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9章 盡頭
隨著青銅燈熄滅，葉凡最後的希望也隨之熄滅了。
青銅燈能指引自己來到這裡，卻無法指引自己回去，因為另一邊的玄神界可並未有永遠都燒不完的香指引啊。
到了這一步，葉凡和殤都沒有辦法了。
青銅燈是來到此地的鑰匙般的東西，現在連青銅燈都無用，更不用說別的了，以殤無比廣闊深厚的見識，也找不出絲毫辦法。
「怎麼辦？」
葉凡神情獃滯，微微閉上眸子，帶著一絲嘆息道。
殤沉默下來，沒有說話，似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良久，殤才說道：「向前走，沿著河的上遊走，哪怕找不到出路，找到源頭，興許能憑此找到出路。」
「源頭？」
葉凡無言地眺望著無垠黃土大地的盡頭，接天連地，彷彿是天地的盡頭，卻不見有任何事物，仍是一片死寂。
最後，葉凡苦笑了一聲，說道：「就這樣吧，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繞過小小的黃土墳，葉凡身軀騰起，與殤一同向前疾飛，身化長虹，真的如閃電一般，快到極點，虛空發出隆隆巨響，震徹天地。
但是，這裡虛空卻無比堅固，絲毫沒有震動，更不用說破裂了。
也因此，葉凡想要撕裂虛空，進行空間大挪移的想法也夭折了，只能展開全速，極速向前衝刺。
葉凡如今的速度是極其可怕的，全速展開下，每個時辰能達到近億里，一年下來就是數千億里，十分恐怖。
一開始，葉凡覺得憑藉自己的速度，可以很快到達天際盡頭。
因為他雖有八相聖眸，但哪怕開啟了，也絕無可能看得太遠，這點距離，他半天就走完了，可卻並未到盡頭，眼前依舊是黃土平原，一片蒼茫，不見盡頭。
連續數日過去，葉凡神情徹底凝重起來，他已經飛出數十億里了，足以環繞神武界十圈，可卻仍未走到盡頭，四周依舊蒼茫，除了碧玉帶般的小河，再無它物，死寂一片。
好在的是，這裡格外的詭異，和黃土墳很相似。
黃土墳看著普通，實際堅固無匹，葉凡懷疑自己全力都傷不到其分毫。
這方天地也是如此，看起來十分普通，似乎除了空間極其堅固外，就沒有什麼了。
直到葉凡一身聖力和元神力快耗光時，不由自主開始運轉功法，吞噬周天元氣時，大股大股精純無比的能量忽然潮湧而來，似憑空湧現般，驚呆了葉凡。
這股力量很可怕，比尋常星辰源力都濃郁與精純，葉凡一口吸進腹內，稍微一煉化，便有種被撐到的感覺，著實嚇人。
「這裡還隱藏有什麼秘密……」
葉凡心情沉重，帶著疑惑。
這麼多類似的例子下來，葉凡很肯定，這神秘的古地肯定還有很多秘密，只是自己發現不了的話，它也不會自己顯現出來。
無法理解，不知源頭，葉凡也就沒去想那麼多，繼續向前疾行。
日子一天天過去，每一日都枯寂到極點，哪裡都是死寂，寂靜的令人發狂。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很長的時間，葉凡敢拿自己性命保證，自己一輩子走的路都沒有眼下這段時間走的多，實在太長了，他自己都記不清走了多遠，走了多久，只知道一直飛，一直飛，不回頭地向前飛著。
每當聖力和元神力快耗盡時，就煉化這個地方的能量，很快就能再次恢復，展開極速繼續趕路。
詭異的是，葉凡隱隱發現，自己的聖王境界，竟然在這樣的極速飛行，以及耗光力量與補充力量中，逐漸熟悉起來，最後變得爐火純青。
原本葉凡問題最大在於境界的穩固，這個問題在服用雷池液后，便消弭於無形了。
但是，境界穩固是穩固了，葉凡其實並不熟悉聖王這個領域，而這，同樣是一個十分嚴重的問題。
現在，在這片神秘古地之中，葉凡對聖王境界越來越熟悉，越來越得心應手，最後幾乎是和資深聖王差不多了……除了沒有聖座，在聖座這個領域的運用不熟悉。
如此改變，讓葉凡又喜又愁。
喜的是，日後再與人在聖王領域爭鬥時，不用擔心無法順暢掌控這個層次的力量，戰力得到最佳的爆發。
愁的是，自己在這裡憑空消耗千年了……
沒錯，葉凡在這裡已經飛行了千年！
千年時間，葉凡飛過數百萬億里的距離，這個距離放在星空不算什麼，滄海一粟都談不上。
但是！
在有陸地的地方，已經是一個無比可怕的數字了，有幾個地方疆域能有這麼大的？放在星空中都罕有。
然而，葉凡就是跨過了這麼遠的距離，可卻仍舊不曾見到盡頭！
到了這裡，葉凡和殤都麻木了，有時候葉凡都想回頭離開，回到黃土墳去，可能找得到出路也說不定，繼續這麼走下去，天知道還要走到什麼時候。
但是殤把葉凡勸住了，沒讓他真往回撤，在它看來，葉凡繼續走下去還有生機，往回走，卻一定是死。
就這樣，一千年、二千年、三千年……
足足五千年過去，葉凡感覺自己在聖王境界已經無比穩固，算得上超強聖王了，已經完美掌控這個境界的力量。
