這條縫隙觀察大街南北和巷口內外的情況。


  嚴建華走到李文化的跟前，繼續觀察窗外的情況，早已看到成眾山的李文化，衝過來緊緊抓住成眾山的手，使勁搖晃了幾下。


  之後，歐陽平和成眾山穿過秀才巷，進了富貴布店。


  陳傑和柳文彬正站在布店的櫃檯裡面下象棋。兩個人一邊下象棋，一邊留意出現在巷口的每一個人。


  當陳傑看到從巷子裡面走出來的歐陽平和成眾山以後，立馬衝出櫃檯，柳文彬緊隨其後。


  陳傑和柳文彬也無需歐陽平的介紹，他們一一和成眾山握手致意。就像是見到了老戰友。


  這使成眾山非常感動，可見歐陽平在同志們面前不止一次提到過他。從同志們的態度中，他感受到了戰友的情誼和期待。


  當天晚上，歐陽平和成眾山留在了順風賓館203號，203號有兩張床，四個人，正好兩人睡一張床。


  十二點鐘之前，四個人，一個人觀察一個小時，十二點鐘以後，歐陽平和成眾山觀察到三點，嚴建華和李文化觀察到六點，這種蹲守是非常辛苦的。關鍵是這次蹲守可能要持續很長時間。


  四個人在一起，除了觀察，沒有其它事情可做，沒有事情可以做，但談話不受一點影響，於是，四個人用聊天打發時間，聊天的內容很自然過度到案子上面來。


  李文化對蹲守的結果心裡沒有底，根據是同志們這次遇到的對手不同於一般的犯罪嫌疑人，黃文青有很強的反偵查意識；按照陳老師的說法，黃文青在離開秀才巷一段時間以後，已經到了該回來的時候了，可他到現在還沒有現身；最糟糕的是，連秦可悅回家的時間也超出了鄰居劉大媽的預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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