但是……還是沒到盡頭。
葉凡沒有理會盡頭這個概念，只是麻木地一直向前飛，一刻不停地飛行，面上已然是長出了鬍渣子，滿面疲憊之色，眼中的光芒都黯淡了不少，似被塵勞封鎖的明鏡。
某一日，葉凡方才猛然驚醒過來，身軀幾乎不受控制翻飛出去，翻飛出數百萬里才狼狽地止住身形，而後眼中精光大放，調頭疾飛，一下回到路過的地方。
在那裡，赫然立著一座黃土墳，有膝蓋高，墳頭是一條碧青根莖，墳前是一支歪歪扭扭的香。
「我……回到原點了？不！不對……」
葉凡有些茫然，以為自己回到了原點，但很快就反應過來，緊緊盯著這支香，自語道：「這是……到了第二座黃土墳！」
他記得分明，初入這神秘古地時見到的黃土墳前，那支香沒那麼斜，而且是向右歪的。
而眼前這座，香斜的更厲害，而且是向左，這足以說明，這並不是第一次見到的黃土墳，而是第二座！
「隔數千萬億里立一座墳，這墳還有幾座？埋著的是誰？」
葉凡倒吸涼氣，他足足飛行了五千年左右，才到達第二座黃土墳，也就是數千萬億里距離，恐怖的沒邊。
「繼續走，走到盡頭。」
殤這時也開口，讓葉凡繼續上路，一定要走到盡頭。
「天知道有沒有盡頭……」
葉凡苦笑，眼中透出深深的不甘。
歷盡千劫萬險，他終於成為了聖王，卻要在這神秘古地趕路到死？
他不甘心！
鏘！
葉凡再次抽出永碎刀，一身聖力澎湃如汪洋，天地被映的通透，聖潔之氣漫天流轉瀰漫，氣息恐怖，似能擊沉星空，崩滅星河。
這一次，葉凡發揮出了聖王的極限力量，永碎刀璀璨無匹，化作了一道永恆不朽的聖光，貫通天地，狠狠劈落而下。
當！
巨響震徹天地，如魔音灌耳，穿金裂石，聲勢恐怖到極點。
然而……黃土墳分毫未損！
見狀，葉凡瞪大了眼睛，久久，身軀忽然一下子無力地弓下來，眼底湧現絕望。
「不要放棄，繼續走，一定要到盡頭才有生機。」
殤鼓勵著葉凡。
葉凡沒有回應，麻木地騰空而起，再次化虹極速而行，眼中一片空洞死寂，如同一潭死水。
這一飛，又是五千多年過去，終於，葉凡遇到了第三座黃土墳。
從空中落下，簡單查看了一番黃土墳，葉凡沒有過多停留，繼續向前，一副誓要走到天涯海角，去到天地盡頭的勢頭。
只是，葉凡心中是悲涼的，充滿了絕望。
一萬多年壽元的趕路，只遇到二座黃土墳，這代價未免太大了。
後面還有多少座黃土墳？還要走多遠？自己有生之年是否能走到盡頭？
葉凡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的心已經疲憊到極點了，幾乎要沉睡下去，永不蘇醒，只有心底深處那一縷如煙般輕淡縹緲，極其不真實的希望在支撐著他。
這希望是那麼的渺小，那麼的脆弱，風一吹，便散盡了，到那時候，葉凡還有什麼希望，什麼動力走下去？
枯寂的旅途過的緩慢又迅速，當第三個五千年過去，葉凡忽然間猛地驚醒，沉寂的心一下子洗凈了塵埃，蘇醒了一般，一萬多年來未有的活躍起來。
「黑暗……」
葉凡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如此喜歡那深邃的黑暗。
時隔一萬多年，再見黑暗狂潮，鋪天蓋地的深邃，葉凡竟生出了一絲親切和久違的激動！
眼前的天地，不再是令人心死的死寂，以及一成不變的黃土大地了。
數百萬裡外，黃土大地上，屹立著一座黃土墳，和前三座沒有任何區別，但就在億萬裡外，天地間漆黑一片，被無盡深邃的黑暗所淹沒，似被墨汁潑染的畫卷，分外深沉與詭異。
葉凡激動的想要進入黑暗之中，找尋出路，他實在受不了了，一萬多年的枯寂，對於他一個初入聖階沒多久的「新人」而言太過難熬了，他恨不得立刻離開這裡。
殤自然又攔住了他，照舊讓他檢查了一番最後這個黃土墳。
當然，結果不出意外，依舊是沒有任何收穫，和前三個相差不大，檢查過後，葉凡就不再關注了，速度飆升，最後一頭扎進了茫茫無邊的黑暗狂潮中。
接近后，葉凡才猛然發覺，這哪裡是什麼黑暗，而是無邊無際的黑色霧靄，十分沉重，每一縷都如山嶽般，流動間發出隆隆巨響，壓的他身軀都感到幾分沉重。
要知道，這段枯燥的歲月里，他可並非只是一直趕路，有殤幫他看著，他在這段歲月里一直在修鍊，同時領悟符文之道等，殤給出的神武界十萬八千符號，早就被他領悟完畢，進階更高領域了。
在三系奧義上的領悟，也徹底穩固在聖王層次，並在不斷突破，向更高層次突破。
最後，是煉體和淬鍊元神。
這是葉凡偶然間發現的，在這裡不但能恢復聖力和元神力，連淬鍊體魄和修鍊元神，也能夠做到。
這極其的妖邪，畢竟葉凡是以元神體進入這裡的，可在這裡卻彷彿元神體就是身軀，意志為元神體，被不斷熬煉。
如此情況，殤也有些發懵，無法理解，但葉凡在這裡，「身軀」在不斷變強，這是可以肯定的。
可此時此刻，他在霧靄之中，居然感受到了一股沉重，足以說明，這裡十分可怕，若有危險，那就是粉身碎骨的危機